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歌小心翼翼的剪開衣服,拿着乾淨的毛巾一點點擦去雲殤胸前的血漬,在凰肆到來之前,她是不敢去拔刀的,雖然不是很精通醫理,但是她看的出,那拔刀的位置很是靠近雲殤心臟的位置,一個不小心就會要了性命的,她絕對不能冒險。
等待凰肆到來的時間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的,讓人心裡十分的不舒服,凝歌看一眼雲殤看一眼門口的方向,恨不得去門口迎着凰肆,卻又擔心雲殤的傷情會有什麼變化。
窗口的玉兒滿臉落寞,他剛剛是將雲殤和凝歌的話聽到一清二楚,又看着凝歌此時失魂落魄的樣子,玉兒的小臉皺在了一起,終於是戀戀不捨的看了一眼凝歌就轉身離開了。
他要回不周山莊找林無相去,若是父親再不來,孃親可真的就是別人的了。
凝歌皺着眉頭,看雲殤的嘴脣有些乾裂,站起身想要倒杯水給他潤潤嘴脣,卻發現茶壺是空的,只得皺着眉頭,“安夏,安夏?”
這個安夏跑到哪裡去了?凝歌沮喪的坐在雲殤的身邊,眉頭卻越皺越緊,安夏一向都是伺候在雲殤身邊寸步不離的,這會兒想要用人,卻是怎麼都找不到了,這可真是讓人心裡窩火!
“雲殤,你可千萬要爭氣一些吶”,凝歌握着雲殤的一隻手輕聲說道,眉眼間是掩飾不住的擔心。
“主子傷的很嚴重嗎?”
安夏神色匆匆的跑了進來,看了一眼臉上毫無血色的雲殤,焦灼不安的看着凝歌。
“你去了哪裡?”凝歌皺着眉頭問道,“先不要說這麼多,拿些白水來給他潤潤脣。能喝的時候最好能喝進去一些。”
安夏擔憂的看了一眼雲殤,卻是急匆匆的跑了出去,不多會兒就拎着茶壺走了進來,凝歌看着安夏拎着茶壺的手在不停的顫抖,眼神不覺凜冽了幾分。
“安夏,水都溢出來了”,凝歌淡淡的掃了一眼長着一張娃娃臉的安夏,很是好心的提醒道。
“啊……”
安夏驚呼了一聲,擡起袖子的時候不小心將茶碗掃落到了地上,茶水和瓷器碎了一地,清脆的聲響驚得凝歌也跟着擡頭,卻只見着安夏手足無措的模樣,眼神不由又幽深了幾分。
“你怎麼這樣慌張?”凝歌擰着眉頭問道,“我知道你擔心雲殤,但是估摸着一時半會的,他應該是死不了的吧。”
凝歌試探着安夏,心裡卻洶涌起來一股子內疚。
並不是她不願意相信這個從小就伺候在雲殤身邊的人,而是她身在局外,只把這一切都看的清楚。
安夏並不喜歡她,所以她也並不喜歡安夏。
安夏聞言一愣,收拾桌子上狼藉的手也不覺停了下來,看向凝歌的眼神多了幾分怨毒。
凝歌順着眼光望過去,卻是看到安夏正低低的收拾好東西,重新倒了一杯茶水遞給了凝歌,眼神很是恭敬,看不出一絲不對勁兒的地方。
“你去尋個湯匙來”,凝歌淡淡的說道,“雲殤現在不能飲水,我只能用湯匙爲他潤潤嘴脣。”
安夏卻只是皺着眉頭望着雲殤胸口明晃晃的的刀,眼睛裡有說不出的哀痛。
“安夏,你聽到我說話了嗎?”凝歌不覺提高了聲音,望着安夏的眼神多了幾分說不清楚的意味兒。
觸及到凝歌凌冽探究的眼神,安夏猛然回過神,張嘴結舌的問道,“水太燙了嗎?我再去換一壺來……”
看着安夏慌慌張張要出去,凝歌將手裡的茶碗放在牀邊的矮凳上,皺着眉頭說道,“安夏,我沒有說水燙,我讓你去尋來一個湯匙。”
凝歌看到安夏的身子猛然一僵,剛剛要詢問,忽然感覺到牀榻上的雲殤好像動了動,趕緊的低頭去看雲殤,眼角卻是撇到插在雲殤胸口的那把刀上刻着一個小小的“雲”字,心裡頓時明白,他們剛剛遭遇到的那批刺客只怕是來自雲城。
只是這些人爲什麼要殺她呢?
凝歌緊緊皺着眉頭思考,只是還不等她問的清楚,就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聞聲望去,卻是拎着醫藥箱子的凰肆,頓時也就顧不得這麼許多了。
兩人許久不見,卻是連眼神交會的時間都沒有。凰肆只見着凝歌眼中的焦急,卻連看見他時候的那份歡喜都被遮掩過去。
說來說去,凰肆千里迢迢的趕來,感情是來給她當免費的太醫用的了。
“怎麼這樣慢?”凝歌皺着眉頭將凰肆拉到房間裡,引到雲殤的病牀前面,“你快些瞧一瞧雲殤的傷口,我看着好像很嚴重的樣子。”
凰肆卻是在聽到凝歌嫌棄他來的慢的時候嘴角忍不住的抽了抽,他可是得到消息就放下手裡的公務馬不停蹄的趕過來的,這個女人怎麼會還嫌棄他慢呢?當真是沒良心呢!
