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還圍在廚房,幫忙收拾的幼花等人見狀,面面相覷了會兒,便停下手中的動作,開口道:“堂姑,我看天色不早了,家裡還有點事,我就先回去了!”
“是啊,姑婆,天色不早了,家裡孩子還小,沒我看着不行,我也先回去了!”
“我也有點事,先走了!”
面對三三兩兩走的村婦,又看了眼廚房的狼藉,阮老太再次氣得胸口疼痛。
她怎麼就生出這麼個四六不分,什麼都只顧自己的孩子來?
顏春燕看大家都準備走了,阮老太也不說話,便以爲自己是站了理,越發捂住自己袖兜中的銀錢,往廚房門外走去。
“我家也有點事,兩個孩子都還沒吃飯呢,我也先回去了!”
阮老太看她還想趁機跑,忙大喝一聲:“給我站住!”
楊家村的村婦以爲是叫自己,紛紛停下腳步,回過頭來,顯得有些無措。
顏春燕好似沒聽到一般,擠開站在門口的人,疾步走了出去,好似身後有惡狗在追她。
“顏春燕,你給我站住!”
阮老太站在那,氣得連名帶姓喊了出來。
廚房的舉動,引起了廳堂裡男人們的注意。
他們也是吃完飯了,正坐在那嘮嗑,這廚房的吵鬧一出又一出的,他們想當做不知道都難。
眼下看阮老太連名帶姓的喊人,阮洋等人下意識地朝阮老八父子看去。
阮老八當下被掃了面子,心下惱怒兒媳婦的不懂事,但他作爲公公,也不好管教,瞬而對阮風道:“你去看看到底咋回事。”
阮風走出廳堂時,顏春燕已經到了大門口,因天色暗沉,門口又沒燈籠,他看不見人在哪,便道:“香桃娘,你在哪,怎麼惹娘生氣了?”
顏春燕剛把門栓抽開,聽到自家男人的話,想要踏出去的腳步一頓,有些不甘願的出聲:“我沒事惹她生氣做什麼,是她自己年紀大了,愛沒事找事。家裡香桃和香杏都還沒吃飯,我先回去瞧瞧!”
在這說話的功夫,顏詩情和阮老太等人已經走了出來,皆是站在院子裡。
阮老太聽她到現在還嘴硬,氣得一股氣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伸手指着她直抖。
爲什麼一個個都這樣?雪芝偷錢,春燕也偷錢,合該她這個做娘,做奶奶的,就活該被偷?
她到底都養出什麼樣的人啊?賊女,賊孫?
小娃看阮老太這樣,便縱身一番,跳到了門口,堵在那,不讓顏春燕出去。
顏詩情提了燈過去,見她始終捂着袖兜,眼底閃過一抹疑惑,道:“姑姑這袖子裡藏了什麼東西?”
顏春燕往後一退,眼底帶着戒備看向顏詩情:“能有什麼東西,讓開,我要回去了!”
“銀子!”
阮老太喘了半天氣,這才說了兩個字。
阮老八聞言面色一沉:“春燕,什麼銀子,你是不是拿你孃的銀子了?”
一向護着自己媳婦的阮風聞言,也愣在那。
他媳婦,來這裡是做賊來了?
顏春燕面對阮老八的質問,阮老太的不罷休,索性也豁出去了。
橫豎在這裡的人早晚都會知道是怎麼回事,她明天也要搬走了,就算撕破臉,那又如何?
拿了錢,纔是王道。xdw8
“我可是聽清了,我娘來這裡吃香喝辣,馬上還要住進三進院呢。她這麼有錢,我這麼苦,連買地的銀子都沒有,拿點怎麼了?我也是她的兒女,她的錢也有我的一部分,總不可能全便宜外人吧?”
她說外人的時候,還特地看了一眼顏詩情。
衆人被她的理所當然唬住,一時不知該如何接口。
反倒提着燈籠站在門口的顏詩情聞言,沉着一張小臉道:“你拿了多少銀子,全給我交出來。這家裡的每一分銀錢,都是我賺的,你有什麼資格拿?你說奶奶的銀錢,她年紀大了,身子不好,又做不得活,哪裡來的銀錢?”
顏春燕卻是撇撇嘴:“你真當我傻不懂是不是?你賺的?你一個黃毛丫頭能賺什麼錢啊。我拿得是我孃的,她現在沒錢,可不代表以前沒錢。她在駱府做那嫡出小姐奶孃的時候,每個月可是不少月銀,後來回來更是帶了很多珠寶回來……”
“你給我住嘴!”
阮老太聞言大喝一聲,顧不得身上的不適,上前對着顏春燕又是“啪”的一巴掌。
右側廂房內還未就寢的霍嬤嬤,早在院子裡吵鬧之時,便已經悄然站在門口。
突然聽到顏春燕嘴裡的信息,她反覆嚼了幾遍後,心下咯噔一聲,眸色越來越暗。
駱府,京城,奶孃回來,莫不是說,她原先是駱府的?
駱府,十幾年前京城的駱府,奶孃要回鄉,算來算去,也就只有駱嬌恙的孃家府邸了。
那駱府的駱嬌恙原先與小姐關係還不錯,後來嫁給了鎮國候的世子,只不過命不好,沒多久她爹出事,後來又攤上生了煞星這麼一個孩子……
霍嬤嬤越想,四肢越是發冷,說是遍體生寒也不爲過。
駱府的嫡出姑娘,也就駱嬌恙這麼一個。
她的奶孃,定然是要陪嫁的。
剛纔那顏春燕話裡的意思,這個阮老太回來的時候帶了許多的銀錢和珠寶,這代表什麼?
只是當年那不是煞星嗎?不是說已經被掛到城頭去了?
那顏詩情是怎麼回事,難道是那個煞星?
不對不對,這年歲對不上。
可是……
霍嬤嬤心裡極亂,根本理不清頭緒,聽着門外鬧哄哄的,只覺得腦子完全不夠用。
顏春燕再次被阮老太打了一巴掌,轉頭忿恨地看着她,所有的不滿徹底爆發:“從我出生開始,你就在外,對我不管不問。等我成親,你也同樣不回來。自己有了銀錢,也一分一毫也不給我,就冷眼看着我.日子不好過。娘,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兒女?大哥這些年沒作爲,卻是不愁吃不愁穿,家裡住的也是青瓦房,我呢?”
阮老太雖然心裡恨極她的行爲,卻不知道她對自己這麼怨恨,聽到這話,腿一軟,直接跌坐在地上。
院子裡的人見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這涉及到的東西似乎太過隱秘,他們不適合在這。可眼下,好像也容不得他們留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