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十春說,你遇到麻煩了?”飯吃到一半,段西良瞧着對面神情淡泊的女子,猶豫着開口。
向安之沒有擡頭,握着筷子的手也只是稍滯了一下,便繼續手中的動作。“我自己可以解決。”
其實,她早就猜到段西良今天來找她的目的,她也不過是想借此機會緩和一下彼此的關係。必竟何十春是她最好的朋友,而他又是何十春最深愛的人,低頭不見擡頭,太僵了終歸不好。
“安之,你可能會覺得我很冒昧,你如果……”
“既然知道冒昧,就不要繼續說下去了。”向安之打斷他,淡然盯着他的眼睛,字句清晰道:“我說過了,我可以解決。”
段西良欲言又止了一陣,終是沒再堅持,垂眸輕輕的拿起筷子,卻再也沒有動過任何食物。
他知道的,就算她解決不了,也不會向他求救。在她心裡,他早已什麼都不是,就連此刻她肯跟他坐在這裡,好好的吃一頓飯,也不過是顧念她的姐妹情誼。
他們之間已經隔得那樣遠,遠得讓他絕望。
最近,他常常想,如果五年前沒有丟下她一走了之,他們現在應該已經結婚了吧。縱然她不是父母心中理想的媳婦,他娶的新娘也一定會是她,這一點他從來沒有懷疑過。
但五年前,他太急於擺脫家族的牽制,太希望自己成就一番事業,於是,沒有留下任何承諾和隻言片語,便離開了她。他以爲,那樣做對她是最好的,彼時,他前途一片未知,他沒有權利,去要求她的等待。他想着,等自己有一天變得足夠強大,再回到她身邊,一定好好的保護珍愛她一生一世。
他對自己的愛太有握,卻忘了,時間是把最鋒利的刀子,它會讓一切美好面目全非。
父母因爲他的叛逆而牽怒於她,母親更是散佈了一些對她來說幾乎是災難性的謠言,讓她後兩年的大學生活,一直在嘲諷和恥笑中度過。
那時,他不在她身邊。
四年之後,他回來了,她依然單身,他和她卻再也回不到當初。
這就是人生,也許只是因爲一個很小的過錯,就可能一輩子錯過。而他明白得太晚,她終究不會在原地等他。
素菜館離古董行很近,飯後,兩人依舊散步回去。
春末夏初的天氣,已有一些炎熱,走到古董行,向安之已微微有些汗意,長髮半掩下的臉,泛起桃花一樣的粉紅,段西良瞧着她的樣子,一時有些恍惚。
其實,她並不是那種令人驚豔的女子,她的美是沉靜的,冷清的,更偏向於古典。看到她第一眼或許會忘記她,但看到她第二眼,就會忘記自己。她就是那種,在悄無聲息中,便能讓人彌足深陷不可自拔的女子。
“謝謝你的午餐,我先進去了。”
她的聲音像一股涼風,把他吹醒,他有些狼狽的移開視線,穩着聲音應道:“好,有事記得打我電話。”
明知道她不會打,他還是抱着期望叮囑她。
“再見。”她只點了下頭,便漠然轉身進去。
他一個人站在那裡,看着她離開,嘴角自始至終掛着的微笑,被頭頂的陽光映射得如紙一般的白。
她一向是個乾脆的女子,而在他的事情上,更是特別的乾脆,像永遠捏着一把利刃,把他和她之間切割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