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元國昌的身份之前,朱慕雲一直沒捉摸明白李邦藩的意思,只要錢、要糧,又不抓人,這不是耍無щww{][lā}可是,見到元國昌後,朱慕雲一切全明白了。
將中山大道號的東西,幾乎全部搬走後,朱慕雲又檢查了一遍。發現米缸裡還有點米,讓人全部倒了出來。
“一粒米都不能剩下。”朱慕雲仔細看了看,甚至讓人把牀板翻過來,果然發現有人在下面塞了錢。
“處座,這幫人,家底還蠻厚。”周志堅像獻寶似的,將錢送給朱慕雲。
“晚上我請兄弟們喝酒。”朱慕雲將之前元國昌送的錢也掏了出來,塞到了周志堅手裡。
不管如何,李邦藩的任務算是完成了。至於元國昌回來後,會是什麼想法,他就管不着了。只是,在向李邦藩彙報之前,朱慕雲將情報送到了軍統的死信箱。
李邦藩交待的任務,朱慕雲從來是不過夜的。不管是下了班,還是天色已晚,他都會去彙報。下午李邦藩交待的任務,不算很重要,可朱慕雲卻當成要務來抓。
“你把一科和二科都調了過去?”李邦藩苦笑着說,朱慕雲行事太過誇張,不就是查個戶口麼,竟然帶幾十個人去。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是抓抵抗分子呢。
“爲萬無一失嘛。”朱慕雲微笑着說。
“查完號後,你沒有命令收隊吧?”李邦藩問。
“沒有,順便讓他們把附近那一段幾十戶全部查了一遍。但是,從元國昌家搜到的錢和東西,讓兄弟們分了。”朱慕雲隨口說。政保局可沒有一切繳獲要歸公的自覺,誰搶到就是誰的。
當然,規矩還是有的,當官的要分一杯羹。但像李邦藩這種級別的,是不會在乎這些蠅頭小利的。
“這件事你辦得還不錯。”李邦藩滿意的說,殺雞用牛刀,是朱慕雲一慣的行事風格。只要他不是隻查號這一家,元國昌就不會太過懷疑。況且,他們晚上吃飯都沒錢了,也沒心思再考慮這個問題吧。
鄧湘濤收到朱慕雲的情報,很是意外。中山大道號,正是古一組的臨時落腳處,這才幾天,怎麼就被政保局發現了?如果僅僅是發現,那也不算什麼。可李邦藩的表現實在太奇怪了,這是要拿元國昌組,引其他人上鉤啊。
鄧湘濤馬上把鄧陽春叫來,古一組屬情報處,元國昌正是鄧陽春手下的組長。朱慕雲將元國昌的錢糧全部拿走,目的只有一個,讓元國昌主動聯繫鄧陽春。
“你趕緊通知元國昌轉移,不,應該讓其他人通知,元國昌組已經被政保局盯上了。”鄧湘濤急道,李邦藩這一招太狠了,幸好朱慕雲提醒,否則元國昌一旦找上門來,鄧陽春非暴露不可。
“政保局怎麼知道中山大道號的?”鄧陽春看了一眼情報,滿眼的不敢置信。
“不要說知道中山大道號,哪怕就算知道你的住址,也是正常的。”鄧湘濤嚴厲的說,沒有所謂永久的秘密。不管什麼秘密,可以在一段時間內瞞住所有人,也可以永遠瞞住一部分人。但是,絕對不會永遠瞞住所有人。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如果鄧陽春不保持警惕,行蹤暴露是很正常的。不要說鄧陽春,就連自己,要是疏忽大意,也容易出問題。
“我馬上派人去中山大道號。”鄧陽春說,元國昌的古一組,如果沒有經費,也沒有糧食,他們怎麼潛伏?
況且,那個地方已經被政保局察覺,如果讓政保局知道,元國昌已經知道暴露,必定會馬上抓捕。只有趁政保局沒有回過神來,或許還有一線機會。
“算了,還是等元國昌主動與你聯繫吧。”鄧湘濤突然一嘆,如果派人去號,恐怕是自投羅。況且,他也得保護情報來源。只有等元國昌主動找上門,到時候再通知他轉移,纔是對朱慕雲最好的保護。
“你怎麼吩咐,我就怎麼行動。”鄧陽春說。
元國昌回到家裡後,差點不認識了。房間內被翻得亂七八糟,他們的東西,幾乎全部被拿走了。再看牀板下藏的錢,也都不見了。在戶籍科,他們四人被搜了身,所有的錢全部交了所謂的保證金。
不交錢不讓回來,爲了儘快脫身,元國昌等人只好交身上的錢,全部拿了出來。人雖然回來了,但家裡像被洗劫一般。
“這幫王八蛋!”元國昌罵道,都說**像土匪,可政保局這幫人,比土匪還不如。至少,土匪還會給人留條活路。
“組長,一粒米也沒有了。”
“豆腐、米粉、麪條、肉還有幾個雞蛋,全部被拿走了!”
