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你答應我,不管那人是不是與你有着血緣之親,你都不可以放任他胡作非爲。就算是不爲你自己,也該爲這軒轅國的百姓!”
一個不顧天下蒼生之人,有何仁德可言?又有何資格當這軒轅之主?
更重要的是,他是她的,她不想看到他出一點意外。
軒轅齊腦袋猛地一醒,有那麼一瞬間,他是想要讓出那個位置的。既然是他的親人,讓給他又何妨?
只是,他忽略了讓出之後的後果……這樣的他,還對得起父皇的教誨,對得起他臨終前的諄諄教導嗎?
“放心吧,我一定不會做傻事的!”
“阿夢,只要有你在我身邊,我什麼磨難都可以捱得過!”
現在軒轅齊又怎麼會想到,在未來的日子裡,他將她弄丟了長達三年之久!
……
江南官員被查辦一事,不日便風靡全城。
三天後,秦烈如約來驛站報到。此刻的軒轅齊早已表明身份,只是還穿着便裝罷了。
“秦烈,對於這江南百官被罷一事,你有何看法?”
軒轅齊坐在上座,微微抿一口茶,笑看着秦烈。
“對於這件事,在草民看來,實在是大快人心。雖然一下子處置了那麼多人,導致江南官位空缺,卻不得不說一個好字。”
“哦?”
“江南乃魚米之鄉,其富庶繁榮,想來京城也未見得能夠比得上。貪官的出現,是必然,畢竟有多少人能夠抵得住金錢權勢的誘惑力呢?而他們久居江南,勢力早已根深蒂固,想要慢慢的消磨他們,那是難於上青天。只有像伊人公子那般,採取雷霆手段,一下子將他們制服,方纔能夠洗清這一代的官氣!”
“如此,草民有一請求,還望皇上答應!”
夢連衣與軒轅齊相視一笑,這小子倒也不笨嘛!
“但說無妨!”
“草民自請當這江南的黜置使,還我江南百姓一個富饒瑰麗的魚米之鄉!”
軒轅齊哈哈一笑,“秦烈,朕等的便是你這句話!”
“朕知道,你秦家歷代忠烈,從未出過一個貪官。朕希望,你能夠秉承你父親的遺志,不要令朕失望!”
“草民定然不辜負皇上的厚恩!”
夢連衣起身,走到他身邊,淡淡道,“如今都是黜置使大人了,怎麼還自稱草民?”
“是臣失言了!”
“秦大人,你記住,皇上和本官只給你三年時間,這十年內江南的官員可由你自行調配,你所做的決定除非大事,否則可自行做主。但是,十年之後,你必定是要入朝的,皇上他離不開你!”
“本公子知道,你祖母不願意進京,是以給你十年以盡孝道。十年之後,皇上和本公子希望看到的不僅是一個富庶的江南,更希望看到你還如今日這般忠肝義膽,爲百姓謀福祉!”
秦烈震驚的看着他們,他沒想到皇上居然如此信任他?
自行封官,這是皇帝纔有的權力,而軒轅齊居然如此信任自己?
這一刻,他似乎有些懂了,爲何像伊人公子這樣的奇才也甘願爲他驅使——撇開他們的情不談,就這樣的君王,也是值得任何人爲他赴湯蹈火,肝腦塗地的!
他深深地跪了下去,叩了一個頭,“臣定然不負皇上的信任!”
“請皇上放心,用不着十年,臣有信心在五年之內,還百姓們一個安樂的家園。至於家祖母,定然會爲微臣高興的!”
軒轅齊扶起他,“秦烈,阿夢信你,所以朕信你。”
“好好幹,朕希望這江南官場不再是一片污濁,而是清明一片。”
“請皇上放心,臣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夢連衣莞爾一笑,“秦烈,今日是你第一天上任,走,今日我和皇上爲你提前慶功!”
秦烈臉上一陣惶恐,“皇上,公子,這可使不得!”
“男子漢大丈夫,當豪邁一些,這樣扭扭捏捏,當真小家子氣!”
軒轅齊拍拍他的肩膀,“小子,走吧!不過你小子可別以爲這飯是白吃的,以後你就知道吃了這飯,和長了賊船沒啥區別了!”
秦烈無奈苦笑,他怕是早就上了他們這賊船了!
天香樓,江南一帶色香味俱佳的酒樓。
“既然日後你我同朝爲官,我也就不稱呼你秦公子了,直呼其名如何?”
夢連衣最不喜這些文縐縐的稱呼,卻又不能夠失禮。
秦烈慨然一笑,一絡衣袍,安靜而坐,“公子怎麼說便是怎麼是,不過是稱呼罷了,何須如此在意!”
夢連衣舉起酒杯,“在下不勝酒力,以茶代酒敬你,不爲別的,只爲這江南百姓!”
“秦某識人無數,卻從未見過公子這般之人,明明是嬌娥,卻堪比鬚眉。這一杯,在下領了!”
一杯酒,仰頭飲下,足見其豪邁大方。
“其實,今日前來,朕有一事相尋,但不知秦大人如何解決這江南水患一事?”
“我們皆知,這興修水利是歷朝歷代都需要維繕之事,這水患可大可小,小則當季顆粒無收,大則國庫空虛!江南一帶,向來雨水繁多,一旦發大水,農作物多是無用,對此,不知秦大人有沒有想過如何解決?”
