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風雨際會

“你,就這樣走了?”

“不走,你還想留住我?”

寂冷的暗巷,風搖曳着紅燈,水湘泠的背脊挺直,語氣冷誚——

她今夜已不可能再成功!即使沒有暗中的那個人,脫出她刀下的唐盈也不可能再輕易受制於她。這一夜,她註定是失敗!

“你走了,這兩具屍體誰來處理?”

唐盈並不打算留她,對於一個死也不會開口出賣僱主的殺手,留有何用?

難不成把她殺了?

而地上躺着的,是那兩個轎伕,原本是兩條鮮活的生命,卻在眨眼間再也不會醒來。

水湘泠似乎知道她會想些什麼,冷笑,依然沒有回過頭,“爲了你,平白搭進的性命不止這兩條!”

“的確,第一次相遇時被你殺死的‘冀州五虎’中的一個,也得算上。”

“那等小角色,要利用他們再簡單不過、而你少算了一個,那次還有一個隨從。”

唐盈想起了那個下人打扮的屍首,“不錯,他的屍體是你與我親手掩埋。”

“一個大家小姐出門,沒有下人跟着,極易引人起疑。”

“有道理,你可真是費盡心機。”

水湘泠似乎完全不在意暴露自己手中的血腥,突然大笑,“他是我臨時僱來的,不過,再也沒有命去花我僱他的銀子了,哈哈哈哈……”

她笑如夜梟,嗜血而與黑暗爲舞。

唐盈看着她,面無表情——

作爲一個殺手,殺人如麻並不奇怪。

但這個女人的背影隨着那笑聲抖動時,就似帶着千瘡百孔,有難以描述的灰暗與頹喪,彷彿是一隻失去了光明的、沒有方向的鳥,並且折了羽翼。

“我想知道,我的人頭,值多少銀子。”

如果無法知道是誰要她這條命,那這個問題似乎算不上殺手不可透露的秘密?

水湘泠的背更直,瘦削如刀,就似她剛剛拿着的那把刀,收住了笑,沉默不語。

四周很靜,靜得連犬吠聲也已消失。片刻後,在唐盈以爲她不會回答時——

“一百萬兩。”

“一百萬兩?”唐盈吃驚,這是一筆巨大的數額,難言的滋味泛上心頭,有人爲了她寧願付出這般巨大的代價,自嘲地笑笑,“看來,我的人頭的確很值錢——”

“我說過,如果要比試賺取銀子的能力,我水湘泠不輸任何一個女人。”

唐盈低下了眼——

殺手,是個危險卻又充滿誘惑的職業!天價的殺手,更是用銀子堆出來的!活生生的生命在他們手中,便是白花花的銀子。

“你爲了錢,才成爲殺手?”這個女人引領她們遊賞這洛陽城時,那般爽朗直率,曾經以爲,就這樣會交上一個朋友。

“錢?”冷笑聲又傳來,“我的錢已盡數付給了竹門。”

水湘泠的眼又看向了剛剛那個人隱沒的方向,聲音突然遙遠,“只有成爲最頂級的殺手,才能夠配得上他——”

這句話,簡簡單單,低不可聞——

但唐盈聽到了,卻心驚肉跳!

這個女人把賺來的錢都付出竹門,是因爲八年中一直在打聽那個人的消息?而她成爲殺手,並努力成爲一個殺手界的精英,只爲了能配上那個人?

聽起來,是如此不可思議!

扯了扯嘴角,世間之大,何事沒有?她不再看水湘泠,擡步,向水府的大門走去——

而她要從正門進去,並且是一定要進去的。當硃紅的門在暗夜中發出被拉動的聲響,越開越大後,她的眼自然地向內探望——

然後,睜大了眼。

門內,是寬闊的庭院,大塊的青石築就了洛陽古城曾經的輝煌,月色在平展的院內如水傾泄,明亮、透徹,一覽無遺!

有一身形,正立於院中,立在月下,靜靜地、安詳的,周身披着月的薄輝,臉上微微的笑,彷彿早已在那裡,等着——

“姑娘——”唐盈輕輕地喚。

簡隨雲是在等着她。一定是的!

