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吐了吐舌頭,朝白芍聳肩,白芍搖頭暗笑,眼眶卻溼潤了,“我永遠跟着姑娘。”
茯苓用手試水溫,好多話憋的心裡難受,“都怨你,要是你跟我們一起出門,能省很多事的,現在好了,有好多事我都不能告訴你,憋的我難受。”
白芍愣愣的望着茯苓,茯苓性子急,藏不住話,連她都不敢說,這得是多大的事啊,白芍好奇,茯苓湊過去道,“你想不想知道天下第一村姑是誰?”
白芍愣愣的眨眼,半晌開口,“咱家姑娘?”
茯苓眼珠子險些瞪出來,滿目不可置信,“這你都知道?”
白芍,“……。”
“你不知道,咱家姑娘有多窮,爲了百兩黃金,直接就朝越郡王撲了過去,直接把他砸綠豆糕裡去了,好不悽慘,我現在想想都還忍不住大笑,要是讓人知道咱們姑娘就是第一村姑,一準能驚呆一羣人,哼,都說咱們姑娘膽小,要是咱們姑娘膽小,天底下就沒膽子大的姑娘了!”
白芍,“……。”
“還有還有,姑娘還有兩個……弟弟妹妹,大路上撿的,好可愛,那粉嫩嫩的樣子,捏起來就跟捏包子一樣,我都是趁姑娘不注意的時候捏一樣,他們還對我吐泡泡玩,可惜不能帶進府來,不然你肯定喜歡,一天沒見了,我都想他們了。”
白芍恍然,“我還以爲姑娘做虎頭鞋是做了給將來小少爺的呢,原來是給撿來的小少爺的?”
“小少爺就小少爺,加個撿來的多難聽。”
“……是你說小少爺是撿來的。”
“我不是說給你知道嗎,下次別說撿來的了,小少爺和小小姐知道了,將來罵你我可不管……。”
“唧唧歪歪什麼,還不出去幹活!”姚媽媽過來罵道。
茯苓吐了吐舌頭,灰溜溜的出去了。白芍拎着捅縮着脖子,姚媽媽待她好,但是她也很怕姚媽媽的,她曾無意中見過姚媽媽和侯爺說話。很不客氣的樣子,侯爺很生氣,卻沒罰姚媽媽呢。
知晚舒舒服服的泡了個澡,起來繡了兩針,就打着哈欠上牀了,望着天藍色的牀幔,知晚搖頭暗笑,有種無語至極的感覺,又嫁不了,幹嘛窮折騰?
第二天一早。知晚正做着美夢,夢到兩孩子會在走路了,在無邊無際的大草原上,手裡拿着風車,呼啦啦的跑着。笑的很歡暢,然後就有人搖她了,把塵兒給她的風車都給搖掉地上去了,知晚氣的皺眉,就聽耳邊有說話聲道,“娘,我覺得再搖下去。姑娘可能會罵你了。”
“罵也得搖,這都什麼時辰了,一會兒十全娘娘就得來了,這要瞧見姑娘還睡着像什麼樣子?!”
姚媽媽故意說得大聲,知晚這纔想起來,今天還得出去溜一圈。只好睜眼了,由着茯苓幫着她穿衣服,然後洗漱,姚媽媽正在擺弄棉線,朝知晚走過來。知晚汗,這是要給她拔臉上的汗毛呢,忙阻攔道,“又不是真出嫁,就不拔了吧?”
姚媽媽望着知晚,見知晚那眉頭皺着,便隨了知晚,把棉線收了,吩咐茯苓道,“端糕點給姑娘吃,茶就別喝了,還不知道花轎什麼時候能擡回來呢。”
茯苓忙端了糕點來,真成親是不許吃東西的,姚媽媽在一旁說,要經過經過什麼地方,知晚聽得滿臉黑臉,她得從上午坐花轎坐到下午去,最少也是兩個時辰,茯苓驚悚的望着姚媽媽,“娘,你說我得跟着花轎走兩三個時辰,我腿會斷的!”
