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六怪個個喜動顏色,心想天網恢恢,竟在這裡撞見這惡賊,若不是他自道姓名,哪裡知道當年七兄妹萬里追蹤的就是此人?陸乘風父子卻不知郭靖的用意,都跟在他的身後,走向後廳。家丁掌上燭火。郭靖道:“煩借紙筆一用。”家丁應了取來。郭靖對朱聰道:“二師父,請你書寫先父的靈位。”朱聰提筆在白紙上寫了“郭義士嘯天之靈位”八個大字,供在桌子正中。
段天德還道來到後廳,多半是要吃消夜點心,及見到郭嘯天的名字,只嚇得魂飛天外,一轉頭,見到韓寶駒矮矮胖胖的身材,驚上加驚,把一泡尿全撒在褲襠之中。當日他帶了郭靖的母親一路逃向北方,江南六怪在後追趕,在旅店的門縫之中,他曾偷瞧過韓寶駒幾眼,這人矮胖怪異的身材最是難忘。適才在大廳上相見,只因自己心中驚魂不定,未曾留意別人,這時燭光下瞧得明白,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瑟瑟發抖。
郭靖喝道:“你要痛痛快快的死呢,還是喜歡零零碎碎的先受點折磨?”段天德到了這個地步,哪裡還敢隱瞞,只盼推委罪責,說道:“你老太爺郭義士不幸喪命,雖跟小的有一點兒干係,不過……不過小的是受了上命差遣,概不由己。”郭靖喝道:“誰差你了?誰派你來害我爹爹,快說,快說。”段天德道:“那是大金國的六太子完顏洪烈六王爺。”
段天德只盼多拉一個人落水,把自己的罪名減輕些,於是原原本本的將當日完顏洪烈怎樣看中了楊鐵心的妻子包氏、怎樣與宋朝官府串通、命官兵到牛家村去殺害楊郭二人,怎樣假裝見義勇爲、殺出來將包氏救去,自己又怎樣逃到北京,卻被金兵拉夫拉到蒙古,怎樣在亂軍中與郭靖之母失散,怎樣逃回臨安,此後一路升官等情由,詳詳細細的說了,說罷雙膝跪地,向郭靖道:“郭英雄,郭大人,這事實在不能怪小的。當年見到你老太爺威風凜凜,相貌堂堂,原是決意要手下留情,還想跟他交個朋友,只不過……只不過……小人是個小小官兒,委實自己做不了主,空有愛慕之心,好生之德……小人名叫段天德,這上天好生之德的道理,小人自幼兒就明白的……”瞥眼見到郭靖臉色鐵青,絲毫不爲自己言語所動,當即跪倒,在郭嘯天靈前連連叩頭,叫道:“郭老爺,你在天之靈要明白,害你的仇人是人家六太子完顏洪烈,是他這個畜生,可不是我這螻蟻也不如的東西。你公子爺今日長得這麼英俊,你在天之靈也必歡喜,你老人家保佑,讓他饒了小人一條狗命罷……”
他還在嘮嘮叨叨的說下去,穆念慈倏地躍起,雙手下擊,噗的一聲,將他打得頭骨碎裂而死。郭靖伏在桌前,放聲大哭。
陸乘風父子與穆念慈、江南六怪一一在郭嘯天的靈前行禮致祭。
卻說另一邊,張楓從懷中把人皮九陰真經下卷遞給黃藥師,道:“前輩,物歸原主!不過這九陰真經缺少總綱和內功心法,勸您還是不練的好。”黃藥師隨手接過九陰真經,道:“小子,你是不是傳給蓉兒什麼功夫了?蓉兒的功力怎麼漲了這麼多?”“爹爹,楓哥哥傳給我跟南琴姐姐的心法很厲害的!”當下黃蓉就把他們這段時間的經歷都告訴了黃藥師。
