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華箏

張楓正思索間,只見郭靖握着穆念慈的手從石室內急步而出,想是他們也聽見了兩頭白雕的鳴叫。張楓四人和郭靖、穆念慈正好打了個照面。“楓弟,你們回來了!”郭靖、穆念慈咋見張楓等人驚喜的道。郭靖還上前和張楓擁抱了一下,穆念慈也拉着黃蓉、秦南琴二女的手走到一旁,三女嘰嘰喳喳的相互訴說起離開後的情況。

張楓見兩頭白雕在空中盤旋來去,“楓弟,有客人來了!我們先過去看看,一會兒再聊。”郭靖見狀向張楓說道。張楓等人便向兩頭白雕方向趕去,走不多時,張楓遠遠的看見一棵大樹邊一個少女騎着駿馬,正向着遠處眺望。那少女足登皮靴,手持馬鞭,身穿蒙古人裝束,背懸長弓,腰間掛着一袋羽箭。白雕盤旋了一陣,順着大路飛去,過不多時,重又飛回。只聽遠處大路上馬蹄聲響,數乘馬急奔而來。張楓心道:“看來這對白雕是給人引路,教他們與這蒙古少女相會。”但見大路上塵頭起處,三騎馬漸漸奔近,嗤的一聲響,羽箭破空,一枝箭向這邊射來,那少女從箭壺裡抽出一枝長箭,搭上了弓,向着天空射出。三騎馬上的乘客聽到箭聲,大聲歡叫,奔馳更快。那少女策馬迎了上去,與對面一騎相距約有三丈,兩人齊聲唿哨,同時從鞍上縱躍而起,在空中手拉着手,一齊落在地下。張楓暗暗心驚:“蒙古人騎射之術一精至此,連一個少女也恁地了得,宋、金兩國焉得不敗?”

郭靖等人這時也已看到雕鳴箭飛、馬匹馳騁之景,過了片刻,郭靖又驚又喜的道:“怎麼他們也到了此處?可真奇了。”原來那蒙古少女竟是他的未婚妻子華箏,另外三人則是拖雷、哲別、博爾術。華箏和哥哥嘰嘰咕咕的又說又笑,這些蒙古話除了郭靖,張楓等人是一句不懂,只見郭靖的臉上卻是青一陣白一陣,適才的喜悅之情全已轉爲擔心,他心中想道:“我心中有了念慈,決不能娶她。可是她追到此處,我又豈能負義背信,這便如何是好?”穆念慈這時低聲問道:“靖哥哥,這姑娘是誰?他們在說些甚麼?你幹麼心神不寧?”

張楓見狀心中暗笑,忙拉着黃蓉、秦南琴二女閃到一旁看起了熱鬧。婚約這件事郭靖過去幾次三番曾想對穆念慈言明,但話到口邊,每次總是又縮了回去,這時聽她問起,哪能隱瞞,說道:“她是蒙古大汗成吉思汗的女兒,是我的未婚妻子。”穆念慈驚得呆了,淚水涌入眼眶,問道:“你……你有了未婚妻子?你怎麼從來不跟我說?”那日馬鈺、丘處機、王處一與江南六怪曾在中都客店中對郭靖談論他的婚事,但江南六怪未曾提及成吉思汗以愛女許婚,是以穆念慈對此事始終全無所知。郭靖道:“有時我想說,但怕你不高興,有時我又想不起這回事。”穆念慈道:“是你的未婚妻子,怎能想不起?”郭靖茫然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心中只當她是親妹子、親兄弟一般,我不願娶她做妻子。”穆念慈聽罷喜上眉稍,問道:“爲甚麼呢?”郭靖道:“這份親事是大汗給我定的。那時候我沒有不喜歡,也沒覺得很喜歡,只想大汗說的話總沒錯。現今,念慈啊,我怎能撇下你去另娶別人?”

穆念慈道:“那你怎麼辦?”郭靖道:“我也不知道啊。”穆念慈嘆了口氣,道:“只要你心中永遠待我好,你就是娶了她,我也不在乎。”張楓見氣氛有些尷尬,忙轉移話題道:“大哥,穆姑娘,且先別說這個,大哥你聽他們嘰哩咕嚕的說些甚麼。”

郭靖感激的看了看張楓,當下把華箏等人的話翻譯過來,衆人一聽原來拖雷與華箏在互道別來之情。原來華箏在大漠心中好生掛懷郭靖,此時正值成吉思汗正督師伐金,與金兵在長城內外連日交兵鏖戰,是以她說走就走,也無人能加攔阻。白雕識得主人意思,每日向南飛行數百里尋訪郭靖,到晚間再行飛回,迤邐來到襄陽城附近,郭靖未曾尋着,卻尋到了拖雷。

拖雷自寶應與郭靖一別後,奉父王之命出使臨安,約宋朝夾擊金國。但宋朝君臣苟安東南,畏懼金兵,金兵不來攻打,已是謝天謝地,哪敢去輕捋虎鬚?因之對拖雷十分冷淡,將他安置在賓館之中,遷延不理。幸好楊康在太湖中爲陸氏父子所擒,否則宋朝還會奉金國之命,將拖雷殺了。及後消息傳來,蒙古出兵連捷,連金國的中都燕京也已攻下,宋朝大臣立即轉過臉色,對拖雷四王子長、四王子短,奉承個不亦樂乎。至於同盟攻金,變成毫不費力的打落水狗,尚能乘機坐收厚利,又何樂而不爲?滿朝君臣立即催着訂約締盟。拖雷心中鄙夷,但還是與南宋訂了同盟攻金之約。這日首途北返,宋朝大臣恭送出城,拖雷懶得跟他們多所敷衍,拍馬便行。行至襄陽郊外見到了白雕,他還道郭靖到來,哪知卻遇上了妹子。

華箏問道:“你見到了郭靖安答麼?”拖雷正待回答,忽聽得遠處有人用蒙古語喊道:“拖雷安答!華箏妹子!哲別、博爾術兩位師父!我是郭靖!我在這呢!”卻是郭靖一邊拉着穆念慈和張楓等人上前一邊喊道。華箏、託雷、哲別、博爾術都和郭靖情誼甚深,四人咋見郭靖忙策馬迎了上去。華箏更是歡聲大叫道:“郭靖哥哥,我可找到你了!好極了,好極了!”

突然半空中白影閃動,兩頭白色大鳥直撲下來。郭靖聽得翅翼撲風之聲,擡起頭來,見到正是自己在蒙古與華箏所養的兩頭白雕,雕兒的眼光銳敏之極,雖在山林之中也已認出主人,歡聲啼叫,撲下來停在郭靖肩上。神鵰見到兩頭白雕,剛欲伸翅擊打。那兩頭白雕軀體甚大,但畏懼神鵰猛惡,不敢與鬥,只是飛到神鵰身前站定,啾啾哀鳴。張楓忙笑着叫道:“雕兄,就饒了這兩頭白雕罷。”神鵰聽張楓如此說,收翅凝立,神情傲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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