“要不要我找個轎子擡你?”姚媽媽嗔着茯苓道。
茯苓臉紅,咕嚕道,“又不是我出嫁,我坐什麼轎子……。”
白芍端着銅盆進來,笑道,“我跟花轎走一個時辰,回頭你在半路上等我就成了。”
茯苓一臉感激,還抽空嗔了姚媽媽一眼,外面有說笑聲傳來,姚媽媽忙去相迎,進來兩個十全娘娘,年紀都不大,三十歲的樣子,都是兒女雙全,在京都頗有賢名的十全娘娘,進門便是將知晚一通好誇。
拉着知晚坐下給她梳妝,手從知晚的臉上劃過,發現不夠光滑,瞅了姚媽媽一眼,姚媽媽只是笑笑,十全娘娘就明白了,這是沒打算開臉呢,也是,這嫁不嫁的出去還不一定,要是不出嫁,這先開了臉總是不妥,便沒說什麼了,轉而幫着梳妝,嘴裡吉利話往外蹦,知晚大長見識。
梳頭完,再就是穿嫁衣,這回知晚的臉都紅的發紫了,嫁衣竟然是開襠的!她已經二十多年沒穿過開襠褲了好麼!
知晚是死也不穿的,羞死人了,十全娘娘笑道,“大家都一樣,沒什麼害羞不害羞的。”
姚媽媽見知晚執意,忙道,“也不是真的就嫁了,就讓姑娘穿自己的吧?”
十全娘娘爲難了,“這樁親事可是事關皇上的安危,我想還是慎重點爲妙,外面還有好些衣裳呢,四姑娘就穿了吧?”
姚媽媽也望着知晚,知晚那個火氣蹭蹭蹭的往上長,咬牙穿了,那個彆扭的,等一切收拾好,已經是是一個時辰之後了,知晚頂着好幾斤重的鳳冠坐在牀上,深呼吸,平復心裡不平的怒火。
姚媽媽望着知晚道,“一會兒郡王爺先來迎娶姑娘,再帶着姑娘去接明珠郡主,一會兒姑娘得下轎給明珠郡主行禮。”
知晚心裡更不平了,側妃說的好聽,其實還不就是做妾的,連嫁衣都不是大紅的,偏粉,知晚坐着不動。
等了一刻鐘後,外面纔有嗩吶聲傳來,姚媽媽扶着知晚出去,外面有個男子等候在那裡,是知晚的庶兄,秦之章,乃已逝容姨娘所出,比知晚年長一歲。
先是祝賀了知晚一番,然後半伏着身子,等知晚趴上去,秦之章這才揹着知晚在一羣嗩吶聲中走向正院。叩謝錢氏和定遠侯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然後纔出門。
邁步出了侯府大門,秦之章就停下了,等候越郡王下來見禮。怎麼也就做舅舅的,結果某高頭大馬上,某一身大紅的郡王爺搖着把拉風的紅玉骨扇,很不耐煩,“趕緊塞進去,爺沒時間耽擱!”
知晚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沒時間,她還沒時間呢,娶也是你,不娶還是你。真想抽他鞭子,十全娘娘忙扶着知晚進花轎。
花轎一路往前走,兩盞茶後,花轎停下,知晚好奇的掀了簾子。就見瑞王府大門前,站在好幾個俊美的男子,顯然是攔門的,按理要葉歸越過關了,才能把明珠郡主娶回去,可是,某男顯然不配合。坐在馬上搖着扇子。
有男子叫道,“郡王爺,你得先作詩一首,我們瞧着滿意,才許你進去。”
男子說着,冷風在一旁擺手。趕緊把路讓開,沒見到郡王爺一臉的不耐煩嗎,昨天被王爺迷暈,今兒早上纔剛剛醒來,火氣無處消散。你們還擋路,不是找死嗎?看人家侯府,什麼都沒說,直接把人送出來不就好了。
葉歸越淡淡的瞥了男子一眼,男子的說話聲就弱了下去,有人把弓箭拿出來,要考考越郡王的弓箭,葉歸越把手伸了,“拿來。”
男子要把弓箭送上,冷風大叫,“還不趕緊跑!”