“沒事,大不了今天晚上餓一頓。”元國昌擺了擺手。
“組長,他們會不會知道我們的身份了?”
“去旁邊打聽一下。”元國昌吩咐着說。
很快,派去打聽情況的人回來報告,下午,周圍的人,全部被查了。據說,這是抽調,正好抽中了他們這塊區域。也有幾戶人家,被帶到了警察局。回來之後,家裡也被洗劫一空。據說,明天要去警察局討說法。
“早點休息吧,明天再想辦法。”元國昌說,他自然不會去警察局討說法的。
“被子都沒了,還怎麼睡?”
“總不能不睡覺吧?”元國昌嘆息着說。不管如何,日子總還要過的。想了一下,又安慰着說:“明天我會與上面聯繫,所有的一切都好起來的。明天中午,去古星飯店吃頓好的。”
聽到元國昌的話,其餘三人,臉上這才露出笑容。餓肚子的滋味,誰捱過誰知道,難難受了。如果明天真能去古星飯店大吃一頓,今天晚上餓一頓倒也不算什麼。
元國昌卻暗暗嘆息一聲,他是古一組的組長,不但要帶領所有組員潛伏下去,還要儘可能解決遇到的所有問題。
對古一組來說,目前最重要的是,家裡沒錢,也沒有糧食。偶爾餓一頓,大家不會有意見。可如果一直餓下去,隊伍馬上就要散。
還有,今天下午的事情,元國昌也得仔細琢磨。到底是正常的清查戶口,還是敵人一次摸底行動?這麼大的陣勢,他心裡也一直在嘀咕。
但是,他一直安慰自己,如果敵人察覺到了,不應該把自己放回來。況且,周圍的住戶,也都被清查。只要被帶到警察局的人,家裡都像被浩劫一樣。
第二天一早,元國昌就出門了。昨天晚上,他們四人擠在一起睡的。沒有被子,半夜的時候大家冷得發抖。最後,還是在屋裡燒了個火爐,總算捱到了天亮。
元國昌與鄧陽春,確實有緊急聯繫方式。昨天的事情,雖然與工作無關,但也很緊急。手裡沒糧,心裡發慌。出來的時候,元國昌肚子也餓得咕咕叫。中午,他可是答應,要在古星飯店請組員吃飯的。
老通城豆皮就在中山大道,距離元國昌的住處並不遠。元國昌兜裡一分錢也沒有,也不敢貿然進去,只能在外面聞着香味流口水。
這是他與鄧陽春緊急接頭的地方,剛纔蹲在地上,他已經放出了暗號:一截粉筆,被他一腳踩在地上。
路上出現這樣的圖形,實在太平常了。特別是當教師的,踩個粉筆算什麼?可是,這個記號如果出現在老通城的門外,還是在路口第三盞路燈下面,那就成了一個暗號。
元國昌不動聲色的標了暗號後,走到了老通城門口。換在平常,元國昌早就走到二樓,叫上一份豆皮,就着豆漿痛快的吃的。可今天,身上沒錢,只能暗自吞着口水。他渴望鄧陽春能早點來,要不然,他連走路都沒力氣了。
昨天晚上,元國昌已經餓了一頓,加上晚上又冷,消耗的熱量更多。今天早上,他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他突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朝元國昌點了點頭,元國昌會意,一前一後走進了老通城。
元國昌點了三份豆皮,他餓壞了,一個人可以吃兩份。豆皮端上來後,他先灌了一大口豆漿,夾着豆皮迅速朝嘴裡塞去。
“餓死鬼投胎啦。”來人並非鄧陽春,他叫孟鐵錚,是古星區交通組的交通員。兩人是舊識,上次元國昌搬到中山大道號,就是孟鐵錚通知他的。
“你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們那一片清查戶口。這幫特務,什麼都要,連一粒米都沒給我們剩下。兄弟們昨天晚上都沒吃飯,你身上有錢沒有,趕緊給我點。”元國昌說。
“我身上可沒多少錢。”孟鐵錚無奈的說,他接到鄧陽春的命令,今天來老通城一趟。可是,鄧陽春並沒有交待,讓他給古一組準備經費。
“有多少都先給我。”元國昌說道,中午,他還得在古星飯店請組員吃飯呢,既然說了這樣的話,當然要做到。
“你把昨天的情況詳細說說。”孟鐵錚輕聲說,他在桌子底下,將身上的錢全部掏給了元國昌,同時低聲叮囑了一句:“等會你結賬。”
ps:加更求票。晚上出去散步,苦逼的扭傷了腳,求張月票安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