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將亮,恢宏壯闊的京城城門,終於在阿壬和池玲瓏等人的翹首以待中打開了。
不過才五更天的時間,天色還略有些暗沉,京都城門口卻已經熱鬧喧譁起來。
熙熙攘攘的等着進城的百姓,在城門口排起了長龍般的隊伍。這些人中,有的擔着柴禾,有的揹着竹筐,有的手中拎着包袱行禮,有的則趕着裝滿了各色貨物的車架。
阿壬自從前兩天晚上和池玲瓏仔細溝通過,他們這些人的身份,享受了池玲瓏整整兩天的“敬仰”“惶恐”等仰視的目光後,今天終於又恢復了正常。
也不在池玲瓏面前擺“大款”的架勢了,阿壬此刻卻是像個即將要過冬的毛毛蟲似地,連馬都不願意騎了,直接陪着他主子和池玲瓏坐在馬車中嘮嗑打發時間。
看池玲瓏好奇的掀開車簾,似在打量京都城門口,在凜冽的寒風中排隊等着進城的民衆,阿壬無所事事,也探過腦袋過來和池玲瓏一塊八卦。
他一會兒指指一個車前掛着兩個寫有“周”字的大紅燈籠的車架,偷偷摸摸看了那少年主子一眼,而後才又扭過頭來和池玲瓏咬耳朵道:“那個寫了‘周’字燈籠的,看見沒?那肯定是丞相周正道家裡的……”
丞相周正道的長女前幾年被老王妃,替他們主子聘爲了第二任“秦王妃”,只可惜還沒等到過門。那姑娘就短命的直接從馬車上摔了下來,扭斷了脖子,一命嗚呼了。
阿壬昨天給池玲瓏科普他們主子高高在上的王爺身份。和驍勇善戰、無與倫比的功勞時,只撿着他們主子英武不凡的一面給池玲瓏洗腦了,卻完全沒有將他們主子曾有過三任未婚妻,且都已經莫名慘死的消息,以及他們主子雖然威名赫赫,戰功彪炳,兇名也是衆人皆知的事情告訴池玲瓏。
在他看來。池玲瓏之前十幾年都生活在翼州城。翼州距離京城有幾千裡地之遙,池玲瓏又是個不受寵的內宅庶女。八成是不知道他們主子的天煞孤星名堂的。
阿壬抱着僥倖的心思,一邊偷看池玲瓏,給她解說着丞相周正道這個人,一邊暗中觀察池玲瓏臉上的神情變化。
——若是池玲瓏眸中出現明顯的異動。她可能已經知道他們主子的“惡名”了,那他的計劃實施起來就會有很大的困難;若是池玲瓏面上無異狀,便說明池玲瓏完全不知道他們主子,剋死了三任未婚妻的事實,那麼他便可以偷偷的幹些不地道又違背良心的事情。
——阿壬準備把池玲瓏,說給自個兒的主子當媳婦兒!!
阿壬又偷偷看了池玲瓏兩眼,透過城牆上霍霍燃燒的火把光芒,見到這姑娘一雙黑漆漆的美眸深邃又明亮,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上雪肌嫩膚看起來撩人非常。還是覺得,雖然這姑娘有時候冷了點,有時候又嗆人了點。但是長的還算好,脾氣偶爾也還算溫柔,說給他們現在急切需要一個姑娘當媳婦的主子,簡直就是再好不過的一件事情了。
阿壬爲自己的英明和心思靈動驕傲不已。他癡癡的笑着,小虎牙都露出來了。
看池玲瓏訝異又冷嗤的又對他投了一個鄙視的眼神,阿壬當即收斂了臉上。賊兮兮又賤兮兮的笑容,又和池玲瓏科普起別的事情來。
他指着另一輛。車轅上雕刻着一隻麒麟瑞獸的馬車,指給池玲瓏說道:“看見沒,那隻刻着小麒麟的馬車,那是惠郡王府的。”
惠郡王是當今聖上已經去逝的小叔叔的兒子,因爲從小是和老秦王秦瓊,以及當今弘遠帝一同長大的,關係很好。
在當今聖上御極天下後,惠郡王府更是深受皇恩,在所有宗室裡,惠郡王最得天子重用,也是對弘遠帝死忠的大臣。從不結交權貴,結黨營私,也不貪慕榮;相反,雖深受皇恩卻恪盡職守,又很少出門交際應酬,惠郡王是皇室少有的風評極好的王爺。
因惠郡王喜好雅事,最愛書雕文刻,對麒麟瑞獸更是情有獨鍾,便奏請了聖上,將麒麟作爲自己的身份象徵。不僅在惠郡王府門前立了兩尊玉麒麟,還在車廂以及其他能夠彰顯身份的地方,都將麒麟雕刻了上去。
阿壬說着京都大街人人盡皆知的事實,不肯往深裡給池玲瓏說些有的沒的。
池玲瓏聽的繞有興趣,倒是也覺得,這惠郡王當真長了副好腦子。
自古伴君如伴虎,在君王身邊侍候,就要先學會做孤臣,學會獨善其身。