男子倏然把手收了回去,真跑了,留下葉歸越坐在馬背上,冷冷的望着冷風,冷風苦着張臉,“爺,您別遷怒屬下啊,屬下真的派人去找了,沒找到她。”
喜婆敲了敲轎子,要扶知晚出來,知晚坐着不動,喜婆也沒法出來拽她,的確是爲難她了,怎麼也是侯府姑娘,給人做妾,出嫁就得見主母,心裡不舒坦也再所難免,看郡王爺的意思吧,郡王爺說什麼就是什麼。
很快的,明珠郡主就被揹着出來了,同樣是直接就塞花轎裡去了,不等人說起轎,某郡王爺就自己先走了,留下一羣人在那裡凌亂,趕緊擡着轎子跟着,可憐知晚那個顛簸啊,氣的差點把轎子給掀了纔好。
好在沒一會兒,轎子就開始慢了下來,知晚靠着轎子翻白眼,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知晚已經數了三千數,花轎忽然停下了,白芍道,“姑娘,前面有花轎過來,撞上了。”
知晚無語,就聽前面有男子道,“先讓路,讓越郡王先行。”
這人不錯,知晚心想,下一秒,某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是冷風的,“爺,你下馬做什麼啊,爺,爺,你幹嘛去啊?”
知晚撓頭,怎麼那麼的糟心呢,知晚掀了車簾,可惜什麼也看不到,前面明珠郡主的花轎擋着呢,只聽明珠郡主的丫鬟跳腳道,“郡主,越郡王他太過分了!他竟然去掀人家的花轎!”
知晚,“……。”
白芍也忍不住了,“郡王爺實在過分!”
知晚把轎簾放下,默默的哀悼,應該不是找她吧?
前面的隊伍有些騷亂,但是沒打起來,單方面勢力太大了,等葉歸越上馬後,花轎繼續往前走。
不到一個時辰,花轎已經停了五次了,每回都是某男去掀人家的花轎,看一眼就走,毫不拖泥帶水。
第六次遇上,花轎剛剛停下,白芍就道,“姑娘,姑娘,聖旨來了!”
見了聖旨得下跪的,喜婆忙扶着知晚下轎,跪到一旁,知晚透過朦朧的喜帕,就見到以前宣旨的徐公公,正拿着聖旨道,“郡王爺,你別爲難老奴,今兒是你大喜的日子,老奴該祝賀你一聲,實在是郡王爺所作所爲天怒人怨,皇上特讓老奴來宣旨,讓你給他們賠禮道歉,如若抗旨不尊,按律當斬!”
知晚心驚,想不到皇上這麼牛掰,不賠禮道歉就直接殺了他啊,知晚很鬱悶的想,他要是死了,她應該不算寡婦吧?
可是很快,知晚就發現她想多了,只聽某郡王爺道,“不就是想拿免死金牌嗎?冷風給他!”
“爺,您還有二十三次免死機會……。”
“還有這麼多?先給他,回頭我再去找皇上要。”
徐公公,“……。”
知晚,“……。”
多此一舉!
徐公公假咳一聲,“郡王爺,老奴不是拿免死金牌的,明珠郡主乃瑞王爺掌上明珠。今日大婚,你就給她如此羞辱,將來嫁給你,勢必日日以淚洗面。皇上有言在先,若你賠禮道歉,還有迴轉的可能,若你執意不肯,則下旨取消婚約,否則貶去你郡王封號。”
葉歸越撇了公公一眼,“皇上沒事吧?”
徐公公笑道,“皇上昨夜吹了些冷風,頭有些疼,這會兒正歇息。”
“躺在牀上的確安全的多。誰出的主意?”
徐公公,“……。”
徐公公很無力,就不能別把話說的那麼直白好麼,說的皇上怕死似的,那邊葉歸越看着那一羣鐵騎。再看花轎,俊美一扭,伸手道,“聖旨給我,你可以走了。”
徐公公忙不迭的把聖旨送上,葉歸越看都沒看,直接就丟給了冷風。轉而朝花轎走了過去,嘩的一下掀開車簾,扯下新娘的喜帕,四下全是倒抽氣聲,新娘長的很……喜感,像白麪饅頭上撒了芝麻似的。
葉歸越蹙眉。京都今日成親的只有七對,他都看過新娘了,沒她!那死女人,肯定是騙他的!
