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達環住羯的肩膀一路往外走, 雖是滿臉調笑,卻是各懷心事。
他此刻最想見的便是玫瑰,即便心裡還有一絲畏懼, 有對她的愧疚, 但他還是要去找她說清楚, 玫瑰這次與他立下這大功, 大家也該有福同享罷, 只是不知道要怎麼面對她,瑞達的心裡也是忐忑不安。想不到遊戲花叢多年的他也有對女人束手無策的時候。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 他的心裡咯噔了一下,玫瑰和他之間還真是心有靈犀呢!
“喂!”
電話另一頭傳來玫瑰的聲音:“你過來找我下!”
她依舊這般甜美的音調, 依舊和往常一樣帶着笑腔的聲音。讓他恍若夢中, 似乎那一夜發生的事情只是個夢罷了。
“玫瑰?”
瑞達不可置信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她不是還嚷嚷地要找蠍子投訴的嗎?怎麼一轉眼跟變了個人似的, 女人果然是最善變的。羯一邊走着一邊疑惑地看着他。
“還要我親自過去請你嗎?”
“哦,不敢不敢, 豈敢勞駕!剛我和羯還說要去找你呢!”瑞達急忙獻媚道。
羯則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也沒聽他說過這番話呢。
“那就過來吧!”
玫瑰笑笑便掛斷了電話,嘟嘟嘟的響聲將他拉回了現實。
瑞達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個號碼,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她竟然會主動約他。
羯看着他手上的手機問道:“瑞達,你有我爸……”
“……有督察的號碼嗎?”
羯試過打電話給白文熙, 卻發現號碼已換, 是因爲那張契約嗎?他知道自己父親的性格, 答應過的事情就會做到。既然他與蠍子簽下了契約, 便會遵守無誤。
瑞達還沉浸在與玫瑰之間的事情中, 一臉茫然地看着他。
“督察……”
“瑞達?”
羯在他面前晃了晃手,他怎麼了?不過一個電話, 怎麼就呆了?
“有有……不是,你打給他?”
瑞達這纔回過神來。這怎麼行?雖然他有督察的電話,不過是備用記錄罷,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是不能越級打給督察的,這是星宿的規矩。由於羯身份特殊,如今又是星宿的人了,於私也不該再與過去有瓜葛,因此蠍子沒有給他督察的號碼。
羯喃喃道:“我只想給他打個電話,僅此而已!”
只是忽然的一個想法,只是抑制不住忽然的思念,猶如洪水滔天,延綿不絕。
他是想家,很想家,他知道自己不能回去,可打一通電話還是可以的吧?
“諾,我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沒看見……”
瑞達將手機遞給他便轉身走向停車場,羯感激地點了下頭便跟在他身後,將號碼記錄到自己的手機裡,並摁下那通話鍵。
“喂?”
電話的另一邊傳來白文熙的聲音。陌生的號碼對他來說倒有些意外,畢竟這是他私人的號,又會是誰?
“是我!”
羯頓了頓,終於開口了。
“瀟兒?”
白文熙露出了驚訝的眼神,這該是多遙遠的事情,彷彿來自遙遠的過去,來自遙遠距離的聲音,讓他不禁一震。
羯的鼻子一酸,終於喊出了口。
“爸……”
已經多久了?多久沒有這麼叫了?
這些日子,他就像迷失了路的孩子,找不到方向,找不到路標,只知道盲目瞎撞,結果還是落得一身傷。如今找回了記憶,就像黑暗中的守望燈塔一般,讓他的心安了許多。
“唉唉!”白文熙激動地應着。
“我知道您會遵守諾言,不會主動和我聯繫,所以就只能我打給您了!”
他無奈地笑出了乾涸的聲音,空洞地望着前方。
電話那邊空白了一會兒,適才傳來白文熙的聲音。
“我等這通電話,已經等很久了……”
他確實已經等很久了,就像過了一個世紀般。就像夢一樣,他的兒子似乎又回到了他身邊。
“我……”
羯本欲傾吐而出的話語卻都卡在了嘴邊說不出話來。
“我的瀟兒終於清醒了!”
