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麼想要去外面玩,怎麼不告訴溪哥哥?難道我還會不讓你去嗎?”
她搖頭,“妝兒知道溪哥哥每天都很忙,我既然幫不上你的忙,就絕不能給你添亂!我不想當一個沒用的累贅!”
“不許這麼說自己!”他厲聲呵斥她,卻讓她嚇了一跳。
他緩和了一下自己的聲音,轉而一笑,那真是傾盡天下的美!
小妮子有那麼一會兒的失神。
“妝兒,我記得你的記性可是很好的,怎麼就是忘記了我對你說的話?”
“我說過,你是我的親人,我也是你的親人。既然是親人,何來累贅一說?若是下次我還聽到這樣的話,就莫要怪我生氣了哦!”
他假裝拉着臉,存心要嚇唬她。
見着他生氣了,小丫頭趕忙丟下琴,拉着他的手,無言的撒嬌!
唉,最是受不了她這一招!
無奈,百試不爽!他就是吃她這一套!
哀哀一嘆,他將她的小手拉過來,將她的小手包裹在裡面,“妝兒,住在這裡讓你很難受嗎?”
“怎,怎麼會?”
其實,怎麼不會?
在這裡,她看似光鮮,是太子殿下的妹妹,可是她什麼都不是,不過是一介寄人籬下的平民而已。承蒙他真心相待,雖然她年紀尚幼,卻也知曉這寄人籬下的滋味不好受!
然,這話,她是怎麼都不會說出口的!
人,要學會感恩,學會知足,他給了她棲身之所,她又怎能給他增添麻煩呢?
他擡起她的小臉,正好看到她眼裡的落寞,心下一驚,她在這裡當真不開心嗎?
也是,宮裡是個人吃人的地方,縱然父皇母后有心改革,又怎會一下子盡除這不良之風?恐怕,有心之人會躲在暗處打擊她吧?
這妮子,當真是傻,別人都巴不得有他撐腰。她倒好,受了委屈什麼都不說,自己一個人悶在心裡,還整日一副沒事人的模樣!
可他什麼都沒問,因爲他知道,她什麼都不會說的。
她啊,就是太過良善!
宮裡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這妮子若不是有他護着,怕是死在這裡都無人得知。
“妝兒,你是想彈琴給溪哥哥聽的嗎?”
她狐疑的觀察了一下他的臉色,似乎與平時沒什麼兩樣,可是又感覺哪裡怪怪的,但是她還是乖乖的拿起琴,彈了起來。
聽着她的琴音,夢連溪不着痕跡的點頭,喬書劍那小子還真是教的不錯!
他看了看認真撫琴的小人兒,依着她如今的造詣,假以時日,怕是這孟國第一琴的稱號非她莫屬了!
亮麗的琴聲,如潮水般在他心間四溢,充盈着他內心每一處柔軟的空間。琴音中彷彿有一個白色的精靈在隨風而舞,舞姿優雅高貴;又好像一朵朵炫目的玫瑰次第開放,飄逸出美麗的樂章!
流年的影子,風兒的歌聲,月牙的優雅,絮語千言,道不盡,續了的琴絃,鋪滿指心的血!
一曲作罷,夢連溪情不自禁的拍着手,每一下都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妝兒,你真是教我感到新奇!”
天下間,竟會有這般聰慧的人兒,不管學什麼,一點即通!
“溪哥哥,你不要笑話妝兒了!”
她以爲,溪哥哥這是哄她開心呢!
直到有一日,她的琴音在民間廣爲流傳,她才知曉自己的不凡。那時候,她的琴音早已自成一派,足以名噪天下!
夢連溪聽了她的琴音,心中忽然有一個想法。
他輕笑出聲,上前颳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忍不住逗她,“妝兒,多年未見你笑過了,怎麼樣,給溪哥哥笑一個?”
她皺了皺鼻子,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咿!”
他皺眉,一臉嫌棄,“怎麼笑的這般僵硬?”
紅妝嘆息,每次都逗她,明知她多年不笑,早已不知該如何笑了!
“溪哥哥,難道你今天不忙了嗎?”並非她嫌棄他煩,而是平日都甚少見到他,現在能陪着她大半日,能不新奇麼?
他卻想歪了,以爲紅妝不樂意見到他,“怎麼,覺得我礙眼了?”
“哼,那我走,讓你的喬哥哥來陪你!”
紅妝錯愕,直覺拉着他的手,“別走!”
“妝兒喜歡溪哥哥陪着我玩!”
一句話,瞬間讓他樂開了花。一把將她抱起來,小小的身子頓時離了地面,被他舉得好高好高……
紅妝有些頭暈目眩,而他卻是皺眉。
“怎麼這樣輕?”
“妝兒,平日裡你都沒吃飯嗎?”
不會啊,每餐都是他陪着她一起吃的,看着她吃完滿滿一大碗,他纔會離開的!
“溪哥哥,你快點放我下來!”
她忍不住討饒,被他這麼突如其來的一抱,還真是有些不適應。
“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要不要溪哥哥讓太醫來瞧一瞧?”
靠近地面的感覺真是好,她幾乎淚熱盈眶!
“溪哥哥,你別大驚小怪,我沒事的!”
“不過,我每一餐可是吃了好多,可是好像就是長不胖,我也沒辦法!”
她聳聳肩,該吃的她都吃了,長不胖這種事她其實也無能無力!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平的跟搓衣板似的……再看看身邊的那些大姐姐,哪個不是波濤洶涌?
夢連溪撐着腦袋想了一會兒,一錘定音,“從明天開始,加餐!”
“啊?”她驚呼。
“這樣不太好吧?”
“而且我也吃不下那麼多,萬一吃撐了沒法練功的!”
