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肱股(二)

“陛下!”虞世基、文刖等人同時喊了起來。外邊風雪正大,他們擔心楊廣被冷風吹傷身體。

“出去!”楊廣沒有回頭,低低地喝了一聲。

“陛下息怒,臣,臣等一定盡力將此事處理好,請陛下寬心。”虞世基抹了把頭上的冷汗,再次低聲乞求。他知道自己沒有裴矩那樣的謀劃之才,也不像宇文述那樣知兵善戰,能在皇帝身邊行走這麼多年,憑的全是過人的記憶力和皇帝的信任。一旦皇帝的信任沒了,自己的好日子也就到了頭。

“出去,滾,你們全出去,全給我滾!”楊廣雙手扶着窗框,大聲咆哮。太監、侍衛、大臣,所有人都嚇得如受驚的老鼠般狼狽而逃。瞬間之間,臨時徵做行宮的屋子裡就只剩下了他一個人。低聲喘息着,就像一頭受了傷的野獸。

外邊的雪下得很急,溼冷的夜風如同刀子一般割向人的臉。楊廣不躲,不閃,盡情地享受着這鋼刀刮骨般的寒意。片刻後,他喘息着回過頭來,弓着身體走到書案邊,一揮手,將所有奏摺掃落在地,又一擡腳,踢飛了檀木做的書案。

這位曾經指揮數十萬大軍作戰的皇帝很有力氣,被他踢飛的檀木書案在半空中畫了一道弧線,撞在了包裹着綾羅的牆壁上,一分爲二。楊廣卻還不甘心,追過去,用腳尖將半截書案甩起來,摔到另一側牆壁上。再摔,再踢,直到將整個書案恢復成一堆原始的木材,他終於累了,雙手抱着膝蓋蹲到了炭盆旁,望着裡面跳動藍色的火焰,淚流滿面。

“一刀公公,陛下,陛下他…….”屋門口,虞世基向老太監文刖作個了揖,試探着問。屋子內的“乒乒乓乓”聲停止了,這說明皇帝陛下的怒氣已經散得差不多。沒弄清皇帝陛下到底想怎麼處理此事前,他不敢再胡亂去執行。

老太監文刖從鼻孔裡哼了一聲作爲迴應。虞世基的嘴臉他實在看不慣,要不是這廝無能,大夥今晚也不用如此擔驚受怕。皇上的怒氣,你以爲如此容易平息麼。他有時候不追究一些人的責任,是因爲他不想計較。而就是這些他不想計較的人,卻恃寵而驕,一次次讓陛下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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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刖眼裡,楊廣的就像一塊着了火的冰。熱烈的那一面感覺讓人如沐春風,甚至可以將人烤化。陰冷的一面卻令人不寒而慄。這種性格在爭奪皇位時很適合,因爲他可以讓麾下人不惜效死,而敵對方和那些中間派則不得不考慮得罪他的後果。但用來治理國家,卻未必真的……

文刖不想在心裡詆譭這個從小跟自己一同長大的皇帝。楊廣對別人來說是個威嚴的帝王,對文刖來說,對方不但是帝王,而且是同伴,值得信任和維護的同伴。想到這,他嘆了口氣,又掃了一眼戰戰兢兢的虞世基和衆太監,伸手推開了面前虛掩的門。

“誰叫你進來的?出去!”楊廣快速地伸手抹了一把臉,低喝。

“我看看炭盆裡是否還有炭,然後就走!”文刖慢慢走上前,腳步儘量放得輕緩,彷彿怕走路的聲音會嚇到了屋子裡的人。他先走到牆邊,躡手躡腳地關上窗戶。然後走到楊廣身側,蹲在白銀炭盆旁,用鍍了銀的鐵筷子將炭盆上的鏤花銀炭罩勾開,向裡邊看了看,低聲問道:“陛下希望火緩一些,還是急一些!”