父親的聲音有些顫抖,似在剎那間蒼老了許多,讓他爲之一抖。
“對不起……”
羯哽咽着,眼睛泛紅。
瑞達見狀只能嘆了口氣,搖搖頭便走向自己的車子。遇上這事,即便是鐵石心腸,也會被融化成水。誰人不思家,誰人不思親。只是羯還有得思念的地方,而他,只能抱着空空的幻想仰望那曾經的回憶。
“沒事,能記起來就好!昨天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你還好嗎?”
“嗯!只是受了些皮外傷,沒什麼大礙!”
羯一邊說道一邊蹲在車子邊看着地板,手指輕輕地劃過地面,就像小孩子一般,靜靜地聽着父親的教導。
“切記,以後做任務,安全第一!”白文熙叮囑道。
“我會記住的……” 羯說道。
“那就好……”
白文熙安心地點了點頭。孩子真的長大了,他也終於可以放心了。
“媽媽她?”
羯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在他失憶後的這段日子,自己摯愛的人都爲他受着離別的苦楚。無論是爸爸,媽媽,還是他的兄弟們,或者是琪琪,他欠他們太多了,卻沒有機會能夠去償還。
“她很好,不用擔心!”白文熙說道。
“那就好!”
羯安心地點了點頭。雖是如此,他還是不會放過一絲能夠回去的機會。哪怕能坐上一個時辰聊聊天,哪怕能看父母親一眼,都值了。
“嗯!好好待在那,聽長官的話,你已經長大了,爸爸只能保護你到這,日後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了!”白文熙說道。
“我知道了!”
羯嘆了口氣說道。他站起身來掛掉了電話,坐進副駕座,繫上安全帶。
“別傷感了,你還有電話打,還有親人牽掛,還有家可以念想,偶爾還能偷偷溜回去,已經是很幸福的了!”瑞達笑了笑看着他。
“怎麼這麼說?”羯不解地看着他。
“我,什麼都沒有……”
“獅子頭,鳳仙,老金,彩……他們也都只有星宿……包括蠍子!”
車子緩緩地行駛出去。瑞達開得很慢,或許是被彩給嚇的,他不想再開這麼快的車了。
“可以告訴我嗎?”
羯轉過頭去,一臉認真地看着他。其實在他心裡,對其他人的過往都是非常的好奇。他知道,沒有人會無故來到這個地方,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往事。不過他不會主動去問,因爲從沒人提起,即便是彩,也是輕言帶過。
“什麼?”瑞達疑惑道。
“你知道的,所有的過去!”
羯目不轉睛地看着他道。如果可以,他想知道一切。想知道這些站在他身邊的兄弟姐妹們的故事。想要知道這些堅強的背後是否與他一樣,都是用血淚築起的城牆。
“我?哈哈!狙擊隊長……神槍手!例無虛發!”瑞達瞬間大笑起來。
“那怎麼會來這?”羯笑了笑。他倒是挺好奇的。
“六年前在碼頭圍剿走私槍火的蛇頭,行動失利,兄弟們死好幾個,我只救下身邊的一個,自己卻中彈受傷,我們的身份已經暴露,上級爲了保護我,決定隱瞞我們還活着的消息,將剩下的狙擊手分散各地,我的成績不錯,則被轉移到星宿來。”
“原來如此……你的家人呢?”
“我是被組織從人販子手裡救下來的,沒有家人……”
瑞達的聲音不起波瀾,彷彿在訴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在羯看來,卻是心中最悲哀的痛楚,用平靜抹去一切陰影,只爲了保留那一絲光亮的微笑。
“……”
“至於獅子頭,他從小就是孤兒,組織路邊撿來的小乞丐,因爲自小就身手不錯,被挖掘培養成高級特工,不過在一次任務中瞎了雙眼。是靛青給他換上了狼眼,爲了躲避過去仇家的追殺,他跟了蠍子,坐上了星宿的第三把手交椅。”
“那第二把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