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刺耳的鈴聲中,菁華中學涌出大量的人流,無數身穿黑色校服的少男少女們說說笑笑相伴回家,他們臉上洋溢着青春的氣息,無不告訴人們這是屬於他們的時代。他們是未來的精英,他們是菁華中學最驕傲的學子。
校外人潮涌動,學子們成批離開,可當大部分學生離開校門之後,一名錶情木然的學生才遲遲的走出校門,遠遠的掉在人羣后,他雙手插在褲兜裡,將頭縮進衛衣帽子中,低頭踏着夕陽回家,沒有人與他作伴,陪他的只有影子。
在他身上完全無法找到年輕人的朝氣,孤單、頹廢、迷茫,這是對他最好的詮釋,他與其他學生格格不入,就像一匹被趕出族羣的老狼。
王羽塵從未擡頭,這條路他走了兩年,早已爛熟於心,閉着眼睛也不會迷路,沒過多久,他便來到了一個小區前,這是好多年前的老式小區了,灰敗的院牆透着一股子滄桑。
“葉大爺,有我的信嗎?”王羽塵站在小區門口,頹廢的臉上少見的打起幾分精神,同時從書包裡拿出了一包煙,遞給了葉大爺。
葉大爺接過煙,是忍不住咧開了嘴。
“讓我看看,唔,羽塵,今天沒有你父母的信!如果你父母來信了,我就給你打電話通知你!”
“哦!那就麻煩了,葉大爺!”
王羽塵有些失望,他的父母在七年前無故失蹤,什麼交代都沒有留下,就那麼消失了!報警就像泥入大海,也沒有什麼新的監護人接手,按照警方的話說,“你父母出去務工,並非失蹤,至於監護人,你父母會安排的”,但七年過去,王羽塵並沒有看到什麼監護人,甚至對於父母的模樣都已經模糊,如果不是定期的來信,他都快要忘了生命中有這兩個人的存在。
唯一讓王羽塵慶幸的是,父母離開前爲他留下了一套房子,倒不至於讓他流落街頭;他也不用爲錢發愁,每個月他都會收到一張銀行卡,銀行卡里有着他下個月的生活費;至於未來,他並沒有什麼規劃,反正按照父母以往的尿性,什麼都會爲他安排好,不用他操心,一如兩年前寄給自己的那一紙通知書,當時他看到菁華中學的通知書的時候,他還驚異於父母是如何幫他弄到全市最好的貴族中學的就讀機會。
這麼安穩的生活倒也不差,可王羽塵總覺得缺了點什麼。
王羽塵走回小區,卻迎面撞上了一道黑影,來人身形壯碩,比他高大不少,不小心把他撞退了好幾步。
“喲!羽塵啊,真是抱歉,我有點急事,沒注意到你,沒事吧?”大叔一臉歉意,扶住王羽塵說。
“我沒事,宗叔!”
王羽塵輕笑,宗叔是他的鄰居,很早就住在這個小區了,在七年前自己父母無故“失蹤”後,宗叔對他很是照顧,這七年來也多虧了他,不然就算他有着一筆生活費,以他那麼小的年紀也沒辦法把自己照顧得很好。
“宗叔這麼急,店裡有大單子?”
宗叔在小區不遠處開了間汽修廠,平時也就只有來了大單子他纔會這麼急,每次有大單子的時候,宗叔甚至沒日沒夜的泡在汽修廠,連飯都不吃。
“唔,嗯,這次來了輛改裝車,改動幅度過大,平衡杆承受不住那麼大的重壓,時間跑不長,讓我給改改,這次應該能賺不少!”
“這樣啊,那宗叔這次過後可要請我好好搓一頓啊。”
“那是自然,什麼時候少了你臭小子的?”
“不過宗叔,改裝車不會出事?”
“不會,那傢伙可是職業賽車手,專門玩這個的,不會去路上玩!”
“那就好!”王羽塵本能的感覺到不對,皺着眉遲疑的點頭,正準備再說點什麼:“宗叔,明天星期六,我們……”
“羽塵,我先去店裡了,有什麼事情咱們改天再聊,我先走了!”宗叔的臉色有些變化,轉身跑出了小區,消失在拐角。
王羽塵皺眉,嘴裡不停的唸叨:“星期六?今天星期五?昨天晚上宗叔不是應該去了鄰市嗎?今天怎麼還在?”
“請問一下,王羽塵住在哪棟樓?”一個陌生人突然出現在王羽塵身後,輕聲問。
“你是誰?”
王羽塵不認識他,這個小區的人他基本上都認識,儘管說話不多,但是不是這裡的住戶他還是很清楚的。這個人一身黑色風衣,滿臉的鬍渣,黑色的眼睛有些深邃,手中提着一個黑色封箱,他就像一個累極了的旅人,滿是疲倦,極想找一個安穩的地方定居,但又有着什麼在背後鞭笞他,讓他停不下來。
王羽塵突然感覺好熟悉,他似乎見過類似的人,就和……就和宗叔一樣。
“我?你可以叫我葉然,我來這是來找人的,你不用那麼警惕,我沒有什麼惡意!”
葉然從懷中掏出錢包,翻找出了身份證和名片遞給王羽塵,證明自己是正經人,但王羽塵並沒有放鬆,身份證可以僞造,名片也不起作用,他對陌生人都有着異乎尋常的警惕,這一點從他至今沒有朋友就可以看得出來,在學校兩年他都沒有融入那個圈子,他本能的排斥那些帶着面具的人,虛僞的讓人噁心。
“我就是王羽塵,你有什麼事嗎?”王羽塵盯着他的手,沒有接過兩張卡片。
“你就是王羽塵?”
葉然驚喜的上前,王羽塵卻警惕的後退兩步。
葉然抓了抓後腦勺,對於王羽塵的警惕很苦惱,他不擅長應付這種小孩子,他的大半生都沒有停下腳步,專心於追捕那種東西,要不是王羽塵正好關係到他是否能夠順利獲得一筆不菲的獎金而退休,他也不會到這個地方來,他厭倦了現在的生活,他想找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結婚,或許對方不漂亮,但他深深的愛着,他希望和對方安穩的過完下半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