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現身

正在此時,忽聽得有人大叫:“且慢!”一人躍進廳來,揮掌向歐陽克推去。歐陽克猛覺一股凌厲掌風撲向前胸,疾忙側身相避,但已被掌風帶到,身子晃了兩下,退開兩步,不由得暗暗吃驚:“自出西域以來,竟接連遭逢高手,這是何人,居然有如此功力?”定睛看時,更是詫異,只見擋在自己與黎生之間的,竟是那個在趙王府中曾見過的少年郭靖。此人武功平平,怎麼剛纔這一掌沉猛至斯?只聽他說道:“你作惡多端,不加悔改,還想傷害好人,真把天下好漢不放在眼裡了麼?”歐陽克心想剛纔這一掌不過碰巧,哪將他放在心上,側目斜視,笑道:“你也算得是天下好漢?”郭靖道:“我哪敢稱得上‘好漢’二字,只是斗膽要勸你早日回西域去罷。”歐陽克笑道:“要是我不聽你小朋友的勸呢?”

郭靖還未答話,只聽‘啪、啪’兩聲,歐陽克的雙頰迅速的紅了起來,“我大哥是不是好漢,不是你能說的!歐陽克,剛纔程府樓梯間那一下傷得不輕吧!”卻是張楓見歐陽克言語爲難郭靖便出手教訓了一下歐陽克。只見張楓等人緩步走進屋內,黃蓉邊走還邊叫道:“楓哥哥,打得好,教訓教訓這壞蛋!”歐陽克對剛纔張楓的兩掌毫無提防,而張楓這掌又是“五嶽倒爲輕”中的精妙家數,總算張楓不欲傷他性命,並未運功,但也已打得他臉上**辣的甚是疼痛。歐陽克“呸”的一聲,眼含怨恨的盯着張楓道:“又是你!今日乃西毒門下與洪老幫主弟子較量功夫,閣下武功雖強,卻是藝兼衆門,須顯不出洪老幫主的真實本事。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服!”

張楓心中暗暗佩服歐陽克居然能有如此急智,一上來就用言語堵上了自己出手的可能,當下喝道:“歐陽克,今日我不出手,不過既然你笑話丐幫絕學,不如和我大哥較量一下如何?我大哥只和七公學了兩個月的武功,卻也勝過你這個從小跟在歐陽鋒身邊的廢物。”

歐陽克聽後心中遷怒郭靖,心想:“我先把這傻小子斃了,看你怎麼說。”眼睛望着張楓,突然飛足向後踢出,足距猛向郭靖胸口撞去。這一腳既快且狠,陰毒異常,正是“西毒”歐陽鋒的家傳絕技,對方難閃難擋,只要踢中了,立時骨折肺碎。郭靖避讓不及,急忙轉身,同時反手猛劈。只聽得蓬的一聲,郭靖臀上中腳,歐陽克腿上中掌,兩人都痛到了骨裡,各自轉身,怒目相向,隨即鬥在一起。

這時丐幫中人已將黎生扶在一旁。他見郭靖掌力沉猛,招數精妙。他只會得一招“神龍擺尾”,見郭靖其餘掌法與這一招掌理極爲相近,不禁駭然:“降龍十八掌是洪幫主的秘技,我不顧性命,爲本幫立了大功,他才傳我一掌,作爲重賞,這個少年卻又有何奇遇能把這十八掌都學全了?”

歐陽克手上與郭靖對招,心中也是暗暗稱奇:“怎麼只幾個月之間,這小子的武功竟會忽然大進?”

轉眼間兩人拆了四十餘招,郭靖已把十八掌招數反覆使用了幾遍,足夠自保,但歐陽克武功實高出他甚多,好在歐陽克之前已被張楓的彈指神通所傷,十成功力只能發揮出八成,要想取勝,卻也不能。再鬥十餘招,歐陽克拳法鬥變,前竄後躍,聲東擊西,身法迅捷之極。郭靖一個招架不及,左胯上中了一腳,登時舉步蹣跚,幸好他主要武功是在掌上,當下把十八掌從尾打到頭,倒轉來使。歐陽克見他掌法顛倒,一時不敢逼近,準擬再拆數十招,摸熟了他掌法變化的大致路子,再乘隙攻擊。郭靖從尾使到頭一遍打完,再從頭使到尾。他腦筋轉得不快,心想:“從頭打下來好,還是再倒轉打上去?”就這麼稍一遲疑,歐陽克立時看出破綻,伸手向他肩上拿去。郭靖形格勢禁,不論用十八掌中哪一掌都無法解救,順勢翻過手掌,撲地往敵人手背上拍下。這一招是他在危急之中胡亂打出,全無章法理路可言。歐陽克已看熟了他的掌法,決計想不到對方竟會忽出新招,這一掌竟然拍的一聲,被他擊中了手腕。歐陽克吃了一驚,向後縱出,揮手抖了幾抖,幸好雖然疼痛,腕骨未被擊斷。

歐陽克先前手腕被擊,再也不敢冒進,當下漸漸放慢拳法,要以遊鬥耗他氣力,鬥得良久歐陽克斗然飛身而起,左手作勢擒拿郭靖頂心,右足飛出,直踢他左胯。歐陽克這一腳使上了十成力,郭靖其勢已無可解救,眼見這腳定可踢得郭靖重傷倒地,驀地足踝上一麻,被甚麼東西撞中了穴道,這一腳雖然仍是踢中了對方,卻已全無勁力。歐陽克大驚之下,立時躍開,喝道:“鼠輩暗算公子爺,有種的光明正大出來……”語音未畢,突聽得頭頂風聲微響,想要閃避,但那物來得好快,不知怎樣,口中忽然多了一物,舌頭上覺得有些鮮味,又驚又恐,慌忙吐出,似是一塊雞骨。歐陽克驚惶中擡頭察看,只見樑上一把灰塵當頭罩落,忙向旁躍開,噗的一聲,口中又多了一塊雞骨。這次卻是一塊雞腿骨,只撞得牙齒隱隱生疼。歐陽克狂怒之下,見樑上人影閃動,當即飛身而起,發掌凌空向那人影擊去。斗然間只覺掌中多了甚麼物事,當即彎指抓住,落地一瞧,更是惱怒,卻是兩隻嚼碎了的雞爪,只聽得樑上有人哈哈大笑,說道:“叫化子的偷雞摸狗拳怎樣?”

張楓五人一聽到這聲音心中大喜,齊叫:“七公!”衆人都擡起頭來,只見洪七公坐在樑上,兩隻腳前後搖盪,手裡抓着半隻雞,正吃得起勁。丐幫幫衆一齊躬身行禮,同聲說道:“幫主!您老人家好。”“七公,我以爲您得在樑上吃完東西再下來呢!有我在郭大哥不會有事的!”張楓笑着對洪七公道。洪七公笑着打了張楓頭一下道:“你這聰明娃娃早知道我在對不對?要不然你怎麼會答應那小子不出手。”張楓聽罷笑了笑默認了下來

歐陽克眼見是洪七公,全身涼了半截,暗想:“此人連擲兩塊雞骨入我口中,倘若擲的不是雞骨而是暗器,我此刻早已沒命了。好漢不吃眼前虧,更何況還有那張楓在此,還是溜之大吉吧。”當下躬身唱喏,說道:“侄子見過洪世伯,向您老磕頭。”口中說是磕頭,卻不屈膝下跪。洪七公嚼着雞肉,含含糊糊的道:“你還不回西域去?在這裡胡作非爲,想把一條小命送在中原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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