衆人齊聲歡呼,圍到於意旁邊。那白眉道人衝着三名醉花女婢喝道:“老實交代……”話未說完,只見三名女子嬌軀震動。於意一見,驚呼道:“不可!”急忙出指去封三人穴道,誰知手指剛碰三人,三人便倒地身亡了。白眉道人將那三名女婢的嘴巴拉開,只見半截舌頭咕嚕嚕滾了出來,嘴裡面鮮血淋漓,只剩舌根,顯然是咬舌自盡。於意閉目合十道:“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當下揚威一腳,將那個被點穴道的契丹漢子踢倒在地,道:“本想留幾個活口,如今只剩這韃子了,我們又不懂得契丹話,如何盤問?只得將他殺了吧。”於意聞言,合適道:“罪過罪過。貧僧略通契丹話,不如讓貧僧問他幾句。”衆人聞言大喜,將那契丹漢子帶到於意麪前。於意便用契丹話問他。衆人都聽不懂契丹話,幹聽着也無趣味,揚威便趁機向白眉問道:“括蒼派怎會遇襲?”
白眉老道白眉一抖,思索片刻,說道:“我們括蒼派比你們先到一個時辰,便準備在這裡休息,誰知那些醉花女婢和那幾個灰袍漢子便從黑暗中衝來出來。我們猝不及防死傷慘重。”揚威聞言道:“我們進入南京後,行動都是極爲隱蔽,這醉花蔭難道有通天的本領,能預知十幫聯盟前來進攻?”白眉道人諾諾道:“此事,我也不大清楚。”
此時於意已基本向那契丹漢子詢問清楚。諸葛揚名便問於意:“這醉花蔭究竟怎麼知道十幫聯盟要進攻他們的?”於意道:“據這契丹漢子說,他們不知道有幫會要進攻醉花蔭。他們是分別受了上封和醉花主人的命令,出來尋找一個小男孩和小女孩子的。”說到這裡,向諸葛揚名和寇英看了看。二人自然曉得這“小男孩、小女孩”便是自己了。諸葛揚名問道:“那他們怎麼會和括蒼派起了衝突。”
於意瞟了瞟白眉道人,輕聲道:“這契丹人說,他們在四周尋找,偶遇括蒼派衆人,括蒼派的人突然動起手來,向他們攻擊,他們無奈只得拼命。這……說不定是這契丹人亂說的。”於意最後一句,明顯是爲了替白眉道人保住面子,但是衆人聞言立刻明白過來,許多沙家幫弟子立時吹起口哨起鬨。寇英更是笑翻了身子。
原來白眉道人之前率括蒼衆人趕到附近,恰遇白衣女子與灰袍漢子數人,他識得那些白衣女子,又見她們落單,心中便想以衆凌寡拔得頭籌,好在諸同盟前炫耀,誰知一動起手來,自己弟子技不如人,反而死傷慘重。方纔揚威問他衝突緣由時,白眉道人見其他人死無對證,唯獨一個契丹韃子,於意多半也聽不懂他的話,於是便信口胡吹。不料此時西洋鏡被拆個精光,當下羞得連眉毛都快紅了,哼了一聲,便率括蒼衆人到三十步外休息。
諸葛揚名用託於意向契丹人問起那虯髯漢子的身份,那契丹人就是不說,最後也咬舌自盡。於意嘆道:“這契丹人寧死不屈,足見契丹虎狼之態,欲圖中原。”衆人皆是相顧搖頭。
翌日辰時,其餘幫會競相趕到。揚威向李繼宗說起昨夜之事,李繼宗皺眉道:“醉花蔭見有女婢出門未回,必定遣人打探。此刻說不定已知十幫聯盟之事。幸好我們尚有伏兵,不然大勢去矣。”衆人問道:“是何伏兵?”李繼宗微笑不答,道:“到時便知!”當下命衆人每人身上攜帶水糧,向醉花蔭進發。十幫聯盟近四百餘人,浩浩蕩蕩,不一刻,便至醉花蔭大門外三十丈。但見大門果然做成城門模樣,砌在兩面劍壁之上,約雙臂厚,兩丈來高,牆頭站了十五名醉花女婢。城門之後是一個小甕城,上面也站着十幾個女婢,個個手持箭弩嚴正以待。
“陵刀少帝”李繼宗傲然站立,嘴角上揚微笑道:“醉花主人好不自信,大敵當前,竟不親身督戰。”薛空站在下首,弓身道:“醉花蔭果然早有準備,我們失了先機,此番爲之奈何?”李繼宗自信笑道:“莫慌,待我先發一弓,拔個頭彩。上弓!”便有一人奉上強弓、箭筒。李繼宗持弓在手,抓起三隻羽箭搭在弦上,右腳後撤,立時將弓拉開,宛如滿月。李繼宗喝道:“着!”一放弦,三隻羽箭筆直向城頭射去。那箭去得好快,似烈火,似閃電,似疾風,似霹靂,城上立時便有兩條白色身影墜下,城牆上一片尖叫,而城牆外一陣喝彩。
