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的女子十分消瘦,額前有一排細細軟軟的劉海,此時被汗水打溼正貼在額頭上,濃眉,因爲瘦而顯得越發大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心型紅脣。就算是不笑的時候,脣線也自然地上揚。所以我的同學都說我一看就是個軟妹子,就算在很嚴肅時,那模樣也如同在撒嬌。
我的長相不像我爸爸。只是在某些表情上很神似。他曾說過,我像我媽,一樣五官,一樣的臉型。只因爲我從來沒有見過我媽,所以無從得知她的模樣。如今看着這樣一張臉,我忽然就想。我媽是不是就長這樣?
洗完臉,那燥熱感稍微好了一些。我走出門去,見楊半仙已經收了羅盤。垂目沉思。於是我問:“楊一,你上回說,是我媽拜託過人照顧我。我和她長得像嗎?”
楊半仙聽見我問,擡起頭來看了我一眼,回答說:“像。”
“她現在在陰間嗎?我可以見到她嗎?”我問。
“不能。”楊半仙的回答乾脆利落,並且轉移了話題,“周沫,我剛纔算了一下,兩天後的方位在同一個地方。也就是市第五中學。”
我的注意力成功被這個話題吸引了去,立刻問道:“你確定嗎?”
“我確定。”
得到了楊半仙的肯定,我便立刻聯繫了學長。但他卻告訴我,因爲沒有睡覺所以不存在做夢,更加別談有什麼預感了。我說:“那你現在睡覺,看能不能夢到?”
學長聽我的話去睡覺。我便趁着這個時間,帶雲修去了醫院。
五義市是算得上是個二線城市了,大醫院根本約不到號。沒辦法,我們又輾轉到了一家小診所,看病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大媽。她穿着一身白大褂,大概身體不好,臉色有些發青。
我把雲修帶過去。禮貌地介紹了情況。那醫生先是摸了她的頭,又測了脈搏。接着用聽診器聽了她的心跳。原本就發青的臉,此刻更加發青了。她盯着雲修的臉,看了老半天,顫微微地問道:“姑娘?姑娘?”
雲修回過神來,有些怯意:“我的身體。沒關係吧?”
大媽醫生顫抖着嘴脣,又看了我一眼,接着把我的手也拉過去試脈搏。我忙解釋道:“醫生,不是我生病,是她!您還是給她看吧!”
大媽醫生在我和雲修臉上來回轉了幾圈,才拉了我的手說:“你跟我過來拿一下藥。”
我還沒答應。她便拉着我的手,強行將我拽了出去。我被拽了一個踉蹌,再回過神來時。已經被拖到了另外一個房裡。
這房裡放了一個手術牀,旁邊還擺了一些藥水和醫用器皿,我不高興地問:“醫生您有什麼話就直說把我拽到這裡來幹嘛?”
這醫生並沒有理會我語氣你的不滿。她緊緊地拉着我的手,問道:“姑娘,你究竟是什麼人啊?”
“您這話問得蹊蹺了。什麼叫我是什麼人?我帶朋友來看病的啊!醫生,像我朋友這樣,您知道是什麼病嗎?”
“她都是個半死的人了,你帶她來看什麼啊!”醫生大媽拉着我的手,滿臉的焦急,“你還是把她帶回去吧,這姑娘我救不了!”
我急了:“試都沒有試過,你怎麼知道救不了?我們就是去大醫院排不到號才上這裡來的!”
醫生嘆了一口氣,輕聲對我說:“這個人。我看需要的也不是醫生。就算你們上了大醫院,把她當重病患來治,也是沒有作用的。如果你信我。就應該找個道士,去她們家作個法纔是正經啊。雖然我是個醫生,但年紀這麼大了。見過的事也多。”
我半張着嘴,找道士?
回到病房,雲修問我:“你拿的藥呢?”
我愣了愣,才說:“這個醫生不行,明明你是外傷,非給你開感冒藥。我們走吧。”
雖然已經到了秋天,但外面的天氣依然很熱。此時正午,陽光炙烤着大地,讓人覺得皮膚都被烤出了油來。我跟在雲修身後等出租出,心裡琢磨着醫生的話。
找一個道士?嬸子在世的時候,也曾經說過要找道士去家裡作法。後來她死了這事兒也就放下了沒人再提。像這種詭異事件,找道士有用?
我正想得入迷,忽然一倆出租出停在了我倆的面前,裡面有個十幾歲的女生探出頭來問:“你們去哪裡?不如拼個車吧?”
我往車裡看了一眼,這車裡除了她以外還有另外一個女孩子。兩人應該都是中學生,一個梳着馬尾,另外一人扎着麻花辨。這些女孩子平時零花錢不多。所以纔想到要拼車。
“我們是第五中學的,你經不經過那附近?反正也要坐車,還可以節省車費呢。”剛纔那個搭訕的女生因爲我們沒有迴應,便又加了一句。
我看了雲修一眼,見她沒有什麼反應,便一起坐了上去。雲修選擇坐在前座。剛一上車,兩個女孩子就聊開了,說的正是昨天謝淑娟的事:“她媽媽都鬧到學校去了,好好的上課呢被一個陌生人叫走了,這纔出的事。”
另外一個立刻搭話:“我看她就是被詛咒了,不然怎麼李軒剛死一天,她就死了呢?”
我聽到這裡,忍不住問道:“你們在說什麼?你是說李軒和謝淑娟原本是認識的嗎?”
那扎馬尾的女生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問道:“你認識謝淑娟嗎?”
“對啊,我認識。那個我想問一下,她和李軒是認識的嗎?”
兩個女生交換了一下眼神,纔回答我:“對啊,他們因爲小學是同學,所以認識,後來李軒沒能考上第五中學,所以他們就不同校了。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只好硬着頭皮隨便謅道:“我和謝淑娟是朋友。因爲她死得很蹊蹺,所以我纔要問一問的。你們剛纔說她是受到詛咒了,這個話是怎麼說?”
兩女生先是狐疑地看着我,後來見我滿臉好奇又加一臉八卦的模樣,便神秘兮兮地告訴我:“這個我也是聽說的。我聽說有一次放假回家的時候,謝淑娟被一個男人拉住了,說她滿身的黑氣,最近會有髒東西纏着他。她本來也是不信的,但沒過幾天,她就發現了一件很恐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