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佳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什麼?聖上下旨,讓你帶兵去鎮壓流民?”
這個消息對於周佳瑤來說,無異於是晴天霹靂。
這種事情有多危險?那些流民瘋起來,真的是不要命的!況且,那些搶糧食,殺朝廷命官的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流民,還有待商榷。如果是有人藉着流民的幌子想要趁機作亂呢?
周佳瑤覺得手腳都冰涼了起來,整個人像是掉進了冰窟窿裡似的,周身上下一點熱乎氣都沒有了。
她的眼淚毫無預警的就掉了下來。
雲霆霄就怕這個,她年紀還小,又是剛嫁過來沒幾天,冷不丁的就要看着丈夫帶兵去拼命打仗,裡心肯定既難過,又害怕。
他連忙把周佳瑤抱在懷裡,輕輕的吻了吻她的額頭:“瑤瑤,你要相信我!嗯?”
丫頭們都輕手輕腳的退了下去,把空間留給夫妻二人。
雲霆霄接到聖旨的時候,其實腦袋裡有幾數個想法,這件事情能成形,對他來說並不是一件壞事。他就怕瑤瑤接受不了,所以一直躊躇着該怎麼樣跟她說,若不是根本沒有時間了,他哪能拖到現在?果不其然,周佳瑤瑤的反應比他想的還要大一些。
周佳瑤的眼淚不住的往下掉,整個人微微顫抖着,眼睫毛顫巍巍的,好像根本聽不見雲霆霄在說什麼一樣。
她承認,其實她的內心並不強大。就像上輩子,她看起來風光無限,事業有成,即便不用靠男人,單憑着自己的一雙手,就能擁有別人羨慕的一切。但實際上呢!她有多脆弱,多孤獨?
父母去世的陰影,其實一直都留在她的心底。哪怕後來外婆對她關愛備至,她也無法從那個巨大的打擊中走過來。孤僻,執拗的性格已經形成,以至於後來無論她怎麼努力,都擺脫不掉心底的那塊疤。
今生也是如此。
前世的陰影並沒有離去,她害怕,害怕對她來說最重要的人會悄無聲息,毫無預警的離開。那麼突然,那麼決絕,連個告別的機會都不給她。
周佳瑤抱着雲霆霄的脖子,像一個孩子一樣,賴在他的懷裡,不肯下來。
“我怕……”若是以往,周佳瑤肯定做不出來這個舉動,那樣不端莊的事情,會遭人詬病的。可是現在,她只想抱着雲霆霄,確定他不離開自己,確定他的真實,好像只有這樣,她纔會安心似的。
這樣茫然又無助的周佳瑤,雲霆霄從沒見過。
印象中,她一向是十分有主見的人,做事雷厲風行,身上永遠帶着成熟穩重的氣質,根本不像一個孩子。可是現在呢,她無助,害怕,像一個落水的人一樣,只有緊緊的抓住自己這根浮木,纔有希望活下去。
“瑤瑤。”雲霆霄很心疼,他親吻着周佳瑤的脣,輕輕的碰觸她的嬌軟脣瓣,大手不斷的撫摸着她的後背,希望給她力量。
“瑤瑤,你應該相信我。”
兩個人靠得那樣近,彼此的氣息交纏在一起,不分你我。
周佳瑤胡亂摸了一把臉上的淚,雙手緊緊的抓着他的衣領:“你得答應我,要平平安安的回來,不許受傷,連根頭髮絲都不許少。”
這纔像一個孩子的話。
他的瑤瑤,才十六歲,可不就是一個孩子嘛。
“好,我答應你,連根頭髮絲都不少,好不好?”說到最後,雲霆霄的聲音無端變得暗啞起來。
他懷裡的這個小人,對自己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她哪怕什麼也不做,只靜靜的待在那裡,他都想化身爲狼,把她拆骨入腹,吞個一乾二淨。
偏那個小傢伙還不自知,還用那種可憐兮兮的眼神看他,簡直是甜蜜的折騰。
周佳瑤這會兒已經平靜了下來,雖然心裡還是不願意雲霆霄去帶兵出征,但是她也知道,聖旨已下,事情不可能有更改。
抗旨不遵,那是抄家滅族的死罪。
“怎麼好好的,聖上會突然讓你帶兵去鎮壓流民呢!你資歷尚淺,朝中那麼多將軍,爲何偏偏選了你。”
雲霆霄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了自己的心情,方纔道:“這事兒是在朝上決定的。當時大臣們分成了兩派,一派人認爲該讓經驗豐富的老將們帶兵出征,速戰速決。還有一派人認爲,朝廷不該養無用之人,那些擔着武散職,拿着將軍俸祿的人,應該藉此機會好好歷練一番。”
周佳瑤竟無言以對,人家說得好像挺有道理的,有沒有?