至於結交權貴什麼的,只要不是腦子秀逗了,不是有改朝換代逆謀逼宮的想法,想來都會老老實實的做一個風流雅士。
“那一個馬車車轅上刻了一個‘康’字的,是康郡王府的人馬。”
康郡王府是和惠郡王府風評截然不同的兩個王府。若是惠郡王府對於想攀高枝兒的貴女來說,可以稱之爲是天堂的話,康郡王府絕對可以稱之爲地獄。
現今康郡王在京城的名聲,甚至遠比已經被衆人斷定爲,是天煞孤星轉世的秦王秦承嗣還有恐怖。
不僅是因爲康郡王性情暴戾,有凌虐女童和女子的喜好,更因爲康郡王雖年已五旬,卻還不服老,夜夜笙歌不說,還時常玩np。
只因他性情陰晴不定,但凡夜裡給他侍寢過的女子,大都沒有能活過一月之期的。每年從康郡王府擡出去的女子屍體,據民衆估算,少說也有三個數。
最讓人覺得恐怖的是,康郡王不僅貪花好色,性情好虐,他不僅虐活人,還愛虐死屍。不管是凌遲刀刮還是炮烙,亦或是製成人彘,或是割掉女子的生育器官等等惡行,康郡王做的都是手到擒來。
阿壬給池玲瓏說着康郡王的野獸行徑,講到最後,也不忘再殷殷叮囑池玲瓏幾遍,千萬別一個不小心落在康郡王手裡,不然,小命難保。
池玲瓏點點頭,沒有說話,卻是把阿壬嚴肅正經的,說出的這一番話,牢牢的記在了腦子裡。
這裡是京城,不是翼州。她若是真出了點事兒,秦承嗣和阿壬這些人,爲了不讓人知道她是忠勇侯府的姑娘,爲了不讓上位者懷疑秦王府和忠勇侯府,有所見不得人的勾當,即便她真的一個不小心落入了康郡王的魔掌裡,他們爲了避嫌也不會救她。
說不定,爲了不讓她說出些不該說出口的事情,他們還完全有可能先把她滅口了。
池玲瓏想到這裡,臉色倏然一沉。
唔,這可真是個不太好的預想。
雕刻着繁複暗紋的擴大城門,伴隨着隆隆的聲音,終於完全大開了。
池玲瓏看見馬車外的墨乙,意味深長的,微眯着眸子看了高大的城門幾眼,而後就下了馬。
他手中拿着好似秦王府名刺的東西,身後跟着那個長相妖冶又讓人倍感危險的墨丙,一道去和守城門的士兵交涉着什麼。
不一會兒,池玲瓏便見那士兵誠惶誠恐的先是對着墨乙和墨丙拱手行了個禮,隨後卻是和同伴招呼了一聲,便小跑着去找上官報告去了。
——離京兩月之久的秦王爺終於回了京都,這樣的大事,完全一定要報給上級去處理。他一個毛頭小兵,可完全招架不來這樣的殺人巨魔。
不一會兒功夫,便有一個身上穿着墨黑甲冑,腰間配着劍,看起來不過二十五、六歲的青年男子,在那守城士兵的帶領下,快步走向了墨乙和墨丙。
池玲瓏看那幾人言談舉止間的親熱勁兒,心裡隱隱覺得,興許這將士和墨乙墨丙是認識的。
而池玲瓏的猜測也完全是正確的。
因爲,就在下一刻,墨乙先是以目在他們乘坐的這輛馬車上示意了一下,隨後卻是領着那青年將士過來,親自給那少年主子行禮。
“末將姚立言,參加秦王。”那青年將士在距離馬車三、四步遠的地方,便恭敬的單膝跪地給那少年主子見禮起來。
池玲瓏先是看了看那鐵骨錚錚的少年將軍一眼,沒有錯過他眸中一閃而過的狂熱和激動,隨後卻是又扭過頭,去看那自從凌晨上了馬車後,就一直斜靠着一個大引枕,顧自沉思的少年主子——手握五十萬大軍的,秦王秦承嗣。
聽他似漫不經心的“嗯”了一個字,而後磁沉的聲音再次慢悠悠的響起,“起來吧。”
“是。”
馬車外的青年將士當即聲音豪邁的回了一個是。而後,卻是又和趕車的墨丁,騎在馬上沒有下來墨戊打了個招呼,便親自引着他們這輛馬車往城門而去。
剛纔還喧譁的好似菜市場似地城門口,在那青年主動跪地請安的時候,便一點點安靜下來。而隨着那青年一道尊崇的無以復加的“秦王”脫口而出,城門口附近更是寂靜的宛若掉根針都能聽見。
丞相周府,康郡王府,惠郡王府,大早起趕着去給主子送新鮮蔬菜和瓜果的下人,隨着“秦王”二字落音,也都一個個快速的從馬車上下來,恭敬的跪倒在地上。
他們目露惶恐,一顆心卻是跳動的猛烈的幾乎要破腔而出:有天煞孤星名號,手段狠辣無情,殺人如麻的秦王爺,終於又回京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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