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語薇的心中不禁咯噔了一下,手腕上那如同骨裂一般的痛覺無不提醒着自己,眼前這個男人並非是一個好惹的人物,
她在心中快速地回想了一下剛纔自己失常的行爲,不禁覺得一陣懊悔,自己什麼時候竟然中了景黎的套?
這樣想着,她轉而趕忙端上了一臉嬌弱而清純的笑容,努力以最完美迷人的姿態,一邊軟了聲色道,“殷先生,您先不用擔心我,小黎向來脾性乖張,我早已經習慣了,不過是吵了兩句嘴而已,沒有什麼的。”
殷冷挑着英俊的眼眉,看着眼前的女人自說自話着,一邊只在手中稍稍用了點力,迫使她的手腕以一種扭曲的姿態往下翻去。
“嘩啦——”
還未等齊語薇驚叫出來,她手中端着的那杯本欲用來向景黎擲去的紅酒,此時在殷冷強勢地翻折之下,手腕一扭,直直地往齊語薇那精心做好的頭髮上毫不心慈手軟地倒下。
伴隨着一聲遲來的尖叫,殷紅的液體從齊語薇那烏黑的發間流淌下來,如同血一般。而她那本就有些腫脹的臉龐上,那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那樣子看起來很是猙獰。
就連景黎也沒有想到此前一向不管這種事的殷冷,居然會在這裡突然上演這麼一出,剛上前一步,想要問些什麼,就已經被他不容置疑地拉住了手,“不要說話。”
“……哦。”景黎撇了撇嘴,最終還是有些不甘不願地退了回去,不再插手。
那頭的殷冷放下高腳杯,從一邊怔怔的景黎手上拿走了一方潔白餐巾,以一種漫不經心的姿態一點點地擦乾淨了沾染上幾滴酒液的手指。一言一語卻是出奇的冷酷,帶着別樣的威壓,“我殷冷的女人,還輪不到你來動。”
說着,他連多瞧此刻形容狼狽的齊語薇一眼都不肯,只緊了緊景黎的手,“走了,回家。”
景黎哪裡還有反抗的空間,一路懵懵然地在衆人的注目禮中走出了餐廳,探頭探腦地看着他面上的神情,突然間又似乎想起了什麼一般,突然喚了一聲,“等等。”
他停下了腳步,半轉過身來低眉看着她。
景黎仰望了他一眼,轉而踮起腳來,看似是順手爲他整理好了有些散亂的領帶,臉上意外的並沒有出氣的喜悅,反而複雜地看了板着臉的他半天,這纔有些猶豫地道,“其實……你剛纔不必這樣的,那一下我全然是可以自己躲開的。”
殷冷眯了眯眼,撥開她細軟的手,轉而自己擰了擰領帶結,語氣依舊如常,淡淡地開口道,“那又如何?”
他此前已經裝聾作啞許久了,如果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他的女人在別人面前出醜,像什麼話?
咬了咬脣,她似乎是怕他有所誤會,連忙揚起了頭來看着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了幾眨,似乎有一點兒細微的不自在。
她努力平復了一下此時此刻內心慌亂的情緒,一邊清了清嗓子,聲
音稍微清晰了一些,“我的意思是,你不必擔心我會忍氣吞聲,就如剛纔那兩個巴掌一樣,我遲早都一定會還回來的。”
一字一頓,聲音雖輕,但她卻說得無比認真。
明明是那樣纖細的身軀,說出這樣看似囂張的話語,卻是那樣的讓人信服,“我很記仇的,你要相信我。”
此時,外頭的天色都已經逐漸暗下來,餐廳外也依次亮起了一排絢麗的彩燈,照映得她的面色更加如玉般瑩潤透亮,彷彿輕輕一捧,就要細碎於指縫之中。月朗星稀,無邊夜色籠罩之下,她的那雙眼睛卻反而越發明亮。
殷冷心裡驀然一軟,翹起了色澤涼薄的脣角來。或許,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此時此刻,有幾分不明瞭的情緒正在心底慢慢地生根發芽着。
“我相信你。”他略帶寵溺的話音輕輕落下,微抿的薄脣輕輕勾起。
話畢,他又伸出手來摸了摸她被夜風吹得有些冰涼的臉頰,微微擰了擰眉心,轉而敞開風衣,將她攬到懷裡。
低沉的聲線,如同寂靜深夜裡大提琴拉出的音色一般惑耳,“此後的一切,都交由我處理,你只需要安心養胎就可以了。”
景黎一愣,還未來得及答應些什麼話語,便已經不由分說地被他拉上了車,一路回到了殷家裡。