這倒是一個問題!
“妝兒,沒事的,少食多餐,一定可以將你養的壯壯的!嗯,這樣看起來太瘦了,好像營養不良……不知道的,還以爲我欺負你了呢!”
“可不可以不要啊?”她眨着可憐兮兮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瞅着他,希望他可以收回成命!
“不可以!”
他霸道的決定着她的一切。
她嘟着嘴,無言的抗議。
什麼嘛,她是人哎,又不是豬,哪裡用得着那麼喂!
她小小的腦瓜裡浮現出一個圓滾滾的她,然後被溪哥哥毫不憐惜的丟進了屠宰場……
不由得打了一個冷顫,她纔不要被送去屠宰場!
猛的,她大叫一聲,“我不要,不要!”
她劇烈的反應嚇了元清一跳,元清拉着她要跑的身子,“怎麼了,怎麼好像受到了驚嚇一般?”
不就讓她吃飯嗎?有那麼嚇人嗎?
怎麼搞得好像後面有人追殺她似的?
紅妝的臉上驚魂未定,小嘴裡一個勁兒的說着,“我不要去,我不要去……”
“你不要去哪兒?”
“我不要去屠宰場!”
“溪哥哥,妝兒以後會很乖,不要把妝兒送去那裡!”
他聽得一頭霧水,“誰說要將你送去那兒了?”
“溪哥哥讓我吃那麼多,然後妝兒就會變得圓滾滾的……那時候我就什麼都不能做了,你也會膩煩了我,然後我就要被送去屠宰場了……”
她小聲的,可憐兮兮的聲音,讓夢連溪瞬間凌亂了。
這是什麼邏輯?
反應過來之後,他一把將她小小的身子抱在懷中,“傻丫頭,亂想什麼呢?溪哥哥是那樣的人嗎?”
“溪哥哥只是希望你健健康康,無病無災的成長!懂嗎?”
她似懂非懂的點頭,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那你真的不會將我送走?”
“自然不會!”
“也不會膩煩我?”
“溪哥哥保證,一輩子都不會膩煩你!這樣的話,安心了嗎?”
“嗯,我相信溪哥哥!你最好了!”
夢連溪想起她剛剛還誇過喬書劍那隻花蝴蝶,心中頓時就不爽了,“妝兒,告訴我,我和你喬哥哥,哪個更好?”
她歪着小腦袋,重重點頭,“當然是……兩個都好了!”
夢連溪差點吐血!
兩個都好,這是什麼話?
那個花蝴蝶還能比他好嗎?
“如果只能選一個呢?”
“爲什麼只能選一個?”
“就是……因爲……總要有最最最好的那個嘛?”
他都暗示的這麼明顯了,她不會還不明白吧?
紅妝糾結的看着夢連溪,不太明白他的話,最最最好?
那是多好?
她沒有概念哎!
“反正都是最最最好的人啊!”
“溪哥哥,你到底再說什麼啊?”
於是,夢連溪忽然發現,他的妝兒的智商是不低,這情商嘛,讓人不太敢恭維!
頓時,他就有些可憐紅妝未來的夫君了,這麼遲鈍的小腦袋,得花費多少心思讓她明白他的心意?
可是他現在怎麼也想不到,那個倒黴蛋會是自己?
他更想不到的是,他的妝兒會成爲他平坦人生中唯一挫敗的事!
追妻之路,比他想象的要久遠的多!
三天之後很快到來。
八月初八,是夢連溪的生辰,這一日,真是賓客雲集!
上至皇上皇后,下至文武百官,無不前往,一時之間,整個太子宮忙的不亦樂乎,人仰馬翻!
紅妝依然是最清閒的那個!
自從那一日,夢連溪聽了她的琴音之後,嘆爲驚人。這三天來,只要有空,她就守在琴邊,想要琢磨出一曲不一樣風格的曲子給他慶生。
她想,屬於他的東西,她定是送不出手;值錢的東西她定然買不起……倒不如自己用心準備一份別出心裁的,或許溪哥哥還能加高興呢!
爲了這份別出心裁的禮物,她絞盡腦汁,不眠不休,又刻意避開他,躲開衆人的視線,專心致志的試琴。
好在,終於譜出了一曲!
她看看時辰,心下一驚,“哎呀,都這麼晚了,不會遲到了吧?”
急忙收拾好一切,抱起她的琴便往前廳走去。
她知道,今日爲了他的生辰,柒姨娘準備了很多節目,而她也早已與柒姨娘說過,想要給他一份驚喜。當時,柒姨娘的眼神可奇怪了,亮的跟什麼似的……
算了,沒時間想那麼多了,還是抓緊時間跑吧!
忙了一整日,終於消停了的夢連溪,此刻正坐在上座一個勁兒的左顧右盼,心裡更是焦急萬分,紅妝哪裡去了,怎麼到這會兒還沒出現?
他的目光不住的往門外望去,始終不見那抹熟悉的小身影。
他招來貼身的影衛,“嘉佑,你去尋一下紅妝小姐,看看她此刻在何處,若是見到了,即刻帶過來見我!”
嘉佑,其父清風,其母流雲,多年前曾是夢琉年與唐沫柒的貼身影衛,如今,他們已經由暗轉明,專門爲皇后娘娘做事。當然,如今的他們在朝中,地位自是不凡,也可稱得上是舉足輕重之人!
不過,這些年他們也甚少管事,更多的是雙雙結伴遊歷世間,以彌補前半生的遺憾。
爲了讓他能夠成才,從小他便待在太子殿下身邊,一則是爲了能夠保護他,二則跟着他,能夠學到許多做人做事的道理!
這些年來,他們名爲主僕,實則是兄弟,感情之好不遜於他與喬書劍!
“是!屬下立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