葉歸越轉身便走,身後是新郎官歇斯底里的吼聲。“把花轎給我擡回去,媒婆不是說她長的像天仙嗎?!”
兩邊花轎都往回擡,知晚坐回花轎,心裡舒坦了,連脖子都不覺得酸了,有聖旨解除婚約,以後都沒關係了。
花轎回去很快,不到小半個時辰就到定遠侯府門口了,知晚下了轎子,把喜帕揭了,鳳冠也解了,整個人都輕鬆了。
退親這事,定遠侯府盼了多久,總算是得償所願了,下人們得了吩咐趕緊拆掉紅綢,沒半個時辰,侯府就跟往常一樣了。
知晚去正屋請安時,錢氏抱怨道,“這叫什麼事兒,一門親辦了兩次喜宴了,還沒成功,這兩次喜宴花費了侯府兩萬兩銀子!”
兩萬兩銀子不是個小數目,幾乎是侯府一年進項的一半了,錢氏看知晚的眼神很冷,活像在看敗家子,知晚很氣悶,現在出嫁的是她,草草了事就花了這麼多,若是出嫁的是秦知嫵,只怕得四萬兩吧!
梅姨娘站在一旁,不解道,“奴婢記得當初大姑娘出嫁也不過就是花費了萬兩銀子,上回五姑娘代替四姑娘出嫁,辦的稍稍隆重些,這一回,用的都是上次的舊物,那些陪嫁之物更是……。”
梅姨娘說着,就沒聲了,錢氏冷眼望着她,梅姨娘轉而朝知晚走去,握着知晚的手道,紅着眼眶道,“以後再不用擔心了,等聘禮送還回去,你就與越郡王再無瓜葛了。”
錢氏眼神一冷,氣的直扭帕子,把聘禮的事給忘記了,鎮南王府屹立百年,一代比一代尊榮,送來的東西都價值不菲,她還想着留下來將來給知嫵做陪嫁,沒想到現在不但花費了那麼多錢,卻什麼也沒撈到,還受的一肚子窩囊氣,拿越郡王她沒辦法,但是知晚她還是有辦法的!
錢氏望着定遠侯,“侯爺,我知道你疼愛她,可是她逃婚是事實,現如今又惡名在外,就單憑她大庭廣衆之下嚇跑了越郡王,只怕京都無人敢上門提親了,我對她們從來是一視同仁,往後替她尋不到好親事,侯爺莫要責怪我,她的性子也沒以前那麼溫順了,只怕是在外面野了,還有陪她逃婚的丫鬟婆子,做主子的不懂禮,她們也不懂,先前沒追究,是因爲要顧着四姑娘出嫁,分不開身,這樣不守規矩的奴婢,我侯府留不得,從今兒起,吳媽媽,你帶着冬荷去伺候四姑娘,給我照看好了!”
知晚聽得皺眉,這是要秋後算賬,之前她還納悶,錢氏會饒過她們三人,原來都是爲了等她出嫁,等解除婚約,現在侯府安全了,她竟然要賣了姚媽媽和茯苓!
知晚跪下去,對定遠侯道,“爹,女兒實在不想嫁給越郡王,才以死相逼讓姚媽媽帶着我逃婚的,都是女兒一個人的錯,要罰就罰女兒一個!”
定遠侯把茶盞擱下,“你知錯就好,越郡王成親必克大臣,你當初逃婚,沒準就救了皇上一命,但是逃婚有違閨訓,爲父今日罰你扣除月例一年,抄女誡千篇,三月不許出檀香院一步!”
定遠侯這懲罰不小了,錢氏都有些側目,想不到侯爺會罰的這麼重,這還是第一次呢,錢氏笑道,“就聽侯爺的,以前是我沒教好,往後會多加看管的。”
知晚卻心涼了,罰月錢她不怕,抄女誡勉強也忍了,可是三個月不出門,不是意味着都沒法見兩個孩子了,這一點,知晚絕不同意!
知晚委屈道,“女兒知錯,爹罰女兒,女兒認了,可是兩個月後就是老太太的壽辰了,女兒打算抄千篇佛經贖罪,女兒能不能去臥佛寺邊抄佛經邊替老太太祈福,女誡等我回來再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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