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經過一夜的奔波,都是又累又乏,雙方匯合以後,當下決定先返回鎮上,休息一下,再研究別的事情。
等雲霆霄一行人回到鎮上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鎮上的商鋪也已經開始準備營業了。他們找了間客棧,先安頓下來,吩咐夥計準備熱水,早飯,讓大夥先洗漱一番,填飽了肚子以後,再商議事情。
周小米拴好了門,快速的跑到屏風後面脫去一身被雨水泡得皺巴巴的衣裳,然後快速的跳進浴桶裡。皮膚接觸到熱水的那一瞬間,周小米不由自主的感嘆了一聲,真是舒服啊!她被人劫持走了一夜的山路,臉上,身上都有不少的小擦傷,整個人被雨水淋了一夜,身體狀況要多糟糕就有多糟糕,要不是有靈泉水撐着,她怕是早就支撐不住了。還好雲霆霄及時找到了自己,把她救了下來,不管怎麼樣,在山洞裡的那一夜,她吃了東西,睡了覺,補充了體力,不然的話她肯定比現的狀態還要糟。
周小米痛痛快快的洗了一個澡,整個人舒服得像只偷吃了魚兒的喵星人一樣,她換上了事先準備好的換洗衣裳,將髒衣服扔進了仙府小築之中。
早上剛啃了一隻野雞,周小米不大餓,所以乾脆跑到客房的木製牀裡眯一會兒。她知道這個時候的周翼虎和雲霆霄,必然是有話要說的。
周小米猜的沒錯。雲霆霄和周翼虎兩個人修整一番後,就摒退了左右跟着的人,讓青松,青風在門外守着,而二人關起門來嘀咕了好半天。
周小米睡醒的時候,兩個人剛剛商量完事情。
兄妹許久不見,自然要好好說說話。
雲霆霄倒也識趣,起身離開給他們兄妹間留點說話的空間,更主要的是郭路那邊他還有事兒交待呢!
不過自打周翼虎進了這屋以後,她的眼睛就一直落在自家兄長身上,對雲霆霄連一個眼神都欠奉,那模樣看在雲霆霄眼裡,要多沒良心就有多沒良心。自己剛剛救了她啊,她就是這樣對待救命恩人的?
要不是還有正事等着自己去辦,雲霆霄真想拉着她好好說道說道。
“你們聊吧!”雲霆霄十分鬱悶的替他們兄妹關上門,站在門口長長的嘆了一聲,弄得跟在一旁的青松莫名其妙的。
自家公子這是怎麼了?長吁短嘆的,好像很失落,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樣!主子可是意氣風發的國公府嫡長子,何時這樣失落過?
青松剛要說什麼,就被青風瞪了一眼。青松沒辦法,只好閉上嘴,把心裡的疑問嚥下,跟上雲霆霄的步子。
周小米對此事毫不知情,她只想知道這段時間周翼虎都做了什麼,他的家信寫得太簡單了,根本讓人放心不下。
“大哥,你瘦了。”
周翼虎摸了摸小妹的發頂,笑道:“小孩子懂什麼,我這是結實了!你瞅瞅。”周翼虎把胳膊伸到周小米麪前,微微用力,胳膊上的肌肉就清晰的顯現出來,鼓起來的樣子像揣了只小老鼠在裡頭似的。
周小米捏了捏他胳膊上的肌肉,你別說,還真是結實了不少。她抱着周翼虎的胳膊道:“大哥,你這一路上辛苦了,這回回來能去見見咱爹孃不?對了,你不是跟着雲少東家去當兵了嗎?怎麼……”
周翼虎沉吟了一番,才道:“小妹,其實,雲霆霄的身份比你我想象的還要不簡單。”早前他曾懷疑小妹一早就知道了雲霆霄的身份,後來幾次問雲霆霄這個事兒,他都否認了。周翼虎相信雲霆霄的爲人,也就確信了周小米不知情這事兒,實則連雲霆霄自己都不知道,當年在破廟之中扔土豆救他的那個人,正是周小米,而周小米自然也是早早的就知道了他的身世。
周小米做出一個疑惑的表情,好像不明白周翼虎在說什麼似的。
等周翼虎將雲霆霄的身世交待了一番後,周小米又做出了一個無比驚訝的表情,那演技,連她自己都想給自己點個贊!