翌日,她從牀上醒來,卻見殷家裡頭已經不見他的身影,詢問管家這才知道,原來是臨時跟陸森毅一道去參加一個拍賣會。
怎麼走了也不提前說一聲的?景黎揉着鳥窩一般亂糟糟的頭髮,對他的不告而別頗有些責怪,卻也只能無可奈何地接受。然而她剛要轉身離開時,卻被身後的管家叫住了,“景小姐。”
“嗯?”她轉過身來,頗有些疑惑。
“這是主人離開前要我轉交給您的。”管家朝着她恭敬地鞠了個躬,一邊將手中的東西放在了她的手上,這才逐步退下。
景黎看向靜靜地躺在手中的冰袋,先是怔了怔,幾秒鐘以後,才反應過來這是給自己敷面上的紅腫的。
昨日她走出洗手間的時候,其實面上的掌痕便已經不算鮮明瞭,又是一直將沒有被齊語薇打到的那一面臉頰朝着他的,她一直以爲他不曾發現,沒想到,他卻是看在眼裡的。
思及於此,她不免心中一暖,有一種別樣的情緒在其中蔓延着,直到滲透到每一個角落,引得她的嘴角不受控制地翹起。
玩着手中的冰袋,景黎心情大好地出了門去,準備去採購一些食材來大展身手,就當做是她的謝禮。然而,就在她剛剛拐過一個街角的時候,卻被一隻大手從後面捂住了嘴巴,徑直拖到了旁邊停靠的一輛黑色車上。
這……這難道是她被綁架了?這是此時此刻在她腦中冒出來的第一個想法,正在心中焦急盤算着應該如何逃脫昇天的時候,卻突然覺得身邊人的感覺有幾分熟悉,只掙扎着撇過頭來,看了一眼,正與程曄
鋒的臉龐對上。
她一驚,當即對着捂着自己嘴巴的手猛然一咬,霎時他疼得放開了手來,見着她就要跳車,連忙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薇薇!”
景黎抽了抽眉心,有些疲累,“程先生,我和你現在已經沒有任何關係,請您自重。”
“我……”程曄鋒的確是在心中還牽掛着景黎,然而今天找到她,卻並非是因爲這件事。他什麼都顧不上了,急急忙忙說到,“你快跟我去見見薇薇。”
齊語薇?景黎聲調更加冷了幾分,“我此前就已經說過,你們之間無論是發生什麼事,都已經不再關我的事情。請你走開,不要再過來打擾我了!”
他被說得面上一僵,又馬上喪着臉求道,“薇薇的門一直反鎖着,怎麼叫都不開!我擔心她出了什麼事情!女傭說她之前一直喊你名字,所以你一定要過去跟我看看她!”
景黎掙扎無果,只能不怒反笑,“有困難找警察啊,找我有什麼用?”
程曄鋒哪裡還能顧得上這麼多,只抓着她的雙手,一邊往前頭喊着,“司機,開車!”
她本想找機會掙扎開直接跳車,卻又突然想到腹中還有一個脆弱的小生命,到底是硬生生地忍下了心中的火氣,最終乖順地坐在了座位上。
不過是見一面而已,反正不是她理虧。
而此時此刻,陸森毅和殷冷已經到達了拍賣會現場。
陸森毅向來在藝術界裡混得很開,此時對這裡也顯然是很熟絡的模樣。
跟幾個西裝革履的外國人交談了十幾分鍾後,他才撇過頭來,向正在欣賞一顆藍寶石的殷冷興致勃勃地低聲說道,“哎,殷冷,我打聽到了,這次壓軸的藏品叫做‘光明之子’。”
“哦?”他輕輕地挑眉。
見他提起了興趣,陸森毅更加眉飛色舞,“聽說啊,足足有88.5克拉,雖然遠遠比不上英女王王冠頂上的那顆,但今天能夠出現在這裡,被我們撞上好日子,也算是有眼福了。”
殷冷頷首表示明白,幽黑的眼中劃過一絲鮮明的興趣。
因爲他們在門外談了一會生意才進場,此時廳內已經在拍賣倒數第二件藏品了,眼看着就要出現重頭戲。
陸森毅在殷冷身邊落座,僅僅往臺上掃了一眼,幾乎都還沒有看清楚細節,便沒有猶豫地寫了個天文數字,舉起了牌子,毫無懸念地拍了下來。
側座的殷冷看了他一眼,輕哼一聲,“這麼喜歡?”
“之前錯過了那麼多,現在就當湊個熱鬧嘛,我看中的東西,從來就沒有拱手讓給別人的道理。”他嬉皮笑臉,語氣中卻明顯透露出些許認真來。
還未等殷冷開口說話,臺上那戴着假面的主持人聲音已經響起,頗有些慷慨激昂,很好地帶動了全場的氣氛,“接下來的一件藏品,也是本場拍賣會的最後一件藏品,大家期待已久的‘光明之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