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上身斜靠在幾米外的牆上,雙手插在口袋裡,而嘴裡還叼着煙。
前兩次看見他都是穿的制服,今天就是一件深藍色的襯衫打底,外面一件淺灰色套頭毛衣,底下配的一條深色系休閒褲與同色鞋子,一身的雅痞氣。
會看到他候在這並不覺得太意外,就像我對肖東說的,跟這個人就是孽緣,連離個婚都能剛好撞見。
他走近過來從口袋裡掏出來的手機正是我的,那日被帶進派出所後手機便一直在他那,後來從拘留所出來把這事忘了。回去之後纔想起這一茬,不想再與他多接觸,便索性買了部新手機也換了號碼。
目光定了定,沒道理人家把手機送上門了還故作瀟灑說不要。
我默然從他掌間把手機拿了回來,隨手就放進了包中。
“爲什麼和他離婚?”
聽見他這問頓覺好笑,斜眼看他:“與你何干?”
見他默了聲也懶得與他多作糾纏,轉身便要走卻被他抓住了胳膊,耳後傳來重複的疑問:“爲什麼要和你老公離婚?”
我回過頭語氣不善:“周公瑾,管天管地你管得着我嗎?我與我老公離婚關你P事。”
沒想他突然難纏了起來:“賈小如,別人我管不着還就管得着你了。”
“憑什麼?你是我誰啊?”
對着空氣低吼後我怒瞪着他,目光看進他眼眸深處,裡頭有着明顯的怒意。只聽他一字一句,帶了咬牙切齒的蠻橫:“憑我是你第一個男人!”
啪!
我又揮了他一巴掌,整個手掌都發麻了。
他的臉上很快就出現了指印,那雙眸子裡燃燒着明暗不定的逆鱗之火,狠狠地,盯着我。
我轉過身,踩着略帶虛浮的步子走向汽車。
“賈小如,”周瑜在身後喚我,語氣分辨不出喜怒,然後——“我們結婚吧。”
我幾乎是狠狠回身,沉靜的空氣裡,我問:“你說什麼?”
此刻是上午的十點左右,陽光曬在他身上使得那張原本就英俊的臉顯得線條柔軟了些,而眼睛更亮。後來很多次我都會回想起這刻,也許是頭頂的太陽太大,也許是民政局的門口人影稀落,也許是周公瑾對我說——賈小如,我們結婚吧。
使我心醉了吧……
“賈小如,我們結婚吧。”周瑜重複回答我。
在空間靜止了數分鐘裡,我下了個瘋狂的決定。
盯着他的眼睛,“帶戶口本與身份證了嗎?”
他的眼中一閃而過驚喜,立即回我:“在車上,我去拿。”
他飛快跑向墨綠色的本田越野,很回來時手上拿了個紙袋,他給我解釋:“前陣子身份證丟了,昨天才補辦好了拿回來的,證件什麼的所以都剛好在車上。”
我的視線落在那黃色紙袋上,再一次求證:“你真的決定要與我結婚嗎?”在他剛要開口時我又先打斷了:“周公瑾,你要想清楚,我賈如嫁的人一定是這輩子能與我廝守終生的人,你能嗎?”
周瑜回凝我,眼神幽然而深邃,伸手將五指穿插入我的頭髮,“賈小如,對你我從不兒戲。”微微恍神,以前他最喜歡如此扣住我的頭。
我又一次返回了民政局,與周瑜。
離婚手續是在五樓辦的,結婚證只要上三樓,電梯口等的人有點多,我們走了樓梯。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就一階一階地往上爬,等爬到第三層的時候我忽然發現周瑜的步子不知何時與我一致了。
領證要先拍結婚照,攝像師一直讓我們靠近一點並且面帶微笑。可我就像突然不會笑了似的,怎麼樣都是表情僵硬,於是最後呈現的照片效果是——兩人都有些不適從。
在工作人員讓簽字時,我忍不住扭頭去看他,俊逸的側臉眉眼專注而認真。
直到龍飛鳳舞的“周瑜”兩字印在紙上時,我的心跳才突然加速,以致於自己寫名字時出來的字跡都歪歪扭扭的。恍然間擡頭,聽見身旁好似在笑說:“你的字好醜。”
兩本紅本子從工作人員手上遞過來時我和周瑜同時伸出了手,我微微一愣,立即縮手回來。周瑜拿過了本子後轉頭問我:“是放你那保管還是放我這?”
我的手不自覺地探入包中,指尖摩挲過的是相同材質的本本,“放你那吧。”
不想包裡同時裝着離婚證與結婚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