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青已經不記得活了多少年了。
對於人們所懼怕的死亡,他反而並沒有多大的感覺。
對於他來說,死亡就是生命的開始。
可老天好像給他開了一個玩笑,他有無限的生命,可卻沒有一個完整的身體。
每一次重生醒來之時,都是在別人的身體裡,他必須在這個身體有足夠的意志力之前奪舍成功,弄死本尊。
他活得時間長,比誰都看的清,比誰都冷酷無情。
每一次的奪舍都沒有失誤,每一世他都能長命百歲。
直到他上了一個傻子的身體。
喜歡一個女人是什麼感覺?
這是從來不在他考慮範圍內的。
他也不明白,爲什麼一覺醒來,他竟然又在這一世中重生了。
“尊上還沒有起來嗎?”
夏侯青揉了揉眉心,緩緩睜開眼睛,入眼的是陌生又熟悉的地方,他眼裡閃過一絲疑惑。
“還沒有,義父,您怎麼來了?”
“明兒是主子大婚,可皇上那裡還得我伺候,便想着今兒過來先跟主子道聲喜!”
“主子從昨天傍晚就睡下了,現在還沒有醒,會不會是這身體有什麼問題?”
夏侯青坐起身來,長髮披在肩頭,他擡手摸了摸心口的地方,那裡什麼也沒有。
沒有受傷,也沒有傷疤。
這裡是那一世……
意識到這個事實,他渾身一震,隨即便下牀,顧不上穿鞋,便往外衝。
大門吱呀一聲。
丁四反應過來,就看到一個衣衫不整的男人一閃而過,很快消失了蹤影。
丁四張了張嘴,揉了揉眼睛,看向孫德海:“剛剛那個是尊上?”
孫德海若有所思的盯着主子離開的方向。
沈千喬只感覺自己是一個溺水的人,怎麼掙扎都無用,身子被壓制着不能動彈,想求救都不能。
這裡還有誰會在意她的死活?
這個世上,她一個親人也沒有了。
其實,活成她這個樣子,還不如死了算了。
這句話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沈千喬的掙扎停止了,眼淚流了下來,等待着死亡的到來。
身上陡然一輕,脖子上的壓力沒了。
她一個不適,咳嗽了幾聲。
“千喬。”
夏侯青顫抖着手將枕頭扔到一邊,將她一把拉起身,摟在了懷裡。
沈千喬貼近了一個溫熱的身體,熟悉的男人氣息籠罩上她。
她反應過來,瞳孔劇烈縮了縮,身子劇烈的掙扎了起來。
“你別碰我,你走……”
她已經沒有多少力氣,在他懷裡那點力道不過是撓人癢。
只是看到她對他的抗拒和排斥,夏侯青心裡還是忍不住扯了一下。
他望着她那張沒有人樣的臉,想着此時黑布下面,那雙眼睛應該是浸着無助害怕恐慌,甚至是厭惡……
他緩緩擡起手,遲疑了一下,還是將她眼睛上蒙着的布揭了開。
一陣刺眼的光亮襲來。
沈千喬眼睛一時適應不了,下意識的揪扯着男人的衣服,想躲避。
夏侯青擋在了她的前面。
沈千喬慢慢適應後,觸到那隻着單衣,還打着赤腳的男人,有些怔然。
她緩緩擡起頭。
入眼的男人有一雙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樑,厚薄適中的脣瓣……
精緻的五官仿如刀削斧刻一般,就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