軒轅齊稱其爲秦大人,自然是站在皇帝的角度問話的。
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他心頭,只是無論如何總是想不出好的方法徹底根治,對此,他也有些力不從心。
秦烈沉着眉,倒了一壺水,以手蘸水,不知在桌上畫些什麼。
夢連衣只顧着喝茶,笑語吟吟的看着坐在那裡的兩個男人,也不說話。反正菜還沒上!
不急!
“皇上,您請看,我大概畫的是農田裡的情況,微臣在想,這麼大一塊連在一處,如何排水?您看,我軒轅國河流向來稀少,基本上都成了田地,如此一來,不利於排水,自然是收成不好。若是能夠開通渠道,開光引流,這樣便於水流的疏通,農田裡的收成自然會提高。”
“只是,微臣還有一點未曾想通!”
“什麼問題說出來我們一起商量,畢竟一人計短二人計長!”
夢連衣對於秦烈的見解,微微頷首——不錯,至少可以看得出,他曾經用心專研過。
“若是大旱,那莊稼便只能任由其枯萎,收成自然是沒有的。微臣還未曾想到辦法解決這一問題!”
“皇上呢,如何想?”
軒轅齊聳聳肩,示意自己也沒有想到。
“你們哪裡是是沒想到,是壓根沒敢那麼去想。要知道,歷來只有敢想敢爲,才能造福於民。”
“你們會想到有一日這男女地位會平等麼?會想到男子不能夠納妾,否則會被判坐牢?會想到一個沒有任何輕功的人能夠翱翔於藍天之上?會想到黑夜也能夠如白晝般亮堂……”
看着他們瞠目結舌的模樣,夢連衣的嘴角翹起嘲諷之笑。
“想不到吧?但那卻是貨真價實之事,所以,我們得敢想,人的潛能能夠無限擴大化的發揮,那樣的力量是你們無論如何都不敢去想象的!”
許久,軒轅齊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你說妻子狀告丈夫納妾?”
“還會被判坐牢?”
夢連衣實在是看不過他那副呆呆的模樣,伸手捏軒轅齊的俊臉,“是啊,所以你知道你們有多幸福嗎?左擁右抱不算,還去妓院裡找……要是擱在那裡,怕是你們早就給洗白了!”
秦烈忍不住嚥了咽口水,媽呀,他這是遇上了怎麼彪悍的一個女人啊,居然會有如此奇特的思想?
轉念一想,卻覺得該死的那般有道理!
秦烈如何能夠想得到,今日一番話,徹底的改變了他以後的人生軌跡,甚至是整個秦家——在他百年之後,立下秦家家規:凡秦家子孫,一生只得娶一妻,不得納妾,不得進妓院,違者逐出家門自然,這是後話了。
……
晚風習習,暮色早降,大路之上,行人愈來愈少。
不遠處,夢連衣有些費力的扶着喝的熏熏然的軒轅齊。
“阿夢,我從來不知,你的小腦袋裡居然裝了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夢連衣懶得跟他計較,“以後,再不許你喝酒!”
男人都是這幅德行嗎?喝多了就會發酒瘋?
當然,軒轅齊還算是比較好的,只是傻乎乎的看着她笑,重重複復說一些令她耳朵生繭的話。
“不喝酒,你說不喝就不喝了!”
“阿夢,忽然發覺,自己是那般的幸運,居然遇到了你。我一直在想,一個人的喜歡究竟可以達到怎樣的程度,現在的我高興地都想要飛起來了……”
說起飛,他當真攬了她纖細的腰肢,腳尖一點,向屋頂飛去。
夢連衣在他懷中,忍不住扶額——這雖然是晚上,可還是有人在的,怎麼就如此毫無顧忌的胡來?
轉頭,將臉埋進他的懷中,呼吸着他身上好聞的冷香,心中哀哀一嘆,這樣至少可以催眠自己不和他一起丟人!
風,從耳邊呼嘯而過,頭頂山,是他興奮的聲音,“阿夢,阿夢,你快看,我們在飛!”
“真想要這樣抱着你,一直一直抱着,什麼事也不想管,不想問……”
她從他懷中擡起頭,“軒轅,你開心麼?”
“開心,只要你在我身邊,我便是開心的,哪怕有再多煩人的事情,我都能夠一笑置之!”
“阿夢,我忽然能夠明白父皇的心情了。他那麼執着的愛了那個女子一輩子,到死都不曾忘記。原來,和喜愛的女子長相廝守是如此令人興奮之事!”
他想,他是幸運的——只因他愛着的女子有着與他相同的想法!
“是啊,我以前也也不懂,爲何哥哥會守着紅妝姐姐,一守經年,哪怕是等的有些絕望了,卻還是義無反顧的等下去,等着那個微乎其微的可能……”
抱着他勁腰的纖手微微用力,“軒轅,我不想嘗那種痛,也定然不會讓你有那樣的絕望。”
軒轅,我們都要好好的,一直好好的,好好的在一起一輩子,在一起……生生世世!
依舊在半空中飛着,她的心卻沒有一絲忐忑。雖然他是醉着的,雖然他的意識不清醒,卻還是知道護着她,不讓她受到傷害……
夢連衣,有如此男子待你,你還求什麼呢?
不管爹爹孃親會不會反對他們在一起,今年回去,她定要將他一同帶回去,然後堂堂正正的告訴他們,他是她想要的塵埃落定!
……
宿醉醒來,頭疼似乎是再正常不過之事了。
軒轅齊掙扎着起身,發現自己睡着的地方不是平日裡睡的那張牀,搖搖晃晃的,似乎是……馬車?
“呃……”他拍了拍頭,顯然很難受。
一雙纖手按下他的手,在他太陽穴之處輕輕的揉着,疼痛感慢慢的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