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方懷,是方雲薇之父,昨日回家聽到小女說的事情,特地趕過來,向諸位道歉。”
這個老人看起來仙風道骨的,但是就是明顯的一副病老鬼的樣子,全身的衣裳都顯得尤其的大,撐不起來。那暗藍色的袍子穿在他身上就好像水鬼似得。
顴骨深深地凹陷下去,就好像一副瘦弱的迎風就要被吹倒的樣子,而且看起來這傢伙的氣色也不是很好,嘴脣白白的。
忘川昨天吐血都沒有說弄成他這樣蒼白的樣子,感情一副馬上就活不下去了的樣子!
我被忘川放下來,然後摟在背後,可能是爲了防止這傢伙出其不意地攻擊我們或者是什麼的吧?看起來很明顯,他是來找傲凡的。所以和我們也沒什麼關係。
“還請界主大人能夠原諒小女的錯誤,這些銀錢,您拿着,就當是賠禮。”
誰知道這方懷卻突然轉過頭來對忘川說話。沒有對傲凡說話,也不知道究竟是害怕他還是什麼?
“受不起。”忘川笑了笑,禮貌性的回絕:“我現在不是界主大人,就是一隻護獸。我家主人打的賭,自然是她說了算。”
我的頭皮嗖嗖嗖的開始冒涼風,哎媽這話說的,在別人聽起來好像他挺乖挺乖的,在我聽起來,怎麼這麼可怕。
這下方懷好像不太會說話了,連忙作揖:“哎呀!咱們真的是不打不相識,本身就知道您喜歡來仙界玩,這樣,以後在仙界哪裡玩,都是老朽出錢,您不用再出錢,權當是老朽賠罪了。”
“我家主人不缺錢。”忘川還是微笑,然後回答:“不過您自己惹出來的風波,還是您自己平。”
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不懂,但是我瞧着方懷的腦袋上已經開始有各種各樣的汗水不停的流下來。
我想那他應該聽懂了,忘川是什麼意思?雖然我不明白,不過我覺得我站在一旁看到最後就明白了吧!
就這樣,我看到那個方懷在忘川這裡好言好語的說話被吃了癟,然後轉頭來看着我。
“那個……是……白姑娘是吧?”他又是挺客氣的開口和我說話。
我伸手在忘川腰上掐了一下。生了氣。
真是,明知道我腦子不好用,不適合在這樣的場合說話,有可能一句話都說不好就把全部的事情都搞砸,他還讓我說!
這老頭子明顯就一副不好惹的樣子,如果哪句話說的沒對或者是一旦心軟,說了點什麼惹着這兩個男人不高興的話,我豈不是自找沒趣!
而忘川卻突然壞心眼地說他是我的護獸,我纔是主人我說了算!我要是真的說了算的話,現在還至於在這裡焦頭爛額了嗎?
所以方懷和我說話,我就只能點頭。
“那個,白姑娘,小女和您打賭,是不對的,這邊老朽先給你賠禮了。”說着,便是鞠了一躬,之後又是一陣的臉色蒼白,迎着一陣風,差點吹倒一樣的劇烈咳嗽:“咳咳咳咳--!”
我真想補一句,不知道是不是裝的。可小心別把肺子咳出來!
方懷咳好了,見我還沒有說話的意思,於是咬咬牙。
“小女已經知道錯了,現在自清去仙界苦寒之處當值。一百年之內都不會再回來,就當成對她的懲罰,還望白姑娘不要計較。”
我咬了咬嘴脣,心裡想,這老傢伙還真狠啊,竟然沒有護犢子,而是把女兒發配邊疆去了啊?
方雲薇那樣的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那樣的女人,能夠受得了那樣的風寒嗎?
估計這沒有個幾天就哭的要死吧?還一百年之內都不會回來?
但是轉頭我一想又覺得不對勁。若是說,現在面前這兩個男人都是大魔頭的話,那麼把方雲薇送的遠遠的纔是硬道理!