做這一切的時候,他儘量不去看楊廣的眼睛。任何一個成年的男子不願意讓別人看到自己的紅腫眼皮,在老太監文刖心裡,楊廣是一個皇帝,同時也是一個愛面子的男人。

“你隨便加,這點事情也來煩朕!”楊廣將身體向後挪了挪,懊惱地抱怨。善待自己身邊的人,這是他身上爲數不多的好習慣。老太監文刖伺候了他三十多年,連“一刀”這個綽號都是他給取的。所以雖然此時心情依舊煩躁,楊廣卻不想再對文刖發一次火。

“陛下不說清楚自己想做什麼,我們這些打雜、跑腿的笨人,怎麼會懂得怎麼做。一不留神體會錯了陛下的心思,還不是又惹陛下生氣麼?”文刖熟練地用銀鏟從金麻炭袋裡剷出了數塊半寸見方,大小整齊的香薰木炭,一邊往炭盆中加,一邊迴應。

炭盆中立刻跳出了幾股金黃色的火苗,照得屋子內陡然一亮。然後,火苗又快速弱了下去,數道帶着香氣的煙霧緩緩升起來,擰成一個團,在屋子中慢慢彌散。

“你是在替他們說話了?姓虞的給了你什麼好處?”楊廣無神地眼睛快速亮了起來,隱隱有火光跳動。但很快,火光以炭盆中虛焰同樣的速度黯淡。一刀公公是個孤兒,世上沒有親人。如果問身邊哪個臣子最清廉,楊廣知道身邊這個老太監絕對可以當之無愧地排在第一位。多年來,連自己賜給他的財產他都縷縷拿去賙濟別人,外臣的賄賂,此人當然更不會去收了。

文刖用銀筷子在木炭上紮了兩個眼,露出黑炭下的紅炭,然後又輕輕地將炭罩蓋了回去。“我只在乎陛下的心情,至於他們”他驕傲地向門外指了指,“不是我的主人,我伺侯不到!”

所有後宮內宦中,直接用“我”回話,是楊廣賜給文刖一個人的權力。老太監說起來順口順心,壓根不讓人覺得無禮。爲自家辯解完了,他靜靜地坐在了楊廣身邊,與皇帝陛下一樣,雙手抱着膝蓋,望火。

“這死老頭子!”躲在門外偷聽的虞世基氣得直咬牙。他本以爲一刀公公心軟,進屋給大夥求情去了,結果老頭子居然玩起了袖手旁觀的把戲。正當他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般時,又聽見屋子裡傳來了楊廣的問話聲。

“依你之見,朕該怎麼做?”

“天啊,你終於開眼了。一刀公公唉,你再說幾句好話吧!”虞世基望着外間屋頭頂的天花板,喃喃祈禱。

也許是聽到了他的禱告聲,文刖沒有再保持沉默,想了想,笑着回答:“如果有人做事不合陛下的心思,陛下儘管將他奪了官爵,逐退便是。且不可氣壞了自己的身體,我是內宦,這外朝的事情,半點都不懂!”

“這老不死的老賊!”虞世基心中再度冒起了濃煙。滿朝文武,如果說誰最被陛下信任的話,排在虞世基前,就是文公公。此人平素爲人和善,可今天出的這個主意,簡直是在落井下石。

奇怪的是,卻沒有人被石頭砸到。楊廣聽完文刖的話,非但沒有跳起來宣佈將虞世基趕出朝廷,反而長嘆了一聲,懶懶地回答:“唉,換了誰還不是一個樣,還未必如這幾個讓朕順心呢。”

“謝天謝地!”虞世基猛然覺得心情一鬆,身體彷彿被抽去了筋骨般軟了下去。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不動,耗盡了他的精神和體力。此刻危機終於解除,整個人立刻沒了支撐。

兩個和虞世基一樣緊張的侍衛手疾眼快,輕輕架住了他的肩膀。“多謝!”虞世基俯在對方耳邊,喃喃地道。他的目光順着門縫,又落在文刖公公的肩膀上。“此人很機智啊!”虞世基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在感激之外,又隱隱泛起了幾分妒意。