“姑娘——”再度輕輕地喚,眼睛一直盯着那個她,一步一步地走近。

簡隨雲站在那裡,就似站在空谷中、幽松下、清泉旁,淡淡似雲絮,靜靜如止水,平平無波瀾——

唐盈只覺每走一步,剛剛的仇殺便離她越遠!每走一步,心便越開始沉澱——

有人想殺她又怎樣?身在江湖又怎樣?這一刻,她的心,安寧。

“空谷幽蘭隱隱香,蘭花女子靜靜美……”

夜風中,水湘泠在聽到唐盈的輕喚後身子一震,回頭,也看到了門內的那個人,一臉訝異。訝異後,面色恢復平靜,眼裡卻是一片迷濛,似乎帶着惘然,怔怔地、直直地望着那個人,低喃——

“氣韻超然,暗香浮動,不爭、不語、不媚、不顯、不露,不施粉黛,天然去雕飾,原來,蘭花女子便是這樣的……”

她突然笑,笑裡是自嘲,就如剛剛唐盈的笑。那個人能在此時站在門內,只能說明一件事——

她的暗殺早已不是秘密!

叫作簡隨雲的那個女子,早已將一切洞悉。

笑中帶了幾分意味不明的沒落,旋身,她悄悄地離去——

“姑娘……”唐盈已走近簡隨雲,卻沒有靠她太近,彷彿怕太近了,會將一身的血腥污濁了那份明淨。

她的眼裡,現在的簡隨雲就是一株蘭,開在月下的蘭,允自然之雨露,沐日月之光潔,得天地之靈氣,不入塵囂,清則久遠……

看到她,只覺遠離了世事浮華——

“天未亮,尚能入睡片刻——”簡隨雲眼裡的笑很輕,語畢,緩緩回身,向內走去——

就好像宅內就是她的家,坦然又隨意。

唐盈跟上,也完全不在乎這裡就是剛剛纔想要奪取自己性命的殺手的院落。隨着簡隨雲的腳步,一直向後院走入——

院子很深,路很長,她們走得並不快,這之間有一段說話的距離。

“姑娘,你早知水湘泠有異?”她輕輕問,夜色中,水府靜謐得就像什麼也沒有發生。

簡隨雲是怎麼看出破綻的?她相信,剛剛那一刻即使沒有那個“殺手之王”的突然出現,她也不會有事,因爲有簡隨雲。

而簡隨雲就立在門內,與他們只有一門之隔,是否已將一切都聽去?那個“殺手之王”又是否察覺了她的存在?

應該是不曾察覺,否則不會輕易現身。

“去紫雁山的路上,她,肩頭受傷——”簡隨雲的話隨夜風輕揚,不高也不低。

受傷?

唐盈點點頭,“是的,姑娘,當時的她被冀州五虎傷了肩頭。”

“她,未肯讓你敷藥——”

唐盈再點頭,“當時我欲幫她,她拒絕了我。”

“只有你的二哥讓她失神——”

唐盈怔了怔,二哥讓天下諸多女兒家失神是正常的,但爲何簡隨雲提到這點?

看着前面的背影,心神又不禁恍惚,恍惚中,突然明白了些什麼,“姑娘,你是說她是因爲早已知你是女子,並且早已見過你,所以那時

只對着二哥發怔?”

當時,水湘泠與他們同乘的一路上,一雙眼總是若有意、似無意地瞟向二哥,似乎並沒有怎麼多注意簡隨雲。那時雖然有些奇怪,但並未深思,只以爲那女子更注重外在的容貌,而無視氣質極佳的另外一個人。

但現在想來,簡隨雲無論在哪裡出現,無論何人看到都會爲她迷惑,久久盯着,尤其扮作男裝時,雖無二哥那樣驚世的絕代容姿,但也不太可能不會引起女兒家的注目。

除非,那個人知道她是個女人,心中有了抵抗力,並早已見過她,已在暗中注視過多次,否則,即使是冷靜麻木的殺手,也不可能不受影響。

看來,簡隨雲能淡然面對任何人的目光,但她也知自己所到之處必會引起的反應,尤其這幾日,更加證明男裝的她對女子的吸引力,即使有二哥那樣的人物在旁,正常女子也絕不應該忽視她。

“農家園中,逸走之人同樣傷了左肩——”

簡隨雲的聲音仍在淡淡飄着,唐盈已逐漸將這幾句話聯繫到一起。

“不錯,當時化作農婦的女殺手借火遁逃離前,確實被紫衣男子的隨從之一砍傷了肩頭。受傷極重,今夜她已承認自己就是那日之人,如此看來,她從農家逃走到再次出現,之間不過兩日有餘,傷口絕難恢復,她當時定是爲掩飾舊傷,才故意被冀州五虎砍傷在同一個位置——”

