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次給躺着的兩人擦了臉,白梓陌坐在案機旁,靜靜地發呆。
平兒來到房間的時候,就是看到自家小姐這副模樣。
只見白梓陌一身淺藍色素袍,臉上不施半點粉黛,皮膚卻仍是白皙如玉,膚色亮澤。
遠遠看去,就仿若遇到了神仙妃子,只是沒有騰雲駕霧來襯托罷了。
平兒不由得看得呆了,看起來自家小姐的心情彷彿好了許多,小姐的氣質也比以前更加溫和,讓人看着十分舒服。
感覺到小姐這細微的變化的平兒,自是十分開心。
只要小姐好,她就開心。
而白梓陌在看着平兒呆呆地看了她許久卻仍是端着粥一動不動的模樣,不由得玩心大起。
“平兒!”
白梓陌厲聲叫了平兒一聲,平兒被嚇了一跳,手中的粥順勢一鬆,就要落在地上。
白梓陌輕鬆地用手一撈,然後放在案機上。
平兒發覺自己的失誤,連忙道:“小姐,都是我不好,嚇到小姐沒有?”
白梓陌笑了下:“平兒,怎麼這麼謹慎地和我說話?你覺得我會怪你麼?”
說完,趁平兒不注意,一下子把平兒摟到了懷裡。
平兒輕輕掙扎着,並不敢大力,怕傷了自家小姐。眼中一會兒竟然含淚:“小姐欺負平兒,又調戲平兒!”
白梓陌見此,立刻放下了平兒。
“我喝平兒給我燉的粥,補償平兒,好不好?”
平兒見此得意地笑了笑,本來她就沒事,只是被自家小姐調笑地無奈了,想了一個裝哭的高招罷了。
果然小姐捨不得自己受一點委屈,平兒大清早就被滿滿的幸福感包圍,在白梓陌旁邊,嘰嘰喳喳。
白梓陌卻並不覺得煩,和平兒在一起說笑,也是一種樂趣。
案機上擺着一些水果,白梓陌看了一會兒,把水果切成小小的果粒,平兒在一旁看得十分揪心,生怕自家小姐割破了手。
把果粒製作成果品茶飲料,白梓陌將成功的試驗品首先讓她的第一個客戶平兒品嚐。
平兒喝了之後,自是把白梓陌誇了個飄飄然。
不過,在白梓陌嚐了之後,她便自己也覺得自己的卻很厲害,也不枉平兒誇獎自己。
聽聞無憂禪師喜歡薰香。府內早就在昨日,就已經用薰香將整個候府薰過,於是到處都是香味兒。
兩人忙了一上午,身上也是香香的。這讓白梓陌覺得救人的希望更加真實。
終於,中午的時候,說是無憂禪師快要到了,侯爺府的人都前往正堂迎接。
白梓陌作爲嫡女,本來是需要去前廳迎接才符合禮數。但是爲了更好的照顧兩人,白梓陌便沒有過去。
終於,她看到了一個光着頭的美男子。
說是美男子倒是一點也不過分,那張臉彷彿是巧奪天工的藝術品。一雙眸子更像是鑲嵌在上面的黑曜石。
只見他蓮步輕移,來到白梓陌旁邊,和白梓陌保持一定的距離:“茜兒可在此處?”
“對。”白梓陌點點頭。
“你就是候府的嫡女白梓陌?”
“對。”白梓陌再次點頭,忽然發覺自己有點失禮了,就福了身:“小女見過無憂禪師。”
本以爲無憂禪師是個白鬍子老頭兒,卻不料竟然是個風華正茂的美男子,白梓陌不由得心裡嘀咕。
只見這位無憂禪師也點了點頭:“帶我去看看茜兒。”
“是。”
雖然心裡嘀咕,白梓陌卻不敢輕視這位年輕的禪師,自古英雄出少年,不是麼?
不過她卻不看看自己,還沒出嫁的一個小丫頭,居然說別人年輕。
白梓陌將這無憂禪師帶到小茜面前,道:“無憂禪師,裡面還有一個,是夜王府的公子。”
“好。”看罷,無憂禪師跟着白梓陌進了內間,並不問爲何夜王府的人在這裡,也絲毫沒有流露出不解的神色。
方纔看他給小茜看的時候,也是沒有絲毫情緒流露。
白梓陌心裡不由得敬佩,這位無憂禪師,看來真正地做到了無憂。
隨後,無憂禪師道:“這兩位都是中了西域食蟻的毒,要解毒的話需要一些珍貴的藥引子。”
“而大多數的藥引子我已經準備好了,只有一味,卻是無法準備的。”
白梓陌心中有數,這一味藥,大概是十分的難找吧。她的眸光立刻暗淡了許多,卻仍是問道:“是什麼?”
“西域蠱毒,最是陰邪。所要破解,須得至陽之人的眉心血。”
“至陽之人?”白梓陌反問,卻在明白後忽然驚呆了。
這位無憂禪師的意思是……
皇帝的眉心血?