“既然陛下不準備處置任何人,爲什麼要這樣生氣呢?”屋子內,坐在炭盆旁的文刖低聲問。

“對啊,朕爲什麼如此生氣呢?”望着一點一點從木炭下滲出來的火光,楊廣奇怪地想。他記得當初自己的確沒打算處置宇文士及,也沒打算處置李旭。但後來御史大夫裴蘊和幾個言官們彈劾宇文士及弄權,居然把三支精兵都抓到了宇文家手中,自己就勃然大怒。然後,然後是吏部尚書牛弘和另外幾個言官爲宇文述辯解,將李旭私放欽犯的過錯抖了出來。接着,接着的事情就亂了套,滿朝文武分成數派,互相指摘,沒一個是好人,沒做一件好事。幾天來,唯一讓自己開心的事情就是宇文述滅了洛陽附近最大的一夥反賊樑相國,繳獲了大筆賊髒。

當最近幾天發生的所有事情如炭盆內的火焰一般漸漸清晰起來之後,楊廣覺得很泄氣。不值得,一切都不值得。雞毛蒜皮一點小事,扯來扯去就被無限放大。開始只是宇文述和李旭兩人有錯,自己已經以一個帝王的包容之心原諒了他們。但現在,兩個最初惹起麻煩的傢伙已經退到了幕後,卻有一羣其他人走馬燈一般竄到自己面前。

“朕允許你替朕出出主意,先不管此事發生在外朝,還是內廷!”楊廣沉重地嘆了口氣,把雙腿張開,箕坐於炭盆前。他覺得太累了,簡直想趴在地上就此長眠不醒。滿朝文武,見識居然還不如一個太監。這樣的皇帝,讓自己如何能當得好!

“依照老奴之見,這是是非非,原本起於宇文老將軍和李小將軍之間,與他人並無干係!”文刖向門口望了一眼,然後轉過頭來,低聲說道。

“本來也沒別人什麼事情,想把水趟混的人太多!”楊廣點點頭,對文刖的分析表示贊同。

“那別人的對錯,陛下先暫且放一放。先把宇文老將軍和李小將軍的功過分開,該獎地方的獎,該罰的地方罰。功過相抵了則不獎不罰,倘若功過不抵……”

“則獎功懲過!”楊廣拍了拍地毯,大聲道。

“陛下聖明!”文刖及時地拍了一句馬屁。

“宇文述麼,他爲朕平了楊玄感,又滅了樑相國。運籌調度有方,的確居功緻偉!”楊廣的心情慢慢恢復,頭腦也隨之開始清醒。“宇文述最大的好處是知道體會朕的心思,不像某些人一樣裝腔作勢!”他在內心深處追加了一句對自己麾下這名寵臣的評價。別的將軍,繳獲了叛軍的物資,要麼自作主張分給部將,要麼故作清廉上繳國庫。唯獨宇文述將軍,寧可自己揹着個溜鬚拍馬的虛名,也要把財寶交給皇家處理。這些年來,別人彈劾宇文述貪婪,楊廣卻知道其中大半罪名宇文將軍是替自己背下的。當年和楊勇爭位,拉攏羣臣需要錢,討好母親的族人,幾個姓獨孤的舅舅需要錢。而自己於表面上又要做出清廉的姿態來,虧了宇文述將軍吞沒繳獲物資,才捨得各種手段得逞。繼承皇位後,安撫楊勇的餘黨,穩固朝政,剪除潛在威脅,還需要大量錢來擺平。當時的國庫不能輕動,所有暗處花費,當然只能靠宇文述等人的斂財手段。

“但他排斥異己,在軍中安插親信,也的確是個大錯!”說完了宇文述的功勞,楊廣又想起了言官們的奏摺。宇文述的其他作爲的確觸了他的逆鱗,其所控制的左御衛,已經是大隋四府十二衛常備兵馬中最爲精銳的一支。而趁着這次剿滅楊玄感,此人又把同樣精銳的雄武營抓在了手裡。據知情人彙報,宇文述的另一個兒子宇文化及,如今正替身受重傷的右武侯將軍趙孝才掌控右武侯兵馬。

