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安之把那束海芋帶去了海濱別墅,艾米用一個大大的玻璃花瓶幫她插起來,放在了她臥室的陽臺上,她坐在那裡曬太陽,便能聞到它的清香。
原來那天,段西良去醫院見她,並不是一時興起,而是特意去向她告別。
段夫人說,只有她能找到他,那是她這個做母親的不知道自己的兒子離開得有多麼決絕。這一次,他連她都沒有告訴,就是不想讓人找到他,想重新開始一段生活,首先要斬斷過去,他想放下這裡的一切。她那天看到他坦然釋懷的模樣,只是他想給她看的樣子,他想放下這裡的一切,卻又走得這麼徹底,而他這一舉動,恰恰說明他什麼都沒有放下。
真正的放下,決不是落荒而逃,而是勇於面對。
“想不想去海邊走走?今天天氣不錯,也沒什麼風。”戴蘇城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背後,輕聲說。
向安之回過頭,見他正扯去規整的領帶,應該是剛從外面回來。
“沒事情要忙了嗎?”她說。
“忙完了。”他把領帶隨手丟在窗臺上,過來推她的輪椅,眼角瞥了下玻璃瓶裡的海芋。“這花倒是開得挺好。”
她微微擡起眼睫,從他臉上一掃而過,他面上漠漠的沒什麼特別的表情,剛剛被他強物扯開的襯衣領口,猙獰的敞開着,露出一點蜜色的皮膚,性感又邪氣。
“你若不喜歡,一會讓凱麗拿去丟掉好了。”她不在意的說。不等他動作,滑動輪椅轉向臥室,他收回驀然空蕩的手插進褲袋裡,斜斜的靠在陽臺門口,眯眼看着她,也毫不客氣:“那就丟掉吧。”
向安之像沒去聽他說什麼,竟自推着輪椅到衣帽架前,扯下厚外套和圍巾,動作有些笨拙的穿戴好。
“不是去海邊嗎?還不去換衣服?”見他還停在陽臺那裡,她不禁開口。
戴蘇城抿了抿脣,直起身子,向她踱過去,兩道目光彷彿若繁星跌入夜湖,泛着黑色的漪瀾,就那麼直直盯在她臉上,未曾移動半分。“不高興麼?”
他停在她面前,仰了仰下巴,傲慢凌人。
外面風和日麗的,他卻像給了她一道晴天霹靂,向安之一時有些發矇。這男人就是過不得幾天消停日子,如有間歇性狂躁症一樣,要時不時的發作一回,莫名其妙的。
“我爲什麼不高興?”她反問,內心是有些無奈的,她一點也不想跟他起衝突,尤其在她知道他捨命救了她之後,心裡的感覺很複雜,總也理直氣壯不起來。“你在氣什麼呢?我還沒有那麼冷血吧,不過是偶爾迎合一下你的喜好,看上去那麼像在跟你賭氣嗎?”
他斂起神色默視着她,身體僵硬在那裡。
“你儘管放心好了,至少在我還是戴夫人的時候,我一定會安守本份,絕不做讓你蒙羞的事。”她靜靜的看着他,態度明朗。他說過的話,戒意的事,她無一不清楚銘記,在他身邊,她從來都小心翼翼。“至於段西良,他確是我這5歲年來唯一愛過的男人,可早在五年前,一切就已經結束了。”
她乾脆把話得明明白白,不管他是否高興,那都是實話,如果他硬是要跟她計較過去,那些是誰都無力改變的。
“我去換衣服。”他攥了攥手指,繞過她踱向更衣室,帶過一陣清涼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