一切都已明朗,而她是在知道事情真相後才把這些聯繫起來的,但簡隨雲卻在當時就已有所察覺。她記得那時簡隨雲似有深意的目光。

“你的指欲觸及她的傷口時,她,極爲敏感——”

簡隨雲言罷這一句,不再開口。

但剩下的,已不需她再言明,唐盈一點即透。

是,那個女子當時明明看着二哥發怔,卻在她的手指靠近她的傷口時突然清醒,反應迅速,普通女子絕無那種收發自如的警戒心理。

從前遇到過的其他江湖女兒家也有見着二哥卻完全忘神,甚至走路踏空幾個臺階的。習武人都比尋常人的定力要強,也少有那麼快就回神的。除非,那個傷口是不能讓她們看到的!讓她格外小心!

“姑娘,既然你早已看出破綻,爲何這次任她請到這府上?”

這不是送入虎口?

“若不由她請來,她,仍會在暗處——”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水湘泠作爲殺手,殺掉她是最終的目標,如果在“逢春酒樓”沒有應邀而來,她還是遲早要找機會下手,而且是處在暗處,更對她們不利。簡隨雲受邀,無疑是化暗爲明!

此時,前面的人忽然緩緩回過頭來,看着她笑得輕淺,“這一次後,你,將更會保護自己——”

是什麼突然涌上,哽住了她的喉嚨,讓她無法言語?唐盈盯着簡隨雲半透明的容顏,眼中是潮水一般的溼意——

是的,她將又增加一份歷練,而一次又一次面對死亡的威脅後,她將變得更加鎮定與穩重,甚至成熟與淡定。也更能從容的面對這個兇險又處處危機的江湖。

行行復行行,話語間,已來到前兩夜居住的那間廂房門前。

簡隨雲停步,手間拈着一隻白玉的瓷瓶,“脖頸不同它處,塗上它——”

唐盈點點頭,無論簡隨雲讓她做什麼,她都不會有二話,這個世界虛妄的東西太多,水湘泠的僞裝更加讓她明白,人心難測。

但,有一個人將永遠獲得她的信任!無論何時何地!

當門掩上,她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點燈,打開那個玉瓶,單從瓶子是白玉雕成來看,這瓶裡的東西絕不普通。當塞子被拔開那一刻,奇香四溢,瓶內白色晶瑩的膏體看起來是如此的悅目。

放在鼻間嗅了嗅,她的眼裡又涌進暖波,她看得出,這是一瓶千金難求的藥膏!如果將她抹在自己頸間的傷口上,不會留下任何的疤痕。

一個女兒家,不論美醜與否,在明顯的外觀上留下疤痕總歸是不好的,尤其是在脖子的部位,更加的影響一個女子的形象,簡隨雲竟連這一點也想到了。而這瓶藥,定是難在世面上尋到的。

燭光下,她的笑更加恬靜,就像她現在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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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雨如絲——

前一夜的濃雲,醞釀了這個春雨綿綿的清晨。

這纔是春天應該下的雨,溼潤了空氣,將洛陽的美帶入了另一番風情中。

石板路上,有兩人,一青袍,一黃衣,各頂一柄油紙傘,並肩向路的遠處緩緩而去——

傘是淡淡的紫色,繪有寫意的梅花。人,是飄然的飄然,嫺雅的嫺雅,遠遠看,細雨斜織,兩道身形如畫中人。

“姑娘,這裡便是‘銅駝暮雨’了。”

此處,是洛陽城城東北隅的一道巷子,在唐宋時期此巷叫作“銅駝陌”,西傍洛河。因附近有一“豐都市”,在隋唐時是有名的國際貿易市場,到了今朝,它依然人煙稠密,順着洛河,延至這邊,配以紅樓綠瓦,與那邊市場的喧囂想比,可謂是別有洞天。

而每當暮色茫茫,家家戶戶升起炊煙,裊裊上升,猶如濛濛煙雨,紛紛揚揚,此處便成了一方特有的景色——

“銅駝暮雨”!

