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家五子目送凝歌匆匆遠去。
唯獨凰捌眼色深沉,笑着對凰肆道:“這凝妃倒是特別,當着凰家衆人的面這樣從容淡定。不過看起來她似乎不喜歡我們呢。四哥,難道是本國公依舊不夠俊俏?”
凰肆無言。
凰捌繼續道:“只是可惜了在九兒算計之列,如今送去西涼倒是可惜了。”
凰肆沉眸:“不準胡說。”
凰捌絲毫不畏懼凰肆的威嚴,轉而對凰叄道:“三哥你瞧瞧,這數年不回家,威風倒是不少半分。”
凰叄臉上不復面對凝歌時候的溫潤笑意,從從容容淡了一張臉,掃了一眼凰捌道:“你還是不要打這個凝妃的主意爲好。既然是凰九掌中物,若是你亂動,當時知道後果是什麼!”
凰捌不屑的撇嘴,擺了摺扇幽幽的搖。
身邊一直冷着臉的凰伍忽然開腔:“九兒是在算計什麼?凝歌是玉瓏國公主,早已經嫁入鳳翎國,送與西涼豈不是自尋煩惱。屆時玉瓏國和西涼結邦針對鳳翎要如何?”
凰柒冷冷道:“你當鳳于飛是傻子?”
凰捌不屑道:“你們想的太多了。我看不過是這凝歌在皇宮中與九兒作對,又羈押了剛回朝的四哥,九兒想要報復也是情理中事。你們都知道咱們這個妹妹是無所不用其極。”
凰柒瞥了一眼凰捌:“什麼時候凰九對四哥感情這樣深厚了?”
凰捌無言,橫了一眼凰柒怒道:“你是非要和我作對麼?對了,那鳳于飛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反算計,卻是算計在你頭上了,只是你恍然不知,中了人家的美人計不說還去參加人家的冊封大典,又在宴席上喝的酩酊大醉,七哥可是快活?”
凰柒臉上一白,手裡的摺扇“啪!”的一聲合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就到了凰捌面前,摺扇堪堪抵在凰捌那光潔的脖頸之間:“你再說一次?!”
凰捌冷眼諷刺:“難道不是?若是大哥知道你冷臉熱心,眼巴巴送給鳳于飛算計又當如何?”
“你!”凰柒惱怒,扇子又遞進一分,眼中飛快的就閃過一絲殺機,眼見着就要取了面前的凰捌的性命,卻聽聞凰叄一聲低喝:“鬧夠了沒有!”
凰柒下意識鬆了手,恨恨 的掃了一眼凰捌退後站在凰伍身側,別開臉不肯做聲。
凰叄扶額:“夠了就回去各自休息。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虎視眈眈等着你們窩裡鬥!”
凰肆也皺眉看着凰捌:“你這性子該要收斂一些了。這事情萬不能叫九兒知道,若是你再這樣口無遮攔,你那個妹妹會殺了你七哥。你們自小鬧到大,也要適可而止。”
凰捌倔強的別開臉,掃了一眼同樣背過身去的凰柒:“四哥放心,小八尚且不是那樣不懂分寸的人,也自知妹妹的手腕。凜兒身死也不見她掉一滴眼淚,怎可能還會放過那宮裡的玉卿。只是四哥費盡心思保住玉卿一命,九兒在宮裡未必會不知道。有些人還有心思出來西涼狩獵,當真是不怕親生骨肉葬入虎口!”
凰肆扶額,連忙跟在凰叄身後離去。凰伍則沉默的拍了拍凰柒的肩膀:“走吧!”
凰柒因爲凰捌的話心中躊躇,身形僵硬,聽聞凰伍的話才惶然驚醒,深深的看了一眼凰捌才轉身離去。
……
凝歌回去之後纔看清多餘在自己前面的那些馬車裡走出來許多貌美如花的女子,只是一個個都是愁容滿面,甚至還有的人在嗚嗚的哭泣。
這樣的場面倒是像極了不多時之前宮裡裁剪宮嬪的場景。凝歌想起玉卿曾經說過年年狩獵,鳳翎國都以美人相贈。而這些美人的命運,不過是淪落在西涼境地粗魯男人的帳中做個家妓或者是小妾,能忍受西涼人粗魯的江南女子寥寥無幾。
或許是那哭泣的氣氛太過壓抑,凝歌沒來由的感到一陣恐慌,正是一種強烈的不安,隱約是覺得有些事情要發生。恰好此時琪和見着凝歌回來,多看了一眼她身後竟然了無一人。心中奇怪:“怎麼你一個人回來了?”
凝歌心中煩躁,只擡了擡眼皮看了一眼面前的琪和:“公主覺得我是應該和誰一處?”
琪和笑容初綻,嫋嫋若枝上花,只掩面挑眉道:“我知道你在樹林裡,只是適才我見着凰家五子都進了樹林……”
“那是要發生什麼才能叫公主看着滿意?”凝歌截斷了琪和的話頭嘲諷道。
是不是這世上所有的人的存在在他們的眼裡除了被利用就毫無用處?小小的琪和心思要冷到什麼樣的程度纔會有這樣幸災樂禍的神情?