三支軍隊加起來,總兵士數量已經超過十五萬。楊玄感造反,不過憑着幾千家丁和兩萬船伕。把十五萬兵馬放在同一家手裡,即便對宇文述再寵愛,楊廣也不願意冒這個險。

“其實,駙馬這個人懂得進退,從他將黎陽之功全部加在李將軍頭上,就能看得出來!”文刖壓低了聲音在旁邊替楊廣分憂。

“駙馬的確是個懂得進退的!”楊廣點點頭,臉上露出幾分嘲弄的表情,和身體的動作非常不一致。

宇文士及將黎陽兩戰之功大部分送給李旭,表面上顯得非常大度。但靠着算計親生哥哥奪位的楊廣卻能從其中看出一絲陰謀味道。只要他冷靜的時候,這種陰謀根本瞞不過他的眼睛。宇文士及這樣做,一方面可以在李旭走後,讓雄武營將士歸心。另一方面,私分軍糧和處斬降將元務本的罪名,也同樣落在了李旭一個人身上。

“算起來,宇文將軍有兩功,一過,應該是功大於過!至於其他請求,既然惹起了言官們的非議,陛下斟酌着駁了便是,沒必要生氣!”文刖順着楊廣的意思想了想,建議。

“高明!”在門外偷聽的虞世基暗挑大拇指,一刀公公不愧爲一刀公公,這一刀砍下去既符合了陛下的本意,又讓宇文家說不出什麼話來。宇文述老賊心中即便有怨氣也只能抱怨言官們不開眼,怪不到其他人頭上。

正讚歎間,忽然聽到屋中有人喝道:“虞世基,別在外邊偷聽了,給朕滾進來吧。朕等着你擬旨呢!”

“臣,臣罪,罪該萬死!”虞世基被抓了個正着,跌跌撞撞地衝進來,弓着身子賠罪。

“算了,你記着朕的意思!”楊廣擺擺手,不想在細節上追究過多。虞世基這個人沒膽氣,自己剛纔讓他滾,他肯定只敢躲在門口候着,什麼時候得知自己氣順了,什麼時候纔敢進來告退。

“臣,尊,遵命!”虞世基再次施禮,看看楊廣和文刖的姿態,不敢站着跟皇帝說話,蹭過去,蹲在了文刖的斜對面。

平素君臣議事,最終結果向來是由虞世基記在心裡,待退下後,再謄寫出來,第二天早上交到宮中用印。難得此人記性好,居然從來不出錯。今天,君臣之間自然也遵從着同樣的慣例。片刻功夫,關於宇文述獎勵和右武侯、雄武營的歸屬問題已經明確了下來。(注1)

“宇文大將軍有功,賞絹五千匹,賜田萬畝!待回到東都,朕要親自給他把盞慶功。右武侯將軍趙孝才無能,罷了他吧。眼下叛匪張金稱正鬧得囂張,讓兵部侍郎馮孝慈帶着右武侯兵馬去剿了他,這個差事不好乾,派個老人去也穩妥些。至於雄武營,先讓宇文士及帶着!”楊廣想通了所有環節,微笑着做出最後決定。

“陛下聖明!”虞世基、文刖二人同聲恭維。

“我看你們巴不得朕糊塗!”楊廣望着炭盆,低聲抱怨了一句。炭盆內,來自底層的火焰已經將新加入的木炭完全烤透,溫暖的紅光穿過鏤花炭罩,照亮人的眼睛。

“臣不敢!”虞世基紅着臉,迴應。

“那個李旭,千里奔襲,替朕奪回黎陽,斷了叛軍糧草,是一大功。守住黎陽,擊潰李密、韓世萼,是第二件大功。虎牢關下識破李子雄陰謀,果斷出擊,是第三件大功!”楊廣一邊說,一邊屈着手指數。“殺了元務本,不算過。否則無法安撫降卒軍心。收編叛軍,也不算過,要不然他拿什麼替朕守城。至於私分軍糧麼,分得太多了,對那些降卒不追究罪過也就罷了,何必浪費朕的糧食!”