“姑娘,現在我們來得不是時辰,待天晴後,傍晚時分再來一次,定然可瞧見那炊煙似雨的景象。”

唐盈看了看四周,此時雖非“暮雨”,但在細雨中,河岸風景如畫,織成煙霧,有着清晨獨有的安寧,除了安寧,更透着朦朧。朦朧中是一份雨中的乾淨。

就似腳下被雨洗過的石,乾淨得舒適。

簡隨雲淡淡笑,聞言未語,眺望着遠處的洛河——

紫色的傘似乎將她的面容映出幾分淺紫,傘上梅花也映入她的眼中,而她腳下不起半絲泥塵,渾身上下仍舊似剛剛沐浴過一般。

唐盈眨了眨眼,“曹子建的《洛神賦》便源於此處,那洛神女在他筆下竟成了千古神話,絕美之姿,不知這裡在當年可真有一位那樣的女子?”

“洛河”之景,從古至今都使許多詩人留連忘返,兩岸桃李相夾,楊柳成蔭,如果她們來得早些,定可看到桃花隨水去、鶯銘煙柳、燕尾剪碧波的初春盛景——

據說,當年的曹子建便是因景而來,卻遇上一位驚爲天人的女子,夜晚神思,便著出千古流傳的《洛神賦》,成爲多少文人墨客心中最極致的女兒圖。如果真有那麼一個女子,可及得上面前這個女子的十分之一?

畢竟洛神女在曹子建的描述中,披着鮮麗明淨的綾羅衣,耳上戴着雕刻華美的玉環,還有金玉做配掛的首飾,容顏也是在稀世明珠的映襯下才更亮潔,連腳上都踏着繡着精美花紋的鞋履,並拖着霧一樣輕薄的紗裙,難免有幾分靠衣裝才得來的仙姿。

而眼前的女子,全是天然雕琢,沒有唯美的衣飾相輔,單這一點,就遠勝那位“洛神”。

簡隨雲的眼已看着遠處的長橋,橋體臥于波面,橋下河水中微雨點出的漣漪正一圈圈、一環環地漾開——

“秋日來此,更適宜。”

她的周身似蒙動着一層薄薄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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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盈發現,山水之美總是會讓這個女子多出幾分不一樣的感覺。而她,是屬於山水的!

“不錯,姑娘,聽那些路人說,‘洛浦秋風’也是洛陽一絕,如果秋日到這河邊,看落英繽舞,賞習習秋風,是人生一大暢事。而洛河水清可鑑,嚴冬不冰,人們也稱它溫洛,冬日來此,水面有縷縷白煙浮升,仍可見游魚穿梭,這裡當真是春秋四季皆能來得,季季風情不同——”

她們的話語聲不高,四處也並無多少遊人。只有那早早開鋪的酒家,一邊打掃着店面,一邊探出頭張望着她們,就似在欣賞青山綠水一般,顯得悠然幾分。

悠然中,見寫意,寫意中,是出塵。

突然——

一道馬蹄聲踏碎了這種安寧!

“駕”!

有人揚鞭,在空氣中抖出清脆的破空聲,蹄聲迅急,風一般從遠處奔來——

店家之人與路人被蹄聲吸引,轉頭去看,只見一匹黝黑如墨的駿馬,似天邊而來,體形優美,奔勢如雷,直飛的馬尾在空中劃出極爲動感的一筆。

馬上有人!

一身白衣,勁挺俊俏,長髮隨着奔勢在飛揚,與那匹黑色駿馬形成色彩反差極大的畫面,但那身姿讓人看一眼,便再難以拔開目光!

唐盈與簡隨雲沒有回頭,就像沒有聽到身後的聲音,沿着河岸靜靜地前行——

馬上人加了幾鞭,短短几個眨眼的功夫便飛過她們,去勢如箭!

但箭也會突然停了勢頭,猛然折回!

本已馳出丈遠的馬,被主人硬生生拉住了繮繩,掉轉了馬頭,放緩了速度,馬蹄得得中返回了簡隨雲與唐盈身邊——

唐盈擡頭,馬上人正打量着她們。

她怔了怔——

好一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

寬肩窄腰,身形挺拔,發如墨,眼如星,雙眉如同他的人,也如那匹馬,帶着明朗、快活又飛揚的氣息——

而那身白衣,精練合身,彷彿天生就是爲了這個男子所裁就的,再沒有其它顏色更配得上這個少年郎!

“二位遠觀如畫,近看氣如霞,是神仙一般的人物,這並肩相走時,真正是一對神仙眷侶!”

馬上人開口了,圍着她們前後打量,雙眼亮晶晶的,充滿笑意。就如同一個開朗的大孩子一般。

唐盈似在回憶着什麼,並未答話,此時馬上少年雙拳一抱,“在下柳乘風,現有事要辦,若能與二位有緣再相逢,定是三生有幸,再會!”

言罷,打馬而去,來得快,去得更快!

