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光抱着重傷的女人,驚慌失措,那名狩靈師已經被女人殺了,可她也在炮擊之下重傷,腹部傷口上冰層已經所剩無幾,她已經沒有力氣維持冰層的存在了,剛纔的戰鬥耗盡了他大部分的力氣。
雛蜂的毒素在她體內亂竄,損壞着她的內臟,她連遏制毒素的能力都已經沒有了,死亡在一步一步逼近她。
“你,你不會有事吧?”徐子光慌張的問,他手足無措。
但女人一口一口的吐着血,怎麼看都不像沒事的樣子。徐子光不斷的給她擦着口角的血,女人腹部也在流血,徐子光急忙的按壓住傷口,可血依舊流。
“混蛋,混蛋!怎麼能這樣?”徐子光暗罵道。
他突然擡頭,看向那些被他們救出來的人,他急切的喊道:“來人幫幫忙啊,快來人,快救救她,她,她快要死了!”
沒有人回答他,他的聲音如石沉大海,徐子光還想求救,可他突然驚恐的發現,所有人的眼神都充滿了冷漠,他們之間隔開了十幾米,那好像是一條鴻溝,沒有人敢越過那條線,感覺徐子光和女人周圍就是洪荒猛獸一般。
這是爲什麼?這是怎麼了?
徐子光完全不理解他們的眼神,自己又不是妖怪惡魔,那些傢伙爲什麼這麼怕接近自己?
不對,那不是害怕,他們的臉上不是恐懼,是憎惡,是仇恨!
可是這是爲什麼啊?是女人救了他們啊!沒有女人及時趕到,他們都要死的,他們爲什麼要這麼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救救她啊,她,她就快要死了,求求你們了!是她救了你們啊!”徐子光急得掉了眼淚,女人是唯一一個沒有歧視他的人,他不想要女人死,這麼善良的人不是應該好好活着的嗎?
徐子光的話好像炸藥,引爆了所有人,有人開始瘋狂的咒罵起來。
“放屁!她救了我們?要不是她,狩靈師會找到這裡來?明明是他害了我們!這一切都是她引起的,本來就該是她來收尾,她害的我們死了這麼多人,死難道不是罪有應得?”
“你現在讓我們救這個墮落的惡魔?‘王’都拋棄了她,我們憑什麼要救她?救了她又讓她把詛咒帶給我們嗎?”
羣情激奮,所有人的仇恨在這一刻全都爆發,死亡的恐懼早就在他們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種子,現在種子發芽了,他們從咒罵聲中獲得報復的快感,他們袖手旁觀,他們妄圖扭曲被一個墮落的喰鬼救下的事實。
罵聲擠滿了徐子光的耳朵,他不敢相信這個事實,他不能相信眼前的這一切,他的世界觀在一點一點的崩塌,這不是他以前認知的世界,還是說,他現在看到的纔是真實的?
“你們,你們怎麼能……”
“算了,別,咳咳,別爲難他們了。”女人拉住了徐子光,搖着頭說,她還在吐血,血黑得發臭,可徐子光沒有嫌棄,因爲女人的眼神還是那麼溫柔,就像母親一樣,孩子怎麼會嫌棄母親?
“可是,可是你會死的啊!”徐子光的眼淚斷線般的打在女人的臉上。
“我已經墮落了,‘王’都已經放棄了我,這種下場是罪有應得,我早就做好心理準備了,從我的丈夫和孩子死的那一刻,我就預料到這種結果。”女人拭去了徐子光的眼淚,輕聲說,她嘴角還帶着笑,彷彿沒有痛苦。
她腹部的傷口不斷的在流血,徐子光拼命的按住傷口,可血還在流,徐子光沒能止住血。
“可惡,可惡,可惡!停下啊,給我停下!”徐子光歇斯底里的吼道。
“沒用的!我的靈胞已經停止分裂了,這種毒素毀壞了靈胞的原始記憶。”女人握住了徐子光的手,搖頭勸說。
徐子光終於認清了現實,他緊緊抱着女人,他哭得很傷心,他真的不想讓女人死掉,如果可以,他寧願自己代替女人去死。
他很久沒和女人碰過面了,可並不是他不喜歡女人,而是不想和女人牽扯太深,他怕自己陷進去,女人溫柔的像他的母親,可他執拗的認爲自己天生孤獨,所以他拒絕了女人帶給他的親情。但他現在後悔了,真的後悔了,他後悔沒有好好珍惜那樣的時光。
“我好久沒看到過你了啊,讓我看看好嗎?”女人輕柔的撫摸着徐子光的臉頰,好像多年不見的母子。
徐子光鬆了點手臂,讓女人離遠一些,能夠看清自己的臉。
“你叫什麼名字?”女人問。
“我叫徐子光,我叫徐子光!”徐子光握着女人的手,想讓女人的手在自己臉頰上多停留一會兒。
“終於知道你的名字了,以前就想知道呢,可是後來就沒看見你了!”
“我一直都在,我一直都看着你,不管你是去哪,我都跟着!”徐子光抽着鼻子說。
“是嗎?你是個善良的孩子。”女人知道徐子光看過自己捕獵“靈魂”了,並不想他跟自己一樣:“答應我好嗎?不要墮落,千萬不要墮落,一定要一直善良下去啊!不要和我一樣走上一條不歸路。”
“嗯,好!我答應你,我什麼都答應你。”徐子光連連承諾,女人的氣息越來越弱了,徐子光的心也越來越痛。
“真的好像啊,如果,如果你也是我的兒子就好了!”女人四十在緬懷,她的眼神有些迷離,她想起了自己的孩子,他們一家人一起生活的日子。
“我是,我是!你就是我的……”徐子光想要滿足女人的願望,就算是在死前最後一點時間也好,只要一會兒,滿足她一會兒願望就行了。
可時間不等他,時間帶走了女人的生命,她閉上了眼睛,她的身體化爲了粉末消失,一個半黑的珠子出現了,那是女人的靈契。
“媽媽!”
徐子光的聲音歇斯底里,衝上了天空,可就算他的聲音再怎麼響亮,女人再也聽不到了,她死了,在臨死之前徐子光都沒有滿足她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