雲霆霄才又道:“這些武散職,多爲武將,勳貴之後,都擔着都尉,將軍的閒差,平日裡白白領着朝廷俸祿,這個時候爲朝廷效力,倒也是應當應份的。”
“應當應份。”周佳瑤白了他一眼,問道:“朝中可不只你這麼一位武散職吧?”說她小心眼也好,說她自私也罷,反正她是不樂意讓自己的丈夫出去冒險的。
雲霆霄把玩她的髮尾,嗅着小妻子的馨香,心猿意馬的道:“你可知舉薦我的人是誰?”
“是誰?”難不成這裡頭還有什麼隱情?
雲霆霄悄悄靠近周佳瑤,在她耳邊輕喃着:“太子。”
討厭。
周佳瑤捂着耳朵,像只炸了毛的小狐狸,幹嘛不能好好說話,還要朝耳朵裡吹氣!
等等,方纔他說誰?
太子?
周佳瑤瞪着他,“太子?”
她這個樣子,實在太可愛。
雲霆霄沒忍住,當下狠狠的吻住她,直到兩個人都覺得胸腔裡的氧氣要耗盡了,才放開她。
周佳瑤使勁捶了他一下,才道:“沒個正形,快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雲霆霄就把今天在朝堂上的事情,跟周佳瑤說了一遍。
周佳瑤聽了以後,沉默下來。
種種跡象表明,似乎太子也好,國公爺也罷,都認定了雲霆霄是太子系的人!
但真的是這樣嗎?
她更擔心了。
自古帝王最忌憚什麼?
外戚,還有就是結黨營私。
聖上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這個時候站隊,太早了一些吧!
周佳瑤有一肚子話要問雲霆霄,可是半個字也問不出口。
“在擔心我?”
周佳瑤點頭,用力的,狠狠的點頭。
雲霆霆霄摟着她,輕聲道:“你放心,我答應你,不會讓自己有事的。這次的事其實沒有什麼危險,太子的提議,更像是送個人情罷了。”
太子想要拉攏他,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上次爲了周家貢米的事兒,他找到了總管大太監魏公公,這件事給不少人造成了錯覺,好像他是太子的人。其實歸根結底,是雲鵬的態度過於明朗,所以別人纔會理所當然的以爲他亦是太子的人。
太子這些年動作不斷,王家一直在他身後謀劃着什麼。
天子又不是傻的,難道看不見?
只不過,時機尚不成熟罷了。
王家……
雲霆霄看着懷裡一臉緊張的小人,安撫她道:“你放心,這次帶隊的主帥是蔣尉,副將是我和羅少將軍。太子一心想要拉攏我,不會讓我冒險的。”
其實,這只是雲霆霄安慰周佳瑤的話。
太子想要拉攏他,但也要試探他。
這次的事情,很可能就是王家人在背後操縱的。當然,王家人不可能親處出面,更不可能留下什麼線索和把柄。
自有爲王家人扛大旗的冤大頭出來頂缸。
太子想借機看清他的這一步棋,難免是有人教唆的。
看來,並不是所有人,都希望他站在太子這邊呢!
比如,馮家!
“你什麼時候走?”
“三天後啓程。”
周佳瑤驚呼,“這麼急?你要準備什麼?我應該做點什麼?”她作爲妻子,是不是應該爲丈夫準備一些貼身衣物什麼的,或者再去求一道平安符?現在去是不是有些來不及?
周佳瑤慌了。
雲霆霄一本正經的道:“你確實應該盡一盡妻子的義務。”
“什麼?”
雲霆霄猛的抱起她,大步朝牀鋪走去。周佳瑤只覺得天旋地轉,下意識抱緊了他的脖子。
“爲夫這一去,怕是要好幾個月呢!走之前,夫人是否該好好補償一下爲夫呢?”
