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處負責的只是外圍警戒,真要是出了事,跟二處其實沒多大關係。m.。朱慕雲現在的安排,看似嚴絲合縫,實則漏洞百出。但從表面上看,一切安排都很妥當。
就算是孫明華,一時之間,也沒有覺得異常。他只覺得,朱慕雲的安排,顯得很“華麗”。畢竟,二處的任務只是外圍警戒,說句不好聽的,有沒有二處,都沒什麼關係。
朱慕雲仗着李邦藩的信任,再加上有錢,閒的。就算真有抗日分子暗殺特使,也會避開二處。
“德明飯店的房間,只要空出來,馬上安排兄弟入住。”朱慕雲沉吟着說。
德明飯店是古星最好的旅館之一,他的手下,平常也只能在外面看看,在裡面吃飯的不多,能住得起德明飯店,更是寥寥無幾。趁這機會,也讓他們開開洋葷。
朱慕雲做的這一切,當然不是爲了真正保護特使。他只想表明自己的態度,讓其他人看到,他是盡職盡責的。再說了,他的佈置,也並非一無是處。
朱慕雲有軍統方面的資源,只要鄧湘濤配合,兩人打一套“組合拳”,完全可以讓他再立新功。不說抓捕軍統多少人,至少可以“挫敗”軍統的暗殺行動。
“德明飯店上百間房呢?”張光照提醒着說。
他擔心的,不但是錢的問題,還得得有那麼多人住進去才行。整個二處纔多少人?就算輪班,也只能三分之一的人住進去。其他房間呢?總不能空在那裡吧。
“從警衛隊和經濟處借調,讓他們晚上,換好便裝,務必住在德明飯店。其他單位,肯定也需要房間,我們應該給他們預留一些。”朱慕雲想了想,說。經濟處也是他的手下,警衛隊也不用多說,讓這些人住在德明飯店,他們自然也會樂意。
“我馬上去辦。”張光照忙不迭的說。
“剛纔你還說要請教,我倒是在你身上學了一招。”孫明華等張光照走後,微笑着說。
孫明華算是看明白了,朱慕雲做的這一切,不是爲了如何更好的保護特使,只是爲了讓人看到,他在盡職盡責。
“我這算什麼招,就是捨得花錢罷了。”朱慕雲謙遜的說,其實,他的安排,漏洞很多。如果地下黨或者軍統,想要採取行動,反而更加方便。
況且,他花的又不是自己的錢。這筆錢,他會想辦法報銷。當然,明着報銷,肯定會引起別人的強烈抗議。比如說開一百間房,最多隻能向總務處報銷五間房的費用。剩下的九十五間房,就要以其他名目報銷了。
這種事,只要不瞞着李邦藩,朱慕雲相信,不會有太大問題。爲了保障特使安全,他願意“全力以赴”。想必李邦藩聽了彙報後,會對他的行爲,很是讚賞吧。
孫明華的嘴確實很嚴,晚上朱慕雲陪他吃飯,特意開了瓶茅臺。孫明華喝了半斤酒,卻硬是不談共產黨的事。沒辦法,朱慕雲只好由他去。反正,他還有臺錄音機在工作。
晚上,華生又過來了,他是給一處安排宵夜的。這也是朱慕雲特意安排的,一處雖然借用了審訊室,但畢竟是外單位的人。他們晚上加班,想吃宵夜,當然得有人安排。其實,華生真正的用意,是去換磁帶,同時記錄審訊內容。
朱慕雲晚上沒有回去,也是在等着華生。他其實,對一處的審訊結果,心裡已經有底。孫明華與自己喝酒,說明他對審訊,也沒有太大的信心。
等到朱慕雲看了,華生抄的審訊記錄後,發現從頭至尾,被審訊的這位同志,連哼都沒有哼一句。沒有激昂的口號,也沒有憤怒的咆哮,只有無盡的沉默。可就是這樣的沉默,卻是無聲的吶喊,讓一處的人變得焦慮。
“看來共產黨的骨頭,真的很硬。”朱慕雲將紙燒掉,輕嘆着說。
“剛纔我也聽了一會,刑具快用遍了,依然沒開口。”華生一臉的佩服,只要是敢跟日本人對着幹的,都值得他欽佩。
“回去吧,孫明華也說了,短期內不可能有進展。”朱慕雲卻不想去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同志受刑,這種痛苦的煎熬,是一般人無法體會的。
朱慕雲送華生回到王家港,自己在前面繞行,轉而去了法租界。有些事情,他不是要故意瞞着華生,只是想保護他罷了。知道的越多,危險也就越大。就像鄧湘濤對他一樣,之所以瞞着他,是爲了更好的讓他潛伏下去。