真的讓她到了一處嚴寒的地方,打着懲罰的名義,反倒是他們變成了懂事的一方,若在追究,就是我們的不對。
雖然心裡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我也能夠看得出來忘川大概是什麼意思。
但是,總覺得這事兒不是我插言的事兒。所以依然點頭點頭搖頭搖頭,總之就是不和這老頭兒產生正面的交鋒,一句話也不說。
任你怎麼,興風作浪。我就只是幹瞧着。
所以當着老頭和我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客氣話之後,發現我好像不會說話一樣的根本不搭理他,便抹了抹額頭的汗終於開始和傲凡講話。
“……黑……黑……”黑了半天,也沒見這老頭說出些什麼,之後突然就啪嗒一聲跪下:“黑螭大人!老朽要是早知道您還活着,定然是八擡大轎去接您的!但如今您出也出來了!希望能夠放過我們方家一族!大恩大德!無以爲謝!只用這些銀錢和上好的玉器靈物作爲獻祭,如何?”
巴拉巴拉的說了一大堆,傲凡看起來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黑螭大人!祖先的錯。不能怪罪在我們頭上!還請您能放過!”他說着,就突然開始磕頭,一個勁兒的磕頭,老淚縱橫的:“還請您能放過我們這些無辜的後代!”
傲凡眼角一撇。看着這老頭跪着磕頭的樣子,冷笑一聲。
“祖先的錯。”又是冷笑,而後眼睛裡面彷彿射出冰錐子一般的瞧着方懷。
“是是!都是祖先的錯!逝者已逝,還希望您能放寬心!”
“那我家人有什麼錯?要被你們逼得家破人亡?只爲了你祖先的一絲利益。將我族人全部趕盡殺絕?抽仙骨,斷魔根!”
“可是這畢竟不是我們做的,我們這羣后代何其無辜?您大人有大量,寬恕我們,我們方家全族都感謝您!”
“呵呵……那我不是後代嗎?我不無辜?爲了防止我報仇,將我鎖在地底折磨了四萬多年!這等仇恨,只要你方家還有一人活着,我都不會善罷甘休!”
傲凡說這話的時候真的是陰冷陰冷的。不像平時那個傲凡,而真的是黑螭,戾氣十足的黑螭!
我就感覺整個腦袋邊上都是巨大的冰坨子圍繞着我轉!如果不是我此時還抱着忘川,那麼就說這幾句話的陰冷氣場可能就會將我嚇得掉頭就跑!
我真的很擔心他下一刻就會動手殺人,因爲那隱忍的感覺真的是十分可怕。
不過,我心中也明知道,因爲對於忘川來說就是,打死你。不如讓你一直折磨着活着。
他們魔頭大概都有這樣的想法。不會殺人,讓對方死纔是最大的解脫,不讓他死,讓他們一直受着心靈的可怕糾纏。到最後一直到了**都承受不住,精神瀕臨崩潰,纔是報復的最佳手段!
話說到這兒,那老頭就沒了話。過去的事情好像很嚴重,比裴慕在話裡面說的那些故事更嚴重。
我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淹沒在歷史裡面,好像除了傲凡本人,剩下的誰也不知道。
或許。這方懷老頭能夠知道個一星半點兒的?
也差不多,不然他怎麼可能會嚇成這個樣子?都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似的抖顫,還帶了一大堆禮物和閒人來上門道歉!這明顯就是萎縮的表現!
應該是知道黑螭大概有什麼本事,作對總歸是不對的!
罷了。反正與我無關,我只要做個旁觀人好好地瞧着便是。
於是我瞧着那老頭在尷尬的沒話說的情況下,躊躇着想要求情,卻張不開嘴。
直到傲凡冷笑着,一雙暗紫色的靴子踩在方懷枯瘦的手指上,讓他突然擡起頭來看着自己。
“若是你一天之內能夠喂得飽我,咱們再說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