張楓見黃蓉拉着秦南琴和黃藥師在那敘舊,就自己走入廳內找到郭靖他們。張楓先是給郭嘯天上了一炷香,然後對陸乘風道:“陸老哥,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便爲老哥治傷!”陸乘風連忙道:“一切聽張老弟安排。”當下張楓便囑咐陸家父子準備一些藥材器械,陸家父子一一應了下來。
次日一早,張楓見藥材器械都已準備妥當,便囑咐陸冠英守在門外不要讓人打擾。張楓一直忙到午後才爲陸乘風續上了斷筋,得知張楓治療成功,黃藥師等人都是大爲欣喜。待張楓囑咐完陸家父子一些注意事項後,郭靖走到張楓身前道:“楓弟,我想去北京殺完顏洪烈,你去也不去?”張楓想了想道:“我要隨蓉兒回桃花島,就不跟你走了!大哥你去報仇要多加小心呀!”郭靖聽罷點了點頭,向六位師父道:“弟子和念慈北上去殺完顏洪烈,要請師父指點教誨。”柯鎮惡道:“我們左右無事,帶領你去幹這件大事罷。”朱聰等人均表贊同。郭靖道:“師父待弟子恩重如山,只是那完顏洪烈武藝平庸,又有念慈相助,要殺他諒來也非難事。弟子不敢再勞師父大駕。”六怪心想也是實情,眼見他武藝大進,儘可放心得下,當下細細叮囑了一番,郭靖一一答應。韓小瑩道:“靖兒,你快去快回,我們在嘉興等你!”
當下衆人向陸莊主父子作別。陸莊主每人送了一份厚厚的程儀。張楓、黃蓉、秦南琴、黃藥師四人一路向桃花島行去。一路上,張楓和黃藥師從武功到各種雜學聊得甚是投機。黃藥師現在看張楓是非常的順眼,覺得這小子武功才學都不在自己之下,正是自己女兒的良配。
張楓四人沿途經過溧、金壇、高郵,這一日傍晚張楓四人到了寶應,正要找店打尖,忽聽遠處有人喊道:“楓弟,黃前輩你們也來了!”張楓等人忙回身望去,只見郭靖一邊向他們揮手一邊和穆念慈快步走了過來。
“大哥,你怎麼會和穆姑娘在這裡?你們不是北上北京去殺完顏洪烈了嗎?”張楓好奇的問道。“我們是沿途追着完顏洪烈到此的,結果被他跑了。”穆念慈回答道。
當下郭靖、穆念慈二人把他們如何追着完顏洪烈,在寶應意外救了郭靖的兄弟拖雷等人,如何與蒙古諸人一起追殺完顏洪烈,結果在即將事成之時被突然出現的楊康把完顏洪烈救走等事一一告訴了張楓四人。
“唉!我本來還想找機會勸楊康回心轉意,哪兒知他如此執迷不悟、是非不分!”郭靖最後失望的嘆道。張楓安慰他道:“大哥,既然被完顏洪烈跑了,恐怕短時間內是尋他不到了,你和穆姑娘不如和我們一起走吧。”郭靖和穆念慈聽後想了想也只有如此,便答應了下來。
見天色已晚,張楓等人忙找店打尖。“張小子,老夫不喜人多,故先而前往桃花島,你們儘快趕來,也好早日成親。”黃藥師突然對張楓說道,說罷不燈張楓等人回答徑自飛身而去。
“看來黃藥師還真是不喜歡郭靖這樣忠厚老實之人呀!”張楓一邊想一邊和也想到箇中緣由的黃蓉相視搖了搖頭。
衆人正要進客棧休息,忽聽左側兩丈餘外有人說道:“我已探明程家大小姐的樓房,在同仁當鋪後面的花園裡。”另一個蒼老的聲音道:“好,咱們今晚去幹事。”兩人說話很輕,但張楓等人早已聽得清楚,不禁吃了一驚,黃蓉和秦南琴心想這必是採花淫賊,可不能容他們爲非作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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