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
彩就站在他們身後, 臉上沒有那道猙獰的傷疤,沒有那張面具,清湯掛麪, 依舊是曾經伯爵的少女, 乾淨的臉蛋掛着淡淡的粉, 長髮垂肩, 藍色的眼眸正疑惑地看着他們。她竟沒有扮作蠍子的模樣, 而是還原本身,若被其他人撞見了該如何?羯與歐文兩人在詫異的同時不禁有些擔心。
“你叫我耶麗?”
彩走到舒裡面前,俯下身, 凝視着他的雙眼,孩童的天真是不會騙她的。卸下面具的她, 依舊是那張姣好的容顏。
“媽媽說, 你是耶麗!”舒裡一臉恭敬地看着她, 似乎是因爲眼前蘿韶的澄澈之眼散發出了魔力般,讓他的心淨化了般的寧靜, 無法提起煩躁之心,地上翻滾的玩具漸漸靜止。
歐文與羯面面相覷,羯忽然走過去打開車門,歐文神速一般將所有的玩具整理到筐裡,遞給羯, 羯將籃筐塞入後備箱, 兩人合作天衣無縫, 一氣呵成。
不怕這小孩不說話, 就怕他再胡亂發威, 藍血人的孩子還真不一般的難伺候。羯鎖上車門,和歐文很有默契地擊了一掌。回頭卻見彩投來一記白眼, 兩人悻悻地走到一邊。
“姐姐好美!”
一直目不轉睛地看着彩的時候,孩童流露的天真讓人忍俊不禁。
“謝謝舒裡,舒裡乖,先去那玩玩具,姐姐等會兒陪你一起玩好嗎?”
彩笑了笑,輕揉他的小腦袋。看來,他是將她誤認作耶麗母親了。
“是的!”
舒裡竟乖乖地跑到一邊去,坐在地上開始擺弄起玩具,不吵不鬧,這讓歐文與羯兩人膛目結舌。看來只要□□口一開,可是比他們七哄八哄有效多了呢。只是……
“玩具?”
歐文轉頭詫異地看向彩,卻見舒裡已經跑向十米外,那是誰的車子?旁邊竟然還餘留一筐玩具!歐文的心開始咆哮。
千算萬算竟漏了這籮筐,羯不由自主地用手捂着額頭。
“有問出什麼來嗎?”
彩雙手叉腰,一本正經地看向他們。這倆大男人莫非還搞不定這小屁孩,她的心裡忽然一陣偷笑。
“他媽媽就是樑小茹!”歐文迴應道。
若不是舒裡拿出樑小茹的照片,他真沒察覺,五官上細細一看,確實神似。
“什麼?”
彩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們。她緩緩地轉過頭,看向那個孩子。一樣的五官,一樣的膚色,細細一看,還真與樑小茹有七八分的神似。
“如此說來,她是把彩當耶麗了!”
羯輕輕靠在車邊,雙手交叉,若有所思地看向彩。
“滴滴滴!”
忽然,一個小小的聲音從舒裡身上傳來。聲音不大,卻足夠敲醒他們。
“媽媽,媽媽來了!”
舒裡將懷中項鍊掏出,一個藍光忽閃,他開心地大叫了起來。
“糟糕!追蹤器!暴露了!”
歐文一個箭步衝到舒裡跟前,以他多年來的經驗,一定是追蹤器。他一把扯下舒裡脖子上的鏈子,撕開樑小茹的照片。不出他所料,裡面果然是追蹤器。
“該死!帶他回去!我出去看看!”
彩將追蹤器奪走,便往外跑去。
“我跟你去!”
羯一愣,便追了上去。歐文急忙將孩子抱起往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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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給我仔細找!一定要給我把舒裡找到!”
尖銳的聲音響起,高跟扣着地面發出清脆的聲響,樑小茹掃警惕地視着周圍。就在這,追蹤器纔有了反應,舒裡一定在這附近,偏偏找了好久,卻還是沒有發現。都幾天過去了,好不容易有了訊息,不能在這斷了信號。舒裡,你在哪?
樑小茹的心被折磨得煩躁不安,她確實不該如此疏忽大意,讓舒裡一人待在古塔。該死的星宿,若是舒裡有什麼不測,老孃即便挖地三尺,也定將這星宿老巢給攪了。她的眼裡滿是怒火。
“是!”黑衣人四處蒐羅着。
“奇怪,明明就在這附近,怎麼找了三遍還是沒有發現?”
樑小茹一邊走着,一邊看向前方的拐角處。漆黑一片,杳無人煙。
“再給我仔細找,挖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出來!”
樑小茹一邊說着,一邊朝着拐角處走去,距離彩他們不過十米的距離。
“糟糕,再這麼讓他們找下去,星宿的入口會被發現!”
躲在角落裡的他們不覺神色凝重。彩轉過頭輕聲耳語,遂而放開緊握着羯的手。
握了這麼久的手,他的手心早已滲出了一絲冷汗,在被她放開的一剎那,抓到了空氣中的一絲微涼。
“彩,你要做什麼?”
