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熙笑了笑說道:“說吧!”
久別重逢, 有多少話想對兒子說,可他卻只能埋在心裡。只要兒子安好,他便知足。
“請問您可認識白易瀟?”
羯或許不懂‘委婉’二字如何寫, 或許是不想懂。總之, 他相信了自己的直覺, 有時候單刀而入的言語, 反而是知道真相的有利武器。人的第一反應總是最真實的。
果然不出羯心中所料, 白文熙怔住了,隨即而出的話更是擊中了羯的心,白文熙的眼裡似有蒼茫一般的複雜。
“他是我兒子!”
“恕我冒昧, 可以見他一面嗎?”
羯的聲音有些發抖,原來白易瀟竟是白督察的兒子, 他早該猜到。可是, 他若是白易瀟, 爲何白文熙的表現如此平淡。莫非只是巧合,亦或者此非彼也。他的心漸漸淌落在失望之河裡。
“他已經不在了!“白文熙嘆了嘆說道。
他的眼裡盡是無盡的落寞, 一個父親失去孩子的落寞。
“什麼?”
羯一臉震驚地看着他。他的腦海裡不斷地重複着彩說的話:白易瀟已經死了,他的過去也早已一起被埋葬了……
彩說的是真的?白易瀟已經死了?那他是誰?他究竟是誰?如此一來,找回他身世的線索豈不全消失了?此刻,羯的心猶如跌落萬丈深淵一般。
羯後退了數步喃喃道:“那我呢?我又是誰?”
“怎麼了?”
白文熙看到兒子恍惚的神情卻又無法戳破這層紙,有心無力, 也只得將焦急潛藏於心底。
羯頓了頓, 看他一眼, 自嘲地後退幾步道:“呵呵, 我失憶了, 我還以爲自己就是白易瀟呢!”
“不要勉強自己,記憶只是暫時的封存, 該想起的永遠不會忘記。人生只有往前走,沒有往後退!即便你記起,也已經是過去,把握當下纔是明智的抉擇!“白文熙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如今再說什麼也無用,只得勸他看得開纔好。
“我……”
羯一臉痛苦地看着他。他真的要放下那段空白的過去嗎?真的要放棄他早已忘記的親人嗎?如果他們也在找他該怎麼辦?
“督察!救護車要走了,請儘快過去包紮吧!”不遠處歐寧喊道。
“凡事順其自然,保重!”
白文熙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轉身之際,他深吸了口氣,將欲掉下的眼淚生生地咽回肚子裡去,他怕再多說幾句便忍不住決堤。他不能與兒子相認,一定不行!
羯一動不動地看着他遠去的身影,夜光下如此狼狽而又伴着蒼老,一個失去孩子的父親,心中該有多痛,是不是和他一樣,挽回不了的過去。
羯嘆了嘆氣,走出了小路。警車與救護車早已離去,只留下幾個警察看守現場。羯瞧了瞧周圍,忽地想起了件事來。
“糟糕,我怎麼把瑞達給忘了?發生這麼多事情,怎麼沒看見他人?”
忽然,口袋裡傳來手機鈴響。
羯摁下了通話鍵。
“喂?”
“喂,你好,是羯先生嗎?”電話中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是阿飛。
“嗯,我是,是飛Sir?”
羯聽出了阿飛的聲音,他有些意外,想是借了歐寧的手機打他的號,就不知找他何事?
“是的,方纔走得匆忙我忘記說了,明天麻煩你來警局做個筆錄!”電話另一邊的阿飛說道。
“沒問題!”羯應道。
掛掉電話後,羯左顧右盼,還是沒有瞧見瑞達的身影,或許他早已提前回去了。羯搖了搖頭,他也該回去找彩解釋清楚,他不希望彩生氣,不想看到她不開心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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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陽光透過窗簾落在了一牀絨絲被毯上,瑞達在朦朧中睜開雙眼,昨夜裡,芙蓉帳暖度春宵,懷中抱得美人,枕於發間,風流一時。
“小茹……你好美……”
長髮垂枕,瑞達深深地吸了口氣,好香。
“嗯……嗯?”
他懷裡的小人兒被他的聲音驚動,醒了過來,翻了翻身,不料卻是一陣的顫慄,緊接着便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尖叫。
“啊!!!瑞達……你怎麼會在我牀上?”
女子從被窩裡探出頭來,滿臉震驚地對視上她身旁光溜溜的男子。
“紅……紅玫瑰!!!怎麼會是你?”
瑞達不瞧不知道,一瞧下一跳。好傢伙,爲什麼會是紅玫瑰?難不成與他共度了一晚春宵的人是她?
“你是怎麼進來的?”
紅玫瑰終於清醒了過來,她條件反射地將被子裹在了身上。天啊,她昨晚究竟幹了些什麼?爲什麼她都不記得了?
“我,昨天門沒關我就進來了啊!”
瑞達一臉莫名奇妙地看着她。昨夜他雖然半醉半醒,但他還知道自己是找小茹來的,怎麼變成了紅玫瑰?
‘啪’的一聲!
瑞達的臉上一陣火辣的疼痛襲來。他一臉驚訝地看着紅玫瑰凌亂的長髮披肩,雙手緊緊地將被子扯在自己的身上,他的身上一陣寒意襲來。
“啊!你幹嘛打我?這不是小茹的房間嗎?”
瑞達一臉驚愕地看着她,天知道酒精作用下他都幹了些什麼?
“小茹?原來如此,好啊!你知不知道樑小茹住哪間?”紅玫瑰指着門口質問道,她真想掀開瑞達的腦子,看看他裡面都裝着什麼。
“1802啊!”
瑞達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他記得小茹昨夜寫給他的紙條是1802沒錯。
“老孃我住1801!!!”紅玫瑰隨手胡亂抓起枕頭砸向他的腦袋咆哮道。
自己遊戲花叢這麼多年一向清白的身體稀裡糊塗地給了眼前這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白癡就算了,那白癡還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她此刻簡直是欲哭無淚。
“什麼?”
瑞達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怎麼可能,昨天他明明走到1802的門前,接着看到隔壁的門虛掩着……啊啊!!!瑞達的腦子瞬間激靈,他好像想起了什麼。
“你看我幹什麼?自己出去看門牌號!這裡是我的房間!!!”
紅玫瑰隨手又抄起另一個枕頭向他砸去。
瑞達嚎叫了聲,摔下牀去,撿起衣褲穿起,急忙開門一看。門上閃赫赫地掛着‘1801’的門牌號。他知道,他完了……
方纔,他起身時,無意中瞥見牀單上的一抹落紅。原來紅玫瑰竟是……是……處……
他沒想過,一朵沉浮於聲色酒場的交際花竟還會是黃花大閨女……
此刻,他的下巴已經快掉到地上,他該怎麼辦?他怎麼會幹這麼糊塗的事?和誰上牀不好,偏偏是她?這事要讓蠍子知道,他豈不是連自己的命根子都不保了。
就在瑞達還未回神過來時,卻被一隻腳狠狠地踹出門外,隨後從屋內丟出鞋子,外套飛出門外,掛到他身上。
‘砰’的一聲,門被用力地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