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矇矇亮,香桃打了個哈欠爬起來,準備去廚房幫忙。
雖說她不是這顏府正緊的下人,但她依舊沿襲顏詩情在時的習慣,每天都幫着做點力能所及之事。
“青木大哥早!”
青木看了眼香桃,眼底帶着複雜神色。
這丫頭平日裡不顯山不顯水,不曾想她卻是個難得的明白人。
那阮老夫人若是沒被她勸住的話,回頭還真不知道會怎樣。
雖說也是個下人,但在自家姑娘眼中,終究是養育她長大的奶奶,怕不是誰可以動的。
“早,你年紀還小,這會兒天色早,要不你先去睡一會兒,早膳回頭我給你留些。”
香桃再次捂着嘴打了個哈欠,擡頭詫異地看了眼,認識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話說這麼多的青木,隨即搖搖頭。
“不了,等吃完飯,有事出去趟,回來還得打掃院子,接着要採小白花。下午頭還要去洋芋地裡看看,等濟世堂的人上門來收小白花。”
詩情姐留下的那個叫茉莉的小白花,可真是值錢。
雖說每次都是在日頭當中的時候採摘,採摘下來的也不多,奈何價格高。
三進院那邊的茉莉花伺候的好,花蕊多,每天都能採上六斤多的樣子。一天六百多文,一個月下來可是有小二十兩呢。
不知道明年濟世堂是不是還是這個價格收,今年阮家坑和她楊家村的家,都沒少種。
要是都以這價格,那大夥兒的日子,就更好過了。
青木一聽她那麼多事,便不再說什麼。
如今這宅子對外,他是管家兼廚子和護衛。
這府上的日常開銷,都是他在掌管,因此能賺錢自然是最好的。
他不知道夫人那邊有多少銀錢,但是都是不動的,到時候要給姑娘作爲陪嫁用。
至於新收的糧食亦是不動,留着說是以防萬一。
而醫館賺來的銀錢,用來做購藥資金,若真有多餘,就用來置地。
因此眼下府中的所有開銷,包括人情往來,也就靠小云這邊了。
奈何她那洋芋種出來,都是要賣到其他地方去,得來的銀子,則是繼續置地。
今年到現在,也就只有那小白花的收入,是真實地交到他手中。
幸好,這連着兩個多月,都有小二十兩。
哎,姑娘走之前,就給他留了二百兩,還不夠這一大家子三年的月銀和四季的衣裳。
希望姑娘那邊趕緊將那什麼粉之類的秘方送過來,這樣香桃那邊多賺點銀子,也好解下他的困境。
不然,他真的要去楊家村打獵賣了換銀錢用。
做管家難,做廚子更難,特別是吃用什麼都要自己想法子的廚子。
家裡的素菜,地裡種了一些,倒是不用花什麼銀錢。
可葷菜,就是個麻煩。
好比這幾天都有客人,他還得每天去楊家村那邊,不是撈魚,就是上山打些野味。xdw8
有他這麼苦逼的護衛嗎?還不如當初和小娃換算了!
香桃不清楚她的幾句話,引起青木的滿腹心事,在幫忙做了飯後,便先拉着阮老太去楊家村了。
不管她老人家心裡怎麼想的,有些東西,就得讓她親眼看一看。
阮老太在一些人的注目下,跟着香桃進了楊家村。
待看到那燒得就剩下一堆灰的房屋時,瞬間不敢置信地僵硬在那。
雖說她也想了會如何不好,但那遠沒有比親眼所見來得震撼。
“外婆,可是看清楚了?這若是有人,就得活生生燒死。這樣惡毒心思的人,做了這樣的事,你區區一句道歉,就能解決事?”
阮老太目光呆滯,久久不能言語。
“昨天楊嘉祥已經請村裡的老一輩出面解決他娘和他爹的事了,怕是今日要在江大人的見證下,徹底分開。說到底,這就是顏雪芝犯得罪孽。好好的一個家,就這樣散了,就因爲人家不喜歡她。”
香桃說着,嘴角帶着嘲諷的笑意。
“我去問問她,到底咋想的!”
阮老太說着,目光漸漸恢復清明,腳步堅定地朝顏家走去。
若真是她,那從此以後,再也不管。
她去吃齋唸佛,爲她消點業障。
顏雪芝這兩天過得不大好,她也不知道那天晚上是怎麼在衆人的目光下回家的。
也不知道她的頭髮是什麼時候燒焦的,她只記得,她的祥哥哥,用厭惡且冰冷的目光看着她,好似祥哥哥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他不說出來,許是看在她是姐姐的面上吧。
對,一定是這樣的。
縱然姐姐已經定親了,他還是忘不了。他看姐姐畫像的時候,是那樣的深情。
這些,她從不曾在見他在看自己時見到過。
本來她想着,不想活了,可在火燒起的那一刻,還是怕了。
也在那一刻才知道,自己原來還不是很想死。
他會告訴大家,火是她放的嗎?
不,不對,那時候大家都亂,房子又燒燬了,沒人看到自己,只要不承認,沒人能拿她怎樣。
她不要死,她要看着祥哥哥中舉,然後,然後她也可以跟着,不,是一定會嫁給他的。
只是,那個常氏還真是討厭,她不喜歡自己,那會兒怎麼沒一把火把她燒死呢?
不,沒燒死是對的。要是常氏死了,祥哥哥就在孝期,那麼就不能參加科考了。
她該怎麼辦才能讓祥哥哥不恨自己,日後也纔會慢慢的喜歡上自己呢?
要不,去照顧常氏?
對,去照顧她,只要她喜歡上自己,祥哥哥也會喜歡自己的。
他是那樣的孝順,常氏的話,他會聽的。
想來,他喜歡姐姐,那是因爲常氏也喜歡姐姐導致的。
打定主意的雪芝,進了廚房,拿了幾個白麪饅頭,又咬咬牙,將她爹留給她的水煮蛋也一併擱了進去。
常氏現在身子不好,體弱,應該要補補。
阮老太到的時候,剛好看到雪芝拎着一個籃子,正打算出門。
“你去哪裡?我問你,那火是不是你放的?”
“奶奶,你說什麼?一大早的,莫不是瘋魔了?”
雪芝說着,還伸手摸向阮老太的額頭,眼底露出關心之意。
“別扯那些有的沒的,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祥子都說了,那火是你放的,他看見了。之所以不當衆說出來,是想給你留點顏面。你說,爲何要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