朱慕雲先去了德明飯店,明天早上,他會向李邦藩彙報,提前來檢查一下工作。距離德明飯店一百米的路口,已經設立了一個臨時的檢查哨。一科負責監視高中祥,同時,還要負責這個檢查哨。
或許是因爲朱慕雲特別重視,諸峰親自在檢查哨執勤。見到朱慕雲的車子,諸峰馬上小跑着過來。想要在憲佐班混得好,必須緊跟朱慕雲走。
“有沒有發現什麼情況?”朱慕雲搖下車窗,問。
“報告,目前一切正常。”諸峰大聲說。他們的動靜搞得這麼大,有發現纔怪。哪怕就是再蠢的人,也知道繞道而行。
“界限路那邊呢?”朱慕雲又問。
“嫌疑人回到了家,一切如常。”諸峰低聲說。對朱慕雲的安排,他還是很滿意的。今天的事情,他已經向組織彙報。昨天晚上的事,他也很內疚,希望今天的情報,能彌補自己的過失吧。
外面的檢查哨,已經順利設置投入使用。可德明飯店的房間,並沒有訂幾間。張光照接到命令後,馬上來德明飯店訂房間。然而,前臺告訴他,今天只有一間房了。
德明飯店的業務非常好,不是有錢就能訂到房的。就算是明天,最多也不會超過二十間房。因爲,大部分房間,早就提前訂出去了。有些人,甚至提前半年,就在德明飯店訂了房間。另外,長包房的數量,也大大超出了他們的估計。
“處座,我下午來得太晚了。已經跟前臺打了招呼,只要有客人退房,全部由我們包下。”張百朋不好意思的說。
“你估計,要多久才能將長包房以外的房間,全部包下來?”朱慕雲淡淡的問。
“三天吧,我看了登記表,客人最多隻住三天。”張光照像是邀功一般。雖然今天只訂到一間房,但三天之後,就能完成任務。
“你知道特使什麼時候會來?”朱慕雲不置可否的問。
“不知道。”張光照搖了搖頭,正是因爲不知道特使什麼時候會來,他覺得纔不會那麼急。反正時間還有,說不定特使正好要一個星期之後再來呢。
“我也不知道,所以我們更得作好,特使隨時會來的準備。如果特使明天就來了呢?難道我們告訴特使,讓他再等兩天?”朱慕雲譏諷着說。
“我明天帶人,讓住客離開。”張光照堅定的說。
“這不是擾民麼?可不能幹這種事。如果被記者報道,是把你推出去,還是我來頂包?”朱慕雲冷冷的說。
“請處座明示。”張光照覺得,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了。
“明天,向特高班請示:據線報,德明飯店有抗日分子,請求仔細搜查。”朱慕雲緩緩的說。憲兵分隊在法租界,只有抓捕抗日分子的權力。只要說德明飯店有抗日分子,任何人都不能阻止。
“處座高明。”張光照佩服的確說,自己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呢。
朱慕雲這段時間,都是先與胡夢北見面,再與鄧湘濤接頭。可今天晚上,他特意先去了克勒滿沙街163號。爲了隱蔽,朱慕雲將車子停在德明飯店,以檢查二處工作爲由,步行外面,再會黃包車,繞了幾圈後,纔到的暗道入口。
朱慕雲向鄧湘濤,彙報了這兩天的情況。包括朱加和與自己接觸,九頭山遇襲,以及昨天晚上一處的行動,還有南京特使要來之事。
最重要的是,朱慕雲還向他彙報了,自己在電燈公司,發現共產黨的事。鄧湘濤鐵桿反共,發現共產黨之事,不但能完成李邦藩的任務,同時也能讓鄧湘濤,更加確信,他是黨國的人。
“幹得不錯,電燈公司的共產黨,正好借政保局之手除掉。”鄧湘濤興奮的說。
“我也是這樣想的,神不知鬼不覺,就替黨國除了隱患。”朱慕雲微笑着說。
“你能這樣想,我很欣慰。”鄧湘濤微笑着說,只要朱慕雲有堅定的反共立場,就是黨國最忠誠的同志。
“昨天一處也抓了一名共產黨,最近地下黨流年不利。”朱慕雲隨口說。
“只有他們的日子不好過,我們纔能有好日子。可惜,一處抓的地下黨,嘴巴很嚴,審了一天,也沒什麼收穫。”鄧湘濤遺憾的說。
真不知道共產黨給他們吃了什麼迷魂藥,那些看着像像文弱書生的人,面對特務的酷刑,總能視死如歸。鄧湘濤覺得,黨國的同仁,就是缺少了這種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