羯急忙捉住她的肩膀。
“把他們引開!你在這守着,等我消息,切記,不要讓他們有機會靠近入口!”
彩轉過身輕輕拍下他的手。
“不,讓我去!”
羯立馬搖頭。他不放心讓她一人獨自面對危險。
“相對羯你,他們對耶麗應該更感興趣!”彩說道。既然他們將她誤認作耶麗母親,她不妨一試。一瞬間,她想起了那一日,蠍子將她喝退,擋在她面前與樑小茹正面交鋒的那一幕。她終於明白過來蠍子的意思。蠍子是在保護她,因爲只有蠍子才知道她長得有多像她的母親耶麗。
她不能讓彩被藍血人發現了,所以纔將她擋住,所以才讓她一直扮作蠍子的模樣繼續生活。彩此刻的心卻是軟綿綿的,她惱自己明白得太晚,滿腹心事皆藏在了眼裡。
羯卻還有一絲猶豫。
“放心,我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不會硬碰的!”
彩撥開他的手,堅定的眼神看向他。終究是紙包不住火的,或許大膽站出來,能變被動爲主動。她必須一試。
“彩……小心!”羯見無法再動搖她,便叮囑道。
“嗯!”
彩在他的側臉留下淺淺的一吻便毫不猶豫地走了出去。羯的手輕輕地摸了下那臉上的溫度,伸手靠在牆上,雙手不禁握成拳頭。
彩一步步走遠,黑暗中走出的影子在燈光下忽隱忽現。
“這是多久不見,你還是照樣不改嫵媚?”
不急不緩的腳步走進,彩的嘴角輕輕一勾,燈光下,那張似笑非笑的臉蛋愈見清晰。
“?”
樑小茹的雙眼眯成一條線,終於看清了來人。
“舒茉爾見過姬蘿韶!”她停下腳步,低下頭說道。
“上次匆匆一別,並未多照面,你又是怎麼認得出我的?”
果然,他們確實將她誤認爲耶麗母親,如此一來便再好不過。
“可還記得族裡的規矩,遠行之人,必在脖子右側,點上紅硃砂,烈火紅花的汁水經烈火燒灼,印在皮膚上,滲透到身子裡,永遠的印跡,無法磨滅!”
“自是記得!你是說曼珠沙華?”
彩想起了母親在她幼時爲她親手烙上的紅硃砂,和蠍子一樣的記號。
“理論上是的!”
樑小茹的聲音變得平穩,臉上不帶有一絲情緒。相較於舒裡的安危,她更側重於尋找姬蘿韶的下落。
“一個硃砂罷了,說明不了什麼問題!”
彩輕輕地摸着自己的脖子,若無其事地說道。身後角落裡的羯依舊緊緊地盯着他們。
“我見過你!在很久之前!”
樑小茹的記憶回到了當年,去見姬蘿藍的時候,身旁這位看似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子便是他的女兒姬蘿韶耶麗,在他們那兒姬蘿星---藍血人居住的星球上,人的變化並不會太大,只是聽說在地球上容顏老得快,卻還未見識過,如今再見耶麗,依舊這般少女青蔥,看來傳聞不過是泡沫罷。
“是嗎?我的變化大嗎?”
彩走進她,在兩步的距離內停下腳步,仔細地打量着她。
“不,還是一樣的漂亮,一樣的高貴!”
樑小茹愈加恭敬,那張一模一樣的臉蛋絕不會錯的。
“謝謝!”
彩笑了笑,站直了身子,看向樑小茹身後那些恭敬的身影。這些從未謀面的生面孔,殺戮的種族,如今自己卻與他們流着一樣的血,她不禁苦笑了聲。
“那日借窗外的月光,茉爾看見脖子上的硃砂,還有依舊不變的容顏,甚是驚喜,只是半路殺出了那些地球人,茉爾不得已,先行離去,以至走丟了自己的孩子!”
“你在找孩子,是嗎?”
“是的!比起孩子,蘿韶對茉爾,對我們藍血一族來說,更加重要。茉爾一直堅信姬蘿韶還在這世上。如今能見到,還請與我們一同回去,茉爾自是可以交差!”樑小茹擡起頭看向她。
“可我不想回去,怎麼辦?”彩搖了搖頭。
“請不要爲難我們!”
樑小茹對於姬蘿韶的決定感到一絲的意外。她只知道與姬蘿韶失去的聯絡,卻不知道爲何,莫非這就是姬蘿韶久不回去的原因。
“在這待久了,感情也扎深了,拔起來,會疼的!”
“若您執意不走,請恕我們無禮了!”
“想要帶走我,也得看你們夠不夠這本事了!”
彩一個轉身,向前跑去,昏暗的燈光下如幻影一般,樑小茹急忙帶人追了去。羯從角落裡走了出來,一臉擔憂地看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