李繼宗見三箭中二,皺了皺眉。薛空大讚道:“好事成雙,好兆頭!”李繼宗這才舒展眉頭,命衆人原地就坐待命。衆人心中不解,但盟主既言,便不好違抗。這一坐直坐到紅日當空。此時已是五月下旬,南京天氣酷熱,李繼宗便道:“衆兄弟若是內力不支,感覺炎熱,何不將上衣脫下?”十幫衆弟子聞言,哈哈大笑,忙將上衣脫掉,有些弟子還將上衣撕扯開來,包住腦袋。
於意輕聲笑道:“李居士還真是帶兵的怪才。”諸葛揚名聞言不解,道:“怎麼說?”於意道:“烈日炙烤,男女均覺酷熱。不過男子漢可以赤身裸體,女施主們又怎好脫去衣物?這是其一;其二此次進攻時爲營救衆幫會被俘之人,攻得太急,只怕於他們不利,所以必須先逼出主事之人。待主事之人現身,必會瞬間破城,讓其無暇下令挾制人質。還有其三,我方是十幫聯盟,雖說聯盟,但幫會之間畢竟會有嫌隙,屆時攻起城來,不同幫會弟子間倘若不互相照顧,便會使我們戰力大減,此時大家都赤身裸體,到時打鬥起來,無暇細細辨認,便不會有幫會之別了。敵方佔了地利,我方只有靠天時與人和方能破之。”
諸葛揚名聞言點頭。寇英也在一旁,道:“這其一好像不對。對方處在城內,可以遮擋陽光,應該她們佔優勢纔對。”於意搖頭道:“小施主此言差矣!敵方人數不及我方,處於被動,況且城門爲他們唯一屏障,她們必定將多數人集於城牆附近,以備支援城頭及甕城。人一多,比肩接踵,呼吸不暢,思緒便會渾濁。所謂攻心爲上,我方越是懈怠,越能對她們產生壓力。”
諸葛揚名恍然點頭,過了一會卻又搖頭道:“可是我方之人一直在喝水用糧,雖然能保存體力,但長此下去,我方必定戰意全無。如何還能攻城?”於意雙手合十道:“的確如此。常言道:一將功成萬骨枯,又道:哀兵必勝,想要破城,必須有人送死,爲衆人醒神。阿彌陀佛,算算時辰,醉花主人應該現身了。”諸葛揚名、寇英聞言,俱是身軀一震。
須臾,果見醉花主人出現在城頭之上,接連彎弓向衆人射來三箭。十幫衆人本不在弓箭射程之內,不過他居高臨下,用內力來射出利箭,聯盟中頓時便有兩名弟子應聲倒地。只聽得醉花主人在城頭笑道:“禮尚往來,煩請‘陵刀少帝’笑納。”
李繼宗聞言輕笑,不以爲意。永嘉霍府的霍勇本來就心浮氣躁,而且心心念念早點救出弟弟霍真,此時聞得醉花主人挑釁,當下衝李繼宗喝道:“姓李的,我們奉你當盟主,不是讓你呆我們來閒坐着的。你怕死,不願攻城,不如讓老子去攻。”李繼宗看了看霍勇,道:“霍老大,你沒這本事,在下還是勸你莫要逞能。不過你一定要去,在下也攔不住你。”
諸葛揚名聞言心驚,悄聲道:“李繼宗怎麼這般說話!他不好言相勸,反而用激將法激霍勇出手,他莫不是要讓霍老大和衆弟子送死?”於意雙手合什,口唸道:“罪過罪過,應是如此!”
霍勇果然大怒不止,喝道:“我們霍府豈可讓你這小白臉看輕了。”衝衆弟子道:“霍府的出列,與老子同去扒了這羣娘們的皮!”說罷手持雙刀,帶着三四十人向城門衝去。城門之上,醉花主人輕笑下令,霎時漫天箭羽暗器如天女散花般打了下來,立時便有七八人倒地身亡。霍勇與諸弟子雖然心浮氣躁,但手上功夫着實不弱,手上兵刃都使得密不透風,眼見便要奔至於城門,誰知一聲巨響,地面赫然裂出一個大洞,霍勇及諸弟子哀號墜下,與此同時,城上數十道暗器向坑**落。
諸葛揚名心頭一驚,突然想都不想,拔劍向坑邊跑去,寇英見狀驚呼。諸葛揚名飛步至坑前,見霍勇手臂身上掛滿鐵蒺藜,一對雙刀仍在爲周圍弟子格擋暗器,諸葛揚名心中好是佩服,伸手便去拉他肩膀。誰知那霍勇生得體壯力大,諸葛揚名一扯之下,非但沒將他拉起,自己踉蹌掉入坑中。諸葛揚名只見雨水般暗器從頭頂落下,腦中頓時一片空白,心中猛然聽見一個熟悉聲音呼喚:“名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