“算一場小過!小過!”虞世基見楊廣臉上沒有怒意,順着對方的話說道。

“嗯,小過。”楊廣點頭,贊同虞世基的看法。總體上,他心中對李旭的好感還是超過了惡評。特別是對方受了委屈後,不吵不鬧,直接來找自己效力的做法。讓楊廣再一次感到了自己身爲帝王的力量。

“朕給了他金牌,就是打算替他撐腰的!宇文述這個蠢貨,朕的人他也敢欺負!”楊廣把圈起的三根手指伸開一個,忿忿不平地想。

“但他私放欽犯的行爲,的確不可鼓勵!”文刖公公在一旁低聲提醒。陛下還有兩根手指卷着,用過錯抵消一支,對年青人的安全構不成什麼威脅。如果一下子讓他升得太高,恐怕會讓藉機鬧事的裴蘊等人得到錯誤的暗示。

“宇文將軍沒奏明此事,不知道別人從哪裡得到的消息!是否屬實!”虞世基趕緊替李旭辯解。他這樣做倒不是爲了還李旭清白,自家的族侄做事糊塗,陛下還沒說是否追究。若是能一併遮掩了過去,當然是最合人願。

“以那小子行事風格,此事卻十有八九爲真!”楊廣猶豫了一下,又伸開了一根手指。李旭當初既然明知道李淵不受朝廷器重,還不肯與之撇清關係。以他這種恩怨分明的秉性,恐怕私放楊夫子的事情十有八九爲真。但宇文述卻沒將此事列爲他貶斥對方的理由,顯然他也沒有確鑿證據,或是以此跟對方做了什麼交易。

“算了,朕說過要護着他!他是個知道報恩的,自然會懂得如何回報朕!”楊廣大度地想,晃了晃最後一根手指,向虞世基叮囑道:“按我大隋軍律,立一次首功,即升職一級。他三項首功抵消掉兩項,只升一級軍職,爲武牙郎將吧。至於爵位,也升一級,從三等伯升到二等伯,賜食邑五百畝。你寫道聖旨,把升職的功勞,和他的過錯都寫清楚了。先議功,然後再申飭。”

“尊旨!”虞世基大聲答應,心情十分愉悅。皇上不追究李旭放楊夫子的事情了,估計上谷郡守辦事不利的事情也能敷衍過去。宇文家和裴家瞎鬧騰,自己姓虞的受牽連,可真是十分沒趣。

“你那個親戚認真做事,反而擅自揣摩朕的心思,妄圖獻媚邀功,這種人,讓他回家去吧!”楊廣的思維方式,永遠不是別人所能理會。處理完宇文述和李旭的糾葛,他就想起了被人欺騙的這個茬。雖然是郡守虞荷心懷善意,但他覺得依然不能原諒。如果所有人都像虞荷這樣做,滿朝文武豈不全成了溜鬚拍馬之徒?

“今後,無論誰蓄意欺騙朕,全照此論處!”楊廣看了看虞世基愕然的表情,信誓旦旦地補充。“捕風捉影,無事生非者,也同樣論處。所有旨意你們幾個先看了,有道理的送上來,沒道理的別再拿來煩朕!”

“陛下怎能把挑選奏摺的重任交給此人,那不是閉塞視聽麼?”文刖猛然坐直了身體,試圖阻止這個荒唐的命令。看看楊廣那疲憊的眼神,他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算了吧,虞世基沒那個膽子!”他默默地想,“如果虞世基真的敢胡作非爲,咱家也會提醒陛下!”

“是!臣尊旨!”虞世基心中悲喜交加,顫抖着聲音答應。透過炭盆中的火光,他看見自己和虞家的運氣像炙炭一樣興旺。

注1:關於虞世基的過人記憶力和憑記憶草擬聖旨的記載,見於史書。正因爲他的記憶力好,楊廣纔對其甚爲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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