唐盈在他道出名字的前一剎那,便已想起了這個人是誰,不由更加訝異。這個人是三年前曾見過的那個人?

記得當年,那是一個稚嫩而青澀的少年,個子沒有這般高大,身形沒有這般開闊,看來,三年的時間對於一個少年來說,已足夠有一個翻天覆地的變化。

她當年,不也只是一個身子嬌小,看起來柔弱的豆蔻少女?笑了笑,那時與二哥同行,碰到過柳家四少,只有一面之緣,並未有什麼交談。

讓她不解的是,今日的她仍戴着面具,雖然在昨夜已清醒的認識到對於那批要暗殺她的人來說,易容並不起什麼作用,但她依然戴着,直到需要她脫去的那一天。所以,馬上人並不會認出她是誰,正因認不出她,卻能說出那幾句話,令她實在意外。

她現在只是一個貌不出衆的女子,甚至氣色不好,面目長斑,但那個柳乘風竟然說她與身旁簡隨雲一對神仙眷侶?

他的眼睛是不是有毛病?

把簡隨雲當作男子,並不奇怪,也許正是因爲此點,才使那個人在看到簡隨雲後少了些迷惑。但如果說遠觀時,從後面看她會覺得她的氣質出衆,稍稍能與簡隨雲相比,可來到近前後,仍用那種欣賞的目光看着她,似乎並不因她的面貌而失望,便是大大的不正常了。

難道這個男子看不到她的臉,只能瞧到她的氣質?

世上有幾個人不在乎女人的面容?

實在費解,搖了搖頭——

“姑娘,這兩日我們去過‘龍門石窟’,也去過‘白馬寺’,今日我們不如去那有北方千島湖之稱的小浪底,如何?”

“龍門石窟”與“白馬寺”還是水湘泠帶她們去的,說起來,與那個女人也算有些可回憶的地方。而“小浪底”就在洛陽城東五十里外,並不算遠。

“好——”簡隨雲對於剛剛那一個插曲沒有什麼反應,聞言微笑,唐盈便似看到了花開在雨中,心裡的花也開了。

如果只餘一日相伴,她也要留下最好的回憶!哪怕傍晚便會踏上歸途——

笑盈盈地放快些腳步,她與她便順着河畔出了城,城外有唐家子弟備好的馬車,一路乘車,向東而去——

………………………………………………………………………………

小浪底,北方的千島湖!

無邊水面與崇山峻嶺融爲一體!

遠觀水的盡頭,“重重似畫,曲曲如屏”!

兩岸連山,往縱深看重重疊疊,如畫景;從橫列看曲曲折折,似屏風。

唐盈展開一臂,深呼吸,真想把手中的傘扔掉,全心去感受眼前的美景。只覺放眼處——

煙波浩淼,霧氣濛濛,山河壯麗中顯出秀氣!

看來選擇雨天來此,是來對了。雨中的景,果然憑添嫵媚!

“姑娘,前面有漁船,我們不防泛舟於此,聽說行舟在這水面,沿途山高谷深,一步一景,我們去看看如何?”

小浪底既稱千島湖,便與島有不可分割的聯繫。此處有河流、瀑布、關塞、潭泊、奇石、古樹……更有湖心島、半島,星羅棋佈!而島上,峽谷叢生,或險、或秀、或幽……

“好——”簡隨雲的笑融進了山水中。

唐盈略一打量,便選了離得最近,而且看起來也不算簡陋破舊的那條漁船,這種景色中,即使是普通的船,也覺得如水墨畫中的一般。

回頭再望望簡隨雲,便當先跨了上去——

一股濃郁的香氣撲鼻而來,俯身進入艙內,見有一人正仰躺於其中,面上遮着一頂草笠,搭着二郎腿,似乎正在小憩。

而從這船艙的這一頭便看到了那一頭(這邊是船尾,那邊是船頭),船頭上正架着一隻小爐,爐上有口鍋,鍋上蓋着蓋,小火咕嚕咕嚕的熬着什麼,蓋間撲出的味道正是那香氣的來源——

“船家,這條船租是不租?”打量完整隻小船後的唐盈,看向躺着的那個人。

那人枕着雙臂,有一搭沒一搭的晃着一隻腳,悠閒得很。

雖然看不到面目,但那種悠哉快活的模樣,突然讓唐盈的心驚跳。

“此船不外租——”

一道笑嘻嘻的聲音響起,然後躺着的人揭開了草笠,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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