“真沒想到,這雲少東家,不是,我是說這,唉呀,誰能想到他會是這種出身嘛!”周小米半真半假的道。
“是啊!”周翼虎點了點頭,“我剛開始知道的時候,也嚇了一跳!”不過,從郭路的種種不平凡之處也能窺探出一二,雲霆霄這個少東家,必定也是出身不凡的。一切早有預料,只不過他們誰都沒往這上頭想罷了。
“對了大哥,關於爹的身世?”
周小米算是問到點子上了。
周翼虎先是嘆了一聲,隨即道:“說起這個來,還真是有一番曲折在裡頭。我到汴京以後,雲霆霄帶我去了寶剎寺,見到了蔣夫人。”
“蔣夫人是……”周小米知道,周翼虎特意提及這個蔣夫人,必是有用意的。
周翼虎道:“這位蔣夫人姓周,出身尚書府,是五月初五的生辰。”
周小米驚呼:“五月初五?”周大海就是五月初五的生辰。
周翼虎神情複雜的道:“聽聞當年周家失火而早夭的那個公子,與她是雙生之胎。”
“雙生?”周小米喃喃的唸叨着這個詞語,不由得想起林氏的肚子來!這麼巧,都是五月初五生的,又都姓周。
“最奇怪的是,我們打聽到了周尚書家的族譜,周尚書的孫子輩都是取【翼】字!周尚書的庶子有個兒子,年方十三,取名周翼聰。”
周小米被這一消息擊得有些回不過神來,這一切都太過巧合了,難道說自己老爹真的是尚書府的那個孩子。三十多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在那場大火中死去的孩子又是誰?
“大哥,到底怎麼回事?”
周翼虎面色有些沉重的道:“這些三十年前的舊事,蔣夫人也說不大清楚,周府下人對這件事情忌諱莫深,有的則是根本不知道。”
“當事人呢?”要想問明事情的究竟,還得問當事人。
周翼虎默然,周幽那個人,哼哼,風評不怎麼樣,不提也罷。至於宋氏,也就是有可能是他們祖母的那個人,這些年她的身體一直不太好,平日裡深居簡出的,已經不大見外人了。這一段時間越發嚴重了,請不少名醫給瞧過,聽說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周小米知道以後,沉默了半晌,她在周翼虎的話裡,聽出了濃濃的陰謀味兒。
“可曾查了?到底是病了,還是被人害了。”
“一時半刻的也查不出,周家防着呢!我們也只能通過兩個大夫來打聽她的情況!蔣夫人不好時常回孃家,可是最近卻以侍疾的名義回去了。”
這便是有問題了。不過想來蔣夫人應該不會害宋氏的,她是宋氏的親生女兒,要想查這裡頭的事兒,總能探究出一兩分蛛絲馬跡來。
只是時間不等人,這麼幹坐着,會不會太坐以待斃了。
“大哥,那你們這次回來,是不是還有別的事兒?”正到了關鍵時刻,要不是有什麼急事,他們怎麼可能把京城裡的事兒扔下,跑回來呢!
周翼虎點了點頭,“對,是有急事。”他臉上浮現出一抹愧疚之色,“小妹,我怕是不能回家去見爹孃了,有任務在身,若不是碰巧遇上你出事,我們根本不會在這兒停留太久。”
啊?什麼情況?
周小米有點傻眼,有任務在身,呃!
等等。
“大哥,你不是,你們不是,去當兵了?”
周翼虎嘆了一聲,緊接着又笑了。
“說當兵你也信。他那個身份,即便去當兵,又怎麼可能悄無聲息的走。”
周小米想了一下,覺得周翼虎說得也對。
“唉,陰差陽錯,我稀裡糊塗的進了京機營,成了一個從七品的衛隊長。”
周小米這回是真被嚇到了,嘴巴張得大大的,都忘了合上。
當,當官了?
