暈黃的路燈照在林靡的身上,在這樣冷的天氣,即便是如此溫暖的顏色,也帶了深深的寒意,林靡能感覺到那燈光帶着風雨的冰冷,落在她的身上,又是一陣寒顫。
林靡突然不合時宜的想起樑伯承那句,“林靡,你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他的臉色那樣冰冷,聲音那樣諷刺,自從她跟樑伯承和好之後,這還是第一次樑伯承用這樣的神色和語氣,跟她說這麼重的話。
林靡甩了甩頭,將腦子裡不合時宜的那一幕甩開,她拒絕再深想,樑伯承那句話背後更深層次的用意,畢竟她是要打電話和好的。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嘟嘟”的聲音響起來,很久沒有人接。
與此同時,某個高檔酒店裡,許如清拿着樑伯承的手機,從臥室裡走出來,對着樑伯承晃了晃,說,“伯承,你的電話。”
頓了頓,她又加了一句,“是林靡的。”
樑伯承正在抽菸,他已經很久沒抽菸了,突然有些不適應這樣烈性煙的辛辣,聽到許如清的話,他嗆了一下,然後頭也沒擡,冷聲說,“掛了。”
他的腳下,已經集了很多菸蒂,和菸灰,他重重的咳了兩聲,然後將手裡的煙掐滅,站起來走到窗邊,用力一拉,“譁”的一聲拉開窗簾。
外面霓虹的燈光照進來,樑伯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許如清看着樑伯承的一系列動作,嘴角微微的勾起來,帶着一絲得意,拿着手機重新回了臥室。
路燈下,飄搖風雨中的林靡,聽到那句冷冰冰的,機械女聲說出來的,“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候再撥”,然後掛了電話。
終是不甘心,她再次撥打了那個號碼。
然後焦急,急切,期待,希望的等着能有人接起來。
這次跟上次不一樣,這次沒響幾聲,那邊就接起來的電話。
林靡的一顆心幾乎從胸腔裡蹦出來,跳得極快極快,她深吸一口氣,用最討好的聲音說,“伯承,你……”
話沒說完,就被電話那頭一道不耐煩的女人聲音打斷,“林靡,伯承說他不想接你的電話,讓我跟你說一聲,別打了。”
林靡的面色一下子變得慘白,即便是在電話裡,她也能聽出來這個聲音,是許如清的。
“樑伯承呢?”林靡的聲音有些顫抖的說,“我要跟樑伯承說話,讓他跟我說話!”
“真不巧啊,伯承他,在洗澡呢。”許如清坐在牀上,手裡拿過桌子上放着的漏斗擺件,細細的把玩,語氣不慌不忙,不急不躁,帶着諷刺,說,“他現在沒空跟你說話呢,當然,一會兒,就更加沒空了。”
聲音裡的曖昧,即使是傻子也能聽出來,更別提敏感如林靡。
“告訴他,”林靡閉上眼,一滴淚緩緩的從眼角滑落,她的聲音奇異的,竟然平穩了起來,帶着不爲人知的冷靜和冷情,“完事之後回公寓一趟,我有話跟他說,今天晚上,我等他。”
然後林靡掛斷了電話。
手機從手裡滑出去,林靡心如刀絞,眼淚幾乎要奔涌而出,那是一種到了絕路的無助。
剛剛她還想着,要跟樑伯承撒嬌,讓他來接自己,要問問他是不是跟自己一樣在賭氣,要主動示好,要讓他消消氣別跟小心眼的自己一般見識了,可是直到這一刻,林靡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可笑。
樑伯承和自己不一樣,或者說,他根本沒有自己以爲的那麼在意。怕他生氣誤會,她不顧外面有雨,不顧那些朋友就一個人跑了出來,想要解釋給他聽,外面這麼冷,她憑着兩條腿走到這裡,累的不行,想要給他打個電話,就像個跳樑小醜一樣,可笑。
而樑伯承呢?他在許如清的房間裡,洗澡,溫暖如春的房間裡,一會兒也會發生更多不可描述的事情。
林靡緩緩的蹲下去,抱住自己的肩膀,將頭縮進膝蓋,無聲的啜泣起來。也許一切,都是錯的。
與此同時,雲城某個高檔酒店裡,許如清聽着電話那頭傳來的“嘟嘟”聲,知道是林靡掛了電話,她不屑的笑了笑,然後將手機放在桌子上,擡起頭卻突然看到樑伯承的身影,他正站在門口,目光凌厲的看着自己。
許如清的身體僵了一下,手一抖,手裡的沙漏就掉在了地上。
碎成一地的玻璃渣。
樑伯承一手扶着門,目光凌厲,神色冰冷,看着許如清,聲音僵硬,“誰的電話?”
許如清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下,然後假裝若無其事的笑了笑,說,“不是誰,我也不知道……”聲音有些語無倫次起來,“可能是打錯了,我不知道是誰……”
然後她的聲音就停住了,因爲樑伯承突然大步走了過來。
樑伯承的身上帶着暴虐的氣息,這樣的氣息讓許如清害怕極了,她太過自信了,以至於她忘了真正的樑伯承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
從樑伯承的眼神中,她看到了毀滅的光芒。
樑伯承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怒氣,他其實已經猜到了,能讓許如清說出那樣的話的人,會是誰。
可是心裡還有一絲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如果許如清那些話真的被林靡聽到,那林靡,會怎麼想自己。
他不能失去林靡。
拿起手機,手指顫抖的撥到通話記錄的界面上,開頭的第一個,“老婆大人”兩個字是那麼的顯眼。
樑伯承猛的扔掉手機,手機落在地上發出“咚”的一聲鈍響,樑伯承管都沒管那個手機,伸出手掐住許如清的脖子,慢慢用力,目光凌厲中帶着可怕的光芒,“我讓你掛掉電話,誰讓你接電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