周佳瑤的臉紅了又紅。
她成婚快有一個月的時間了,剛成親那會兒,他們幾乎夜夜歡歌,沒個消停的時候,一晚上總是要鬧個兩次,才能歇下。前幾天她小日子準時報到,加上雪災一事,讓人心情低沉,夫妻二人倒是真的有些日子沒“開葷”了。
昨天,她的小日子剛剛結束。
小夫妻倆默契十足,根本不消語言,就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雲霆霄不失溫柔的除去她的衣衫,略微粗糙的大掌在她如玉般的肌膚上撫過。那細膩如同膏脂一般的觸感,讓他的眼眸瞬間幽暗了下來。他在她頸後找到繩結,熟練的解開它,那件精緻的肚~兜就如同風中落葉一般,不知被拋到何處去了。
雲霆霄似乎並不着急行動,反而像在欣賞一件藝術品一樣,用帶着侵略性的目光打量着她。
她的骨架很小,鎖骨精緻,兩團~雪白傲人。
他想不明白,她的年紀明明那樣小,怎麼就生得這樣豔麗?再過兩年,還不知會變成怎樣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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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佳瑤被他看得不自在極了,即便兩人已經成婚一個月了,但是每每這個時候,她都羞得不敢睜眼,恨不能閉上眼睛,再看不到一點光亮纔好。
周佳瑤慌忙的要去拿被子把自己遮擋起來,雲霆霄哪裡會讓她如意,還低沉的道:“爲夫可就要帶兵走了,難不成你不想讓我好好看看你?”
周佳瑤哪裡還敢動?只不過,牀幃還沒有放下,她實在羞澀。
雲霆霄速的放下牀幃,三兩下將身上礙事的衣裳扒掉,露出因常年習武而精壯異常的身子。
“瑤瑤……”他輕輕的覆上來,小心翼翼的捧起她的臉,像是對待一件稀世珍寶一樣,密密麻麻的輕吻落在她的額頭上,臉上,最後落在她的櫻脣上。
因爲即將到來的分別,小夫妻倆格外熱情,似乎要消耗盡彼此的所有精力,方纔能盡興似的。
周佳瑤難得拋開了羞怯,主動迎合雲霆霄的索取,讓後者倍感歡喜,更是卯足了勁兒要討她的歡心,給她最精緻的愉悅。
一室的春歌,低淺吟~哦,直到唱到第二天天明時,方纔歇下。
第二天周佳瑤起來時,覺得自己的腰都要斷了。
想起昨天的孟浪,還有自己的大膽,她不禁將頭埋進被子裡,大羞,不敢出來了。
雲霆霆霄只道:“悶壞了怎麼辦。”一邊說,一邊動手將被子移開。
周佳瑤這才鑽出來,卻不敢迎視雲霆霄的目光。
“好了,我又不會笑你。夫人昨晚那般熱情,爲夫很高興。”他靠近她,沒羞沒臊的道:“改日,我們再研發幾個新的姿勢,那圖冊子上花樣繁多,總要一一試過了纔好。”
光天化日的,沒個正樣,這哪裡還是她認識的那個高冷的世子爺?
“啐!”
周佳瑤假意啐了他一口,這才準備起身。
丫頭們鋪牀時,神情極不自然。
那牀鋪皺巴巴的,上面還有各種痕跡,不用想也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將舊的牀單撤換掉,新的牀單鋪上。
夫妻二人洗漱一番,然後用早飯。
這便是沒有婆婆的好處,她這個當兒媳的,總不至於要去給公公請安吧!
飯才吃到一半兒,便有人來講,說是國公爺在書房等着世子爺呢!
周佳瑤有些擔心。
雲霆霄將手裡的粥喝掉,又拿帕子擦了嘴道:“你多吃一點,好好補一補,我很快就回來。”
等人都走遠了,周佳瑤才反應過來,那個好好補一補是什麼鬼,該補的人不應該是他嗎?
隨即又暗暗哀嚎了一聲,暗想自己真是被帶壞了,變成老司機了,一言不合就開車。
她想着雲霆霄沒兩日便要帶兵走了,頓時胃口全無,便將手中的東西放下,一口也吃不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