這……怎麼可能!
皇帝的一滴血都已經很難拿到了,還要眉心血,而且是兩個人中毒,也就是兩滴眉心血!
皇帝如何會同意?
白梓陌甚是無奈,她的眸子閃爍着不安的光芒,道:“必須要麼?”
“是。”
“可這是和弒君同罪!”
無憂禪師淡淡地看了白梓陌一眼:“藥方我留下了。兩天後,若是無解藥,那麼他們都會死。”
白梓陌自是明白,但是……
無憂禪師見此並不言語,淡淡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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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梓陌陷入了困局。
她眉心緊鎖,原本的釋然通通消失殆盡。
但是她得去皇宮一趟,哪怕萬劫不復,也得試一試。
白梓陌化上正妝,卻是飛奔一樣到了候府的正堂。
一衆人都以爲無憂禪師會從大門來,都在等着無憂禪師,沒料到白梓陌回來到這裡。
看到白梓陌的裝扮,白探立刻明白,此事應該有所變故。
果不其然,白梓陌看着白探,行了禮:“爹爹,懇請爹爹帶我進宮。”
白探一愣,問道:“怎麼了?”
白梓陌只好把事情有所挑選地說了一下:“剛纔無憂禪師已經來過了,他到了女兒的小院,給無雙公主看了後,說有一味藥需要進宮求取。”
半真半假,白探倒了相信了自己的女兒。立刻準備馬車,帶女兒進宮去。
此事耽擱不得,白探仍然擔憂無雙公主,怕她有了什麼意外,皇上會怪罪下來。卻不想,他的急匆匆卻將自己的女兒推向了危險的處境。
白梓陌心裡道:“爹爹,對不起。女兒不是有意要騙你的。只是……女兒實在是有苦衷。”
此刻,白梓陌的神情緊張,讓白探也不由得更加擔憂自己的女兒。思及此處,他道:“陌兒,你可累了?要不要歇一會兒?”
白梓陌此刻哪裡敢歇一會兒,一會兒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倘若自己歇的久了,腦子不清楚了,那時要空自悔恨了!
兩人在馬車裡,因爲行進的速度很快,所以略有些顛簸。
白探過了一會兒就輕咳起來,白梓陌心裡閃過一絲愧疚。
原來,白探已經老了。
不知道原主若是看到了白探如今多病的模樣,該有多麼心疼!
終於,馬車停了下來。
皇宮內是不準馬車行駛進入的,因此,白梓陌只好扶着白探慢慢走,心裡卻是心急如焚。
白探看到女兒急切的模樣,不由得道:“陌兒,你要不先去面聖,說清楚狀況。爹爹稍後再去?”
白梓陌求之不得。
就算白探和自己一起去了,過一會兒也得想辦法支開白探。
如此倒是省了力氣。
“好,爹爹。”白梓陌柔聲答道,想到白探的身體,不禁再次開口:“讓小廝扶着您一點,省點力氣。”
白探又咳了咳,聲音着意地大聲道:“不過是昨天得了風寒,不礙事的,你去吧!”
白梓陌心裡不由得又一陣心疼。
到了皇帝的書房外,經過傳報,白梓陌終於得以見到皇帝。
皇帝見到白梓陌,道:“怎麼?又來找朕?可是沒吃夠?”
白梓陌黑線,卻並沒有心情和這個老大爺年紀的皇帝說閒話。
“臣女來找您,目地是想要拿到一味藥引子。”
皇帝悠閒地道:“何物?”
白梓陌想了想,終於坦白道:“是一滴眉心血。”
皇帝反問:“誰的?”
“陛下的。”
……
沉默了一會兒,白梓陌道:“無憂禪師說需要至陽之人的眉心血做藥引子。”
“朕若是不給呢?你知道你在做什麼麼?”
白梓陌點頭,眼中是堅定:“皇上,若是您不給,臣女就強行拿走。”
“你敢!這是殺頭大罪!”皇帝大聲呵斥道。
而白梓陌則忽然笑了起來:“皇上,臣女在所不惜。”
“那麼,白愛卿呢?”皇帝陰險地笑道:“你要讓你的父親爲你的罪過不得安度晚年?”
“我……”
白梓陌沉默不語,她的心裡再三衡量,卻仍然十分糾結。
皇帝卻忽然道:“其實,朕可以給你。但是隻能給你一滴。”
“要救誰?你自己可以選擇。”皇帝的嘴角揚起一抹無端的笑,看起來十分詭異。
而白梓陌,卻忽然逼近皇帝,銀針微刺入皇帝的眉心,兩滴血立刻掉入了她事先準備好的瓶子。
“夠了,皇上。多謝皇上隆恩!”白梓陌跪地拜道。
皇帝正要發作,卻見一個虛弱的身影進來:“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是白探,皇帝忽然覺得,自己的臣子老了,而他也是。
竟然被一個毛頭丫頭欺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