周翼虎無奈的笑笑,“是賭來的!”接着就簡單的跟周小米講了一下當初在青宅裡發生的事。
周小米皺眉,跟皇子對上了?這可不是什麼好事!不過京機營是什麼東東?聽起來十分高大上的樣子!這麼一想,周小米的眉眼就不由得飛揚起來!
“沒你想的那麼厲害,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衛隊長,手下就管着十幾個人!”周翼虎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每天砍柴,受欺負也不吭聲的傻小子了,他現在見得多了,眼界開闊了,自然不把衛隊長這個從七品的小官放在眼裡了。
汴梁是天子腳下,隨便掉下來一塊牌匾都能砸到四五個三、四品的大員,他這個小官兒,根本不是事兒。
“那不一樣!”在林家集,里長(書中設定,類似所有里正的頭頭。)就像是天一樣了,他不過是一個沒啥實權的僞鎮長罷了,還不是把老百姓嚇唬的夠嗆?
周翼虎這個,可是京官兒!
“大哥,衛隊長都要幹什麼?”
周翼虎笑,覺得自家妹子問東問西的樣子特別可愛,“平時帶着手底下人操練,主要是負責京城的治安,我們一般要穿着鎧甲巡街,每天都要按着上面的安排在城中維護治安。”周翼虎就跟周小米說了說他在京機營的日子,雖然自己在那兒沒待幾天,但是真的學到了不少東西。他一開始去的時候,那些人拿他當菜鳥面瓜對待,底下的人也不服管教。不過這些人吃了幾次苦頭之後,就學乖了,畢竟他的職位擺在那裡,拳頭又有力量,他們是吃飽了撐的纔會再惹事!所在在京機營的那段時間,周翼虎懂得了許多道理,沒有人教給他,都是他自己領悟出來的。
“那你這回回來……”
周翼虎無奈的嘆了一聲,“小妹,有些話,大哥不能跟你說得太直白。”
秘密任務!
周小米讀懂了周翼虎的言外之意。
“哦,好,我不問了。”
周翼虎照舊摸了摸她的發頂,爲妹妹的懂事而感到窩心,“暫時不要把我的事情告訴爹孃,我怕他們會擔心。”
換了誰都會擔心吧!做着不能言明的秘密任務,那危險性自然也很高。
周小米咬了咬脣,緊張的問道:“大哥,我給你的東西,你隨身帶着沒有,嗯?”
周翼虎點了點頭,“別擔心,好好的事在身上呢!”
周小米鬆了一口氣,又問:“你們多久能回來,結束後直接回京?”
“嗯!”周翼虎點了點頭,“你放心,大哥沒事,一定會平平安安的。”
放心?能放心纔怪呢!他越是這樣說,越說明事情很嚴重,至少是有危險的。而且,他根本沒有正面回答自己的話,想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事情會在什麼時候結束。
周小米擔心的要命,可是又不能表現出來。
“大哥答應你,一定會平安回來。”
她聽了這話,更是心酸的要命,眼淚也不由自主的流了出來。一想到從小最疼愛自己的大哥要玩命的去博前程,她就後悔的要命!或許當初她的決定根本就是錯誤的,認祖歸宗!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情!難道說平平淡淡的生活不好嗎?
“好了,多大了,還哭鼻子!”
砰砰砰、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有人隔着門板道:“虎子,好沒好?”
周小米聽得出來,是雲霆霄的聲音。他跟大哥已經熟悉到這種地步了?還虎子虎子的叫!
她連忙擦了擦眼淚,吸了吸鼻子。
周翼虎這才轉身去開門:“差不多了。”
門外的人似乎點了點頭,“時間緊,快點吧!”
周翼虎點頭,轉回身來對周小米道:“我先把你送到郭掌櫃那裡去,周安在他那兒!”
“對啊,周安!”周小米猛的拍了自己的腦門一下,她怎麼把周安給忘了?
“他沒事吧?”
周翼虎搖了搖頭,“沒有大礙,只是扭傷。”
那還好。
周小米鬆了一口氣,覺得這兩天過得真是驚心動魄。
“好了,咱們下去吧!”
周小米點了點頭,跟着周翼虎下了樓。
他們的人似乎已經先行一步了,只有青風和青松二人在樓下等着。
周翼虎把周小米送到郭路的濟仁堂,這才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