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世間最動人的表白,莫過於與金錢聯繫在一起。
戴蘇城這一翻誠意十足的話,也確實在一定程度上,撼動了向安之。她對待事物的態度一向明朗,從不粘粘膩膩,接受或拒絕,總能清醒冷靜的判斷。
而這一次,她猶豫了。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付出。她並不認爲自己的魅力已經大到那種程度,讓一個男人肯爲她豁出性命,更肯爲她傾家蕩產,這是不合常理的。
“向安之,你還想讓我怎麼樣?”她長久的沉默,終於讓戴蘇城失盡所有耐性,變得煩躁起來。“對全世界宣佈你是戴夫人嗎?如果你需要,我現在就聯繫媒體。”
他迅速從口袋裡掏出手機,狠狠按動開機鍵,卻聽見石化了許久的向安之,終於出聲。
“可以了。”她擡眸看向他,氣息孱弱,一身沉厚的疲倦,像經歷了一場生死劫難。“你不用再證明什麼了,已經夠了。你說得對,我放過我自己,我投降了,如果你註定是我逃不過的劫難,我也只能去萬劫不復了。”
再沒有力氣去掙扎了,渴望溫暖的心已是那麼強烈,她累了。
“不要說得那麼可怕。”戴蘇城一怔之後,微微鬆了一口氣,含笑將她攬在懷裡,心滿意足的暖暖抱住,她靠在他的胸口,閉起眼睛,很快便昏昏欲睡。他靜靜看着她,她的睫毛很長,彎成一個半圓的弧度,像兩彎新月,眉毛清淡如隔岸青山,溫婉中透出堅毅,她睡着的時候,喜歡抿着嘴巴,以一種在夢裡也絲毫不放鬆的姿態,她的確太累太累了,這麼多年,她一直是一個人。
一直。
“……戴蘇城,你不會讓我失望吧……”似是半夢半醒中,她模模糊糊的說,他怔忡的望着她沉睡中的臉,半晌,將她往懷裡緊了緊,嘴脣在她額頭輕輕一點,眯眼望向外面茫茫天地,輕聲道:“好好睡吧。”
白灃的葬禮在一個星期後舉行,戴蘇城陪着向安之去參加。
天初初放晴,卻依舊冷得讓人發抖。
花都北山的杏園公墓內,向安之由戴蘇城攙扶着,着一襲黑衣,遠遠的站在人羣后,僮秋怡依舊哭得轟轟烈烈,讓聞者傷心,聽者落淚,骨灰下葬的時候,她緊緊抱着骨灰盒不撒手,哭得歇斯底里,在場的人,無一不被這個情景感動,進而痛哭出聲。
只有向安之,自始至終,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葬禮快要結束的時候,僮秋怡發現了她,披頭散髮的就衝上來,哭罵道:“向安之,你現在還來幹什麼!來看我的笑話是不是?你個無情無義的東西,你給我滾!”
她罵着,上去撕扯她,被戴蘇城錯身擋在前面:“白夫人,請您自重!”
“你是什麼東西!”僮秋怡是徹底的連臉面也不顧了,開口就沒好話,當看清眼前的人時,下一句要罵出的話,生生卡在喉嚨裡。她被他奪人的氣魄和不凡的氣度震住。
“你……你又是誰?”
“按輩份,我應該跟隨安之叫您一聲舅媽。”戴蘇城不卑不亢的點了下頭,禮貌又冰冷的自我介紹道:“我是安之的丈夫,戴蘇城。”
第一次,他親口當衆承認,他是她的丈夫。
儘管這墓碑林立的公墓,天寒地凍,陰氣逼人,向安之站在戴蘇城的背後,卻感到異樣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