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璽墨將信將疑,總覺得顏詩情怎麼可能跑到這裡來了又走,這榕城可是距離吉峰鎮可不是一兩個時辰,或者一兩天的事。
江雲野見他不信,繼續道:“真的,原本之前我們也不知道她在這邊,是見你傷勢嚴重,便想給小娃傳信,叫她過來。後來發現,榕城有家富戶因嫡妻產雙胎,怕出事,不知從哪打聽到了顏姑娘的消息,就令人將她接了過來。這不,碰巧給撞上,她在這邊停留久了,又不放心家裡,這纔過來給你醫治一番後,確定沒什麼大礙,當天就走了。”
楚璽墨聞言垂下眼眸不語。
不知道他這個小姨父有沒有發現,自己的話過多了?
平日裡他也算是少言之人,又怎會費這麼多口舌,在這給自己解釋這麼多有的沒的。
江雲野看楚璽墨似乎不願說話,也不知他相信了多少,便又退了出去。
等過完年他要來榕城勝任,正好趁着這段時間,熟悉一下這邊的事物,順帶安縣那邊還有些瑣事,也一併給處理掉。
待江雲野出去,楚璽墨這才擡頭看向依舊跪在地上的翟。
“本王要聽實話!”
翟知曉楚璽墨話裡的意思,又擔憂他的身子,想了想道:“顏姑娘沒什麼大礙!”
楚璽墨聞言,眼眸一縮。
什麼叫沒什麼大礙,也就是說,其實之前是出了什麼事?
難道十一之前說的是真的?小丫頭懷有身孕,不過又被人逼迫小產?
想到這,楚璽墨面色暗沉,渾身散發出一股森煞之氣。
“她,在哪?”
孩子,他那沒見過面的孩子,真的沒了?
小丫頭之前在哪,現在又在哪?
他身上傷口就是她強忍着身子的不適,過來救他時,所縫製的吧?
想到顏詩情遭的罪,楚璽墨心痛的難以呼吸。
他的小人兒,他的孩子!
翟始終低着頭,聽到楚璽墨話裡隱含的煞氣與抖音,頭微微一擡,待眼角餘光看到主子單手向上橫放在雙眼之上,眼角處似乎泛着某種亮光時,心下一驚。
“說!”
突然楚璽墨顧不得身上的不適,從牀上直接坐起,凝起一掌拍向跪在地上的翟。
翟始終跪在那,硬生生的承下那一掌氣,頓時喉間有股血腥之味往上冒。
他自知主子是知道了,也是怒了。但,這是他該承受的。
比起主子的血脈的折損,就算是主子要了他的命,那也是應當的。
若是他能找到更好的大夫救治主子,那就不必顏姑娘千里迢迢過來,這樣也不會讓小主子還未出世就沒了。
楚璽墨感覺身體裡再次有什麼東西炸裂,但他顧不上那麼多。
只要一想到顏詩情不好,他整個人都開始不好,恨不得將眼前的一切都撕毀。
“不說?”
楚璽墨看向跪在地上,嘴角不斷有血絲往下溢出的翟,始終不言不語,怒意越來越甚。
突然他如泄了氣的球一般,朝翟揮了揮手,示意他下去。
他心中明白,翟這也是爲了他好,可這不是他要的!
也許,小丫頭還在這個院落,就不知道在哪。
梅園中,霍依依看到面色蒼白,依舊雙眸緊閉的顏詩情,心下一疼。
這孩子不管還在不在,於這丫頭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
未婚先孕,這可是世人所不容的。
真是難爲這丫頭了,不知道她清醒知曉後會如何。
“小娃,你家姑娘現在的吃食是誰在準備?醫女可有說清楚,她這胎兒可是落乾淨了?”
小娃一聽霍依依也說顏詩情是流產,當下不悅了。
她家姑娘只是來了月事,怎麼一個個說成流產,真是氣死她。
若姑娘是流產,那一切都是她小娃的錯,是她害姑娘和六爺沒了娃,她得以死謝罪去!
“回江夫人話,吃食是大廚房準備的。另外我家姑娘不是流產,是來月事了。”
霍依依聞言,詫異地看了小娃一眼,隨即一想,瞬又瞭然:“春玉,你親自去濟世堂中,將姜大夫請過來!”
到底是月事,還是流產,姜大夫一診就知道。
若是流產,那這丫頭得先留在這做小月子。
可若只是月事的話,那便是大吉。
“是,夫人!”
霍嬤嬤心裡也怕顏詩情這是誤診,畢竟如果真的是流產,那可是皇孫啊,若是讓宮裡知道,這罪誰都承擔不起。
半個時辰後,霍嬤嬤帶着一個年邁的老大夫進了梅園。xdw8
小娃看到老者進內宅,眼眸一緊,道:“將雙眼蒙上!”
她家姑娘的閨房,可不是誰都能進來的,即便這裡是臨時居住的,而眼前這位老者已過耳順(六十)之年,那也不成。
姜老大夫一生行醫,救治過的人無數,自然也是知曉一些大戶人家的規矩。
更何況說,眼下請他的,是東家本家之人。
一刻鐘後,姜老大夫蒙着眼,手搭在顏詩情那鋪着繡帕的手腕上。
他發現寸脈流利而滑,關脈舒緩,尺脈按之不絕,分明就是懷有身孕。
可細細聽來,似乎又有不同。
霍依依、小娃和霍嬤嬤三人一直盯着姜老大夫,見他一會兒點點頭,一會兒又搖搖頭,弄得她們一頭霧水。
有心想問,但又怕打擾了他。
半晌後,姜老大夫終於放開了顏詩情的脈搏,道:“這位夫人想來是剛流產不久,應有三四日之久。”
小娃聞言,腿下一軟,整個人往後倒退幾步,搖搖晃晃,幾乎要站不住。
“所以,是真的流產了?”
姑娘這不是什麼月事,是真的流產了?
她,是罪人,還姑娘和六爺沒了孩子!
想到這,小娃身子一軟,整個人癱坐在地。
“是也,非也!”
姜老大夫點點頭,面色卻不見一絲沉重。
霍依依見狀,心下一緊,忙道:“老大夫此話怎講?”
霍嬤嬤則是比較有眼力勁,道:“夫人,此地不是說話之地,讓老大夫先出去!”
“對,對,姜老大夫,廳堂請!”
等到一行人到了廳堂,姜老大夫的雙眼一恢復清明,也沒賣關子,直言道:“從方纔那位夫人的脈象來看,確實是流產了,但是!”
他說到這,頓了頓,看了一眼緊張的霍依依,繼續道:“她那肚子裡還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