凝歌看着琪和麪上和煦的笑容心中卻如狂風颳過,所有的憐憫和信任都東倒西歪。
他們都在仇恨中扭曲,只把她一人踐踏如螻蟻,若是沒有任何動作就分文不值。
琪和公主一愣,看着凝歌冷冽的眼神似乎猜到了什麼,解釋道:“你誤會了。我說的是凰家五子進去之後,皇兄也跟了進去,你這是怎麼了?”
凝歌腦子裡一頓,追問道:“你說什麼?”
“我是說皇兄跟在他們後面進去了,我以爲你會和他一處出來。”琪和側首道。
“可是我沒有看見啊。”
“唔……沒看見也無妨,凰家五子再討厭,終究還是臣子,斷不會對皇兄如何的。”琪和無奈的看着凝歌。
凝歌貝齒一咬,轉身就要進那樹林,卻不巧正迎着凰家五子漸次從樹林裡出來,只好轉身攬了琪和公主的手臂向着馬車邊上行去,低聲問道:“皇上進樹林有有久了?身邊可跟着人?”
她身上那強烈的不安不會是來自於鳳于飛吧?會不會出了什麼事?
凝歌這樣想着,見凰家五子不經意之間並肩和她們錯過,連忙閉上了嘴。
凰家五子一個個衣帶飄飛,翩然離去。若是不論他們的家族身世,這樣幾個美男子並肩而行實在是一處好風景,忙着哭泣的女子似乎找到了些轉移注意力的東西,偷偷的擡眼看着這五個人的雄偉身姿,面上一片酡紅,互相依偎在一起竊竊私語,竟然是連哭泣哀傷都忘記了。
凝歌多看了一眼那樣的背影,卻正好撞見凰捌不經意之間一個回頭,對凝歌報以一個別有深意的笑容。
凝歌急忙低頭,再擡頭時候就見長彥疾步走來:“娘娘,皇上龍體欠安,且天色已晚,吩咐在此安營休整,着奴才來請娘娘進營帳休息。”
琪和蹙眉:“皇兄回來了?”
長彥眼神一閃,臉上的笑意更加濃郁:“自然是回來了,娘娘請吧。”
凝歌上下打量了一眼長彥,只淡淡說了聲好就跟在長彥身後一路向隊伍前面去了。
鳳于飛的營帳紮在最前面,是最華麗無雙的一頂。正靠着一處山坡以背風,周邊漸次呈半圓形分佈着許多個小營帳。
凝歌舉步進了營帳,一目瞭然可見書桌大牀,唯獨不見鳳于飛。
她回身道:“皇上並沒有回來是不是?”
長彥面上堆笑守在門口:“娘娘且在帳中等上一等,皇上片刻就回。若是有人來訪,長彥一一幫您回絕就是。”
說着長彥就退出帳外,對門口的侍衛道:“任何人不得擅入,違背皇命者殺無赦!”
這是怎麼回事?
鳳于飛人去哪裡了?
這時候天色不過是傍晚,要等到什麼時候?
凝歌皺眉,又想起長彥神色躲閃,怕張揚出了亂子只好按捺住性子在營帳中等着。
晚上的時候有人送來飯菜,長彥不假他人之手親自端進來,卻是在桌子上擺上了兩副碗筷,匆匆說了一句:“娘娘慢用”就又退了出去。偌大的營帳中只點了一盞燭火,凝歌看着滿桌上的山珍海味卻沒有絲毫胃口。
這樣的境況一直延續到晚上睡覺的時候,凝歌瞧着那寬大的龍牀,想了想還是和衣靠着。外面的火把和篝火互相映照,要比這帳內明亮很多。
打更的時間過了午夜,也依舊不見鳳于飛身影。凝歌心中煩躁,不安感更甚。忽地,之間那帳篷之上映照出一個半蹲着的身影來,清晰可見那人手上一把彎刀,三兩步就繞到了營帳後方。
凝歌面色一凜,連忙推被下牀。只是這廂腳剛落地,就感覺脊背一涼,一把刀橫陳於脖頸之間。
凝歌身形僵硬,卻巋然不敢動,只低喝一聲:“誰?!膽敢擅闖皇上營帳,是活膩歪了麼?!”
身後傳來一聲邪肆的附和:“倒真是活膩歪了。倒也是沒白來,我還以爲皇上和你躲在這營帳中一整日都在孵蛋呢。”
凝歌沉了沉眸子:“凰捌?”
凰捌收了手上的刀走到凝歌面前,伸手扯了面上的黑色面巾,對着凝歌齜牙一笑:“娘娘記性出奇的好。”
凰捌掃了一眼這空蕩蕩的營帳,滿目瞭然:“看來皇帝果真不在呢!倒是留了你一個人獨守空房了。”
凝歌沉下臉色,看着凰捌臉上那淫邪的笑容就一陣沒來由的噁心。“你最好怎麼進來的怎麼出去!否則本宮可就要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