而且他們是許久不見!許久不見好嗎?見面的時候不是應該互相打個招呼嗎?爲什麼開口閉口都是這個雲殤?
不過是在雲城了沒有幾日,整個人都改成雲家的了。
凝歌卻是沒有看到凰肆臉上的陰雲密佈,嘴角微微一動,只是連聲催促,“雲殤怎麼樣?要不要緊?你是鳳翎國第一神醫,一定沒事的對吧?”
凰肆的眉頭越皺越緊,看了一眼焦慮不安的凝歌,涼涼的說道,“你來了雲城這麼久,倒是變了變的十分聒噪了。”
凝歌聞言一愣,卻還是乖乖的閉上了嘴,這個時候雲殤的性命可是全捏在凰肆的手裡,她可是萬萬不能惹了凰肆的,畢竟求人要有個求人的樣子。
凰肆趁着把脈的空隙瞥了一眼凝歌,心中多有不滿。
他已經是提醒她兩人許久不見了,凝歌一點反應都沒有,感情是將他忘記了個乾淨了。
“你退遠一些,影響我診脈。”凰肆皺眉,刻意叫凝歌遠離了雲殤的牀鋪。
凝歌很安靜,只是狐疑的看了一眼凰肆之後,果真退後了幾步。
或許是凝歌突然安靜沒有反駁讓凰肆有些詫異,他擡頭看了一眼凝歌,臉上的神情卻是比剛剛更加陰沉了,弄的凝歌的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實在不知道該愛怎麼做纔好了。
凝歌死死盯着凰肆,她可真是擔心凰肆一個不小心就會將雲殤給弄死了,然後凝歌就清清楚楚的看到凰肆的手在藥箱的麻醉藥物上停留了片刻就瀟灑利落的移開,然後淡淡的掃了一眼雲殤,擡手將那把刀拔了下來,然後隨意的丟在了一邊。
還不等凝歌驚呼,雲殤就已經因爲疼痛蜷縮起了身子,看上去很是痛苦的樣子。
“你……”凝歌只覺得自己滿臉黑線,這個凰肆絕對是故意的,簡直是可惡!
凰肆卻好像是沒有看到凝歌帶着怒意的眸子,只是涼涼的說道,“死不了。”
凰肆可是鳳翎國的第一神醫,他說雲殤死不了,那就是一定死不了的。
一時間,凝歌也顧不得與凰肆計較了,只是皺着眉頭望着面無血色的雲殤,這個男人爲她做的真的是很多很多了。
凰肆手腳麻利的給雲殤包紮好了傷口,只是這力度就不能強求了,凝歌雖然看到雲殤的眉頭皺了又皺卻也是不敢開口指責凰肆,這個時候可是全指望着他呢,萬一他惱怒了,這遭罪的一定還是雲殤,所以凝歌想來了想,最終還是決定暫時忍耐下來的好。
察覺出房間裡少了一個人,凝歌皺了皺眉頭。低頭之間,卻發現凰肆隨手扔在地上的匕首也不見了,看了一暗正在包紮傷口的凰肆悄然走到了外間,看了一眼已經走到了門口的人,沉聲喚道,“安夏,看到你的主子受傷,你心裡一定十分不舒服吧?”
安夏身子一震,慢慢回過頭盯着凝歌,一字一頓的說道,“如果不是爲了保護你,主子也不會傷的這樣嚴重。”
凝歌點了點頭,淡淡一笑,眼神卻是越來越犀利,“可是如果不是你刺出那一刀,雲殤也會爲我擋刀受傷的吧?你說是不是?”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安夏沉聲說道,卻是不敢看凝歌的眼睛。
凝歌點了點頭,“是嗎?既然這樣,不如你將藏在懷裡裡的刀拿出來給我瞧一瞧可好?”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安夏紅着眼睛瞪着凝歌,咬牙道,“我覺得你現在應該寸步不離的守在主子身邊。”
“這個是我的事情,我現在要你懷裡的刀”,凝歌的眼神又凌冽了幾分,嘴角微微一動,上前走了幾步,越來越逼近安夏,“安夏,同樣的話不要讓我重複第二遍。”
“你不要逼我!”安夏咬牙望着凝歌,原本垂在一側的手暗暗的握了起來。
凝歌點了點頭,“把刀給我,我就不逼你。”
安夏的眼睛裡突然燃起了怒火,趁着凝歌一個不注意,竟然從懷裡掏出了一把刀來,明晃晃的,赫然就是剛剛被凰肆隨意丟棄在一邊的那把。
凝歌看到刀背上刻着一個“雲”字。
“去死!”
隨着安夏一聲怨毒的詛咒,明晃晃的刀就衝着凝歌揮了過來,凝歌心中一驚,她倒是沒有想到一直跟着雲殤身邊的這個看上去無比乖巧的安夏竟然有這樣好的身手。
凝歌微微側身躲開了已經到了面前的刀子,只是雖然避開了這刀子,可是身子還是不由自主的晃了晃。
“你竟然會武功?”
安夏詫異凝歌竟然真的避開了他的刀子,皺了皺眉頭,卻是沒有做過度遲疑,就第二次揮刀衝着凝歌而來了。
這一次……
只是還不等凝歌思慮過多,安夏就已經被聽到動靜趕出來的凰肆一掌擊倒在地上了。
安夏口吐鮮血,看的出凰肆也下了狠手的,不過對於這背棄主子的人,凝歌向來沒有同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