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呵斥

張楓三人將馬匹留在山腳之下,繞到主峰背後,眼見四下無人,施展輕功,撲上山去,行了數裡,山路轉了個大彎,斜向西行。三人順路奔去,那道路東彎西曲,盤旋往復,好不怪異,走了一頓飯時分,前面密密麻麻的盡是松樹。張楓三人停步商議是徑行上峰,還是入林看個究竟,剛說得幾句,忽見前面林中隱隱透出燈光。三人見狀打個招呼,放輕腳步,向燈火處悄悄走近。行不數步,突然呼的一聲,路旁大樹後躍出兩名黑衣漢子,各執兵刃,一聲不響的攔在當路。張楓出手如電,九陰神爪發動,只聽輕輕兩顫,已捏碎二人喉嚨,張楓隨後擡腿將二人屍體踢入長草叢中。

張楓三人直奔燈火之處。走到臨近,見是一座五開間的石屋,燈火從西廂透出,三人掩到西廂,只見室內一隻大爐中燃了洪炭,煮着熱氣騰騰的一鑊東西,鑊旁兩個黑衣小童,一個使勁推拉風箱,另一個用鐵鏟翻炒鑊中之物,聽這沙沙之聲,所炒的似是鐵沙。一個老頭閉目盤膝坐在鍋前,對着鍋中騰上來的熱氣緩吐深吸。這老頭身披黃葛短衫,正是裘千仞。原來那日完顏洪烈等人盜書失敗,裘千仞見左右無事便回了鐵掌山中閉門苦修,已待有朝一日可以打敗張楓。

張楓三人只見他呼吸了一陣,頭上冒出騰騰熱氣,隨即高舉雙手,十根手指上也微有熱氣嫋嫋而上,忽地站起身來,雙手**入鑊。那拉風箱的小童本已滿頭大汗,此時更是全力拉扯。裘千仞忍熱讓雙掌在鐵沙中熬煉,隔了好一刻,這才拔掌,回手拍的一聲,擊向懸在半空的一隻小布袋。這一掌打得聲音甚響,可是那布袋竟然紋絲不動,殊無半點搖晃。

張楓見狀向黃蓉、秦南琴二女比了幾個手勢,示意她們在屋外等待,自己進去解決裘千仞。待二女點頭表示明白後,張楓當即破窗而入,笑着喝道:“裘老爺子,我跟你請安來啦。”裘千仞見是張楓,更不答話,一聲長嘯,雙掌猛往張楓左右雙肩拍去。張楓眼見裘千仞掌到,擡手便是一招‘摧心掌’回掌橫擊。兩人掌力相交,砰砰兩聲,張楓穩穩站住,裘千仞卻身子連晃了兩下,跟着又退出三步方纔化解了張楓的掌力,這一掌既交,雙方可說高下已判,那日裘千仞與歐陽鋒聯手才與張楓打個平手,此刻硬碰硬的比拚,畢竟還是輸了一籌。

裘千仞心中驚怒交加,只見其雙掌在空中稍作停留,終於呼的一聲又向張楓拍了出去。張楓並指爲劍,一道劍氣直刺裘千仞雙掌。劍氣激起勁風,和裘千仞的掌風一撞,裘千仞身子又是微微一搖。裘千仞見狀更不停頓,又是提掌向張楓劈去,喝道:“小畜生,想殺我沒那麼容易!”

這一掌既快且狠,霎時間掌風及胸,裘千仞料定張楓必定縱身閃躲,哪知張楓不聞不見,全不理睬。裘千仞雙掌推到張楓身前兩尺之處,突然間又如撞上了一堵無形氣牆,更似撞進了一張漁網之中,掌力雖猛,卻是無可施力,被那氣牆反彈出來,撞在一旁的兩個黑衣小童身上,兩人登時斃命。張楓身隨風至,連揮劍氣向裘千仞刺去,喝道:“今日必殺你於劍下!”裘千仞右掌斜劈,欲以掌力震開他劍氣。可是張楓這路劍法實是俠客行中的‘誰能書閣下’劍法絕技,更兼張楓武學已達無劍境界,所使劍法已仿怫於當年天下無敵的劍魔獨孤求敗。裘千仞這一掌擊出,張楓的劍氣卻絲毫不受影響,劍氣仍是指向他左臂。裘千仞大駭,向右急閃,才避過了這一劍,立即還掌劈出。兩人各運神功,劍掌激鬥。

這時兩人一劍雙掌越鬥越激烈,只聽得砰的一聲,木板飛脫一塊,接着格喇聲響,柱子又斷了一條,屋子既小,又非牢固,實容不下兩個高手的劇鬥。劍氣和掌風到處,木板四下亂飛,終於喀喇喇一聲大響,木柱折斷,屋面壓了下來。

明月當空,北風呼呼,兩人惡鬥不休。裘千仞十餘年來從未與人如此酣戰,打得興發,大吼聲中鐵掌翻飛,堪堪拆到百餘招外,但覺對方劍氣上的勁力不斷加重,他只感漸漸招架不住。張楓揮劍當胸刺去,見他斜走閃避,當即劍氣橫掃,疾風捲起沙塵,直撲過去。這一劍來得突兀之極,裘千仞左掌飛起,正待帶住劍氣,哪知張楓跟着連揮三下,竟在霎時之間分擊他胸口三處大穴。裘千仞大驚,但見劍氣來勢如風,擋無可擋,閃無可閃,猛覺張楓左掌搭上了他的右肩,斗然間身上猶如壓上了千鈞之重,再也站立不住,翻身跌倒,張楓指劍直刺其胸,這一劍的劍氣雖隱而不發,但指上本身的力道卻是奇大,只壓得他肋骨向內劇縮,只能呼氣出外,不能吸進半口氣來。

便在這時,裘千仞心頭如閃電般掠過一個“死”字。他自練成絕藝神功之後,縱橫江湖,只有他去殺人傷人,極少遇到挫折,此時去死如是之近,卻是生平從未遭逢,一想到“死”,不由得臉色慘白,眼見此時已是凶多吉少,忽然間情急智生,叫道:“小子!你憑甚麼殺我?”張楓道:“你作惡多端,魚肉鄉里、賣國求榮!人人得而誅之!”裘千仞仰天打個哈哈,說道:“若論動武,我自承不是你的對手。可是說到是非善惡,嘿嘿,裘千仞卻不信你生平沒殺過人、沒犯過惡行!”張楓聽罷,昂天大笑道:“裘千仞,我現下就讓你死個明白!在下自出道已來殺人過百,但這些人個個都是罪大惡極,死不足惜之輩!若非是貪官污吏、土豪惡霸,就是大奸巨惡、負義薄倖之輩。在下生平劍下卻是從來沒殺過一個好人。裘千仞,我下一個要斬的就是你!”張楓這番話大義凜然,裘千仞聽了不禁氣爲之奪。張楓又喝道:“裘千仞,你鐵掌幫上代幫主上官劍南何等英雄,一生盡忠報國,死而後已。你師父又何嘗不是一條鐵錚錚的好漢子?你接你師父當了幫主,卻去與金人勾結,通敵賣國,死了有何面目去見上官幫主和你師父?你還妄想上華山去爭那武功天下第一的榮號,莫說你武功未必能獨魁羣雄,縱然是當世無敵,天下英雄能服你這賣國奸徒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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