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看見的?”
白文熙的眼神裡一瞬間驚訝。這怎麼可能?易瀟不是還在醫院養傷嗎?怎麼會出現在這?
“就在剛纔,有個長得像瀟兒的男孩經過這!”
夫人越說越激動,那一眼看到的背影,真的很像她的兒子,她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因爲她的兒子早已離她而去。她很想衝上去,卻又怕轉過身的那張臉蛋會讓她僅有的一絲幻想都泯滅了。
“夫人,醒醒吧!瀟兒已經不在了,那只是一個相似的人罷了!”
他要搖醒她,不能讓她再這樣欺騙自己,他知道自己對妻子的愧疚,可他只能如此。
“不,瀟兒還在呢!他夜裡總是託夢給我。我要等着他,等着他回來!”
夫人的神智漸漸變得模糊,她堅信自己的孩子還活着。
“陳媽!”白文熙緊緊抓住夫人的雙手,嘆了口氣喊道。
“老爺,有什麼事嗎?”陳媽從廚房裡快步走出來問道。
“夫人的病又犯了,帶她上樓休息吧!”
看她掙扎得有些累了,他便也鬆開了手。
“是,老爺!”
陳媽小心翼翼地將夫人扶起,繞過茶几,轉身往樓上走去。
“還有我下午要出去一趟,你幫我好好照顧她!”白文熙不放心遂又叮囑道。
陳媽應道:“會的,老爺放心!”
陳媽將夫人扶到樓上。看着房間的門關上,白文熙嘆息着轉過身坐了下來,他脫下眼鏡,用手揉着眉間。
這已經是她第幾次發病了?他自己也數不清了。自從他們最愛的寶貝兒子出事之後,她就變成了這幅模樣。他心疼,可有些話卻說不得,兒子就是他親手送走的。
爲了救兒子的性命,白文熙不得不痛下決心。他知道,如今只有靛青才救得了白易瀟。在醫界,靛青是出了名的鬼醫,手法奇特,但靛青是蠍子的人,只聽蠍子的話。
只要兒子能夠活下來,即便是犧牲一切他也願意。他可以隨時知道兒子的狀況,但蠍子的交換條件,便是將白易瀟留下。
想到這,他便一陣揪心之痛。只要兒子能活下來,他便安已。只是可憐了他的妻子要被矇在鼓裡,承受着生離之痛。
白文熙想到這便急忙轉身走入書房,他將門反鎖住,摁下書櫃裡的一個開關,書櫃移開了,牆內開出了一扇門。那是書房裡的密室,只有他知道的地方,即便是他最愛的夫人也不知。
他走進密室裡,拿起電話撥通了蠍子的號碼,良久電話另一頭傳來蠍子的聲音。
“白先生好興致,有何吩咐呢?”
“我兒子現在怎麼樣了?”白文熙微微蹙眉,開門見山道。
“哦!最近事多繁忙,忘了向您說,您公子已於昨日下午痊癒出院,彩已經將他帶回!”蠍子輕笑了一聲說道。
“你確定他現在還在你那?”白文熙問道。
“不確定,他現在有三天的假期,腳長在他身上,想去哪是他的自由!”
蠍子冷笑了聲。
“他的記憶有恢復嗎?”
白文熙想起方纔夫人激動的樣子便更加確定她看到的有可能真的是他們的兒子,只是爲何他過了家門卻不入,他不懂了。
“有沒有恢復您想一想便清楚,我可沒攔着他!”蠍子說道。
“好!知道了!”
白文熙說完便掛下了電話,鬆了口氣坐在椅子上。兒子總算是活了過來,想來他還是沒有恢復記憶,否則就該知道回家的路,即便是偷偷回來。不過,只要兒子能夠保住性命,白文熙便也就不再強求其他。
庭院外,拐角處,小道旁,一高一低的身影緩步前行。
“怎麼了?剛看到什麼東西了這麼入神呢!”彩笑着問道。
方纔見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彩也感覺有些意外,畢竟很少見他這麼出神過。
“沒什麼,可能是有些恍惚罷!這裡的環境,讓我着迷了呢!呵呵!”
羯搖搖頭笑着,他也不知道爲何自己會停下,會去按下那個門鈴。在他最後一次轉頭時,似乎有人影從屋裡跑出來呢,還好自己跑得快,被逮着了就出糗了!
彩擡頭看了下週圍說道:“呵呵,誰說不是呢!住在這的人,真幸福!”
這裡的空氣很清新,可以讓一顆浮躁的心漸漸靜下來。
“是啊!”
他也很喜歡這裡的環境,若是能住這該多好。
“今天天氣很溫暖呢!真是難得一見的好日子!”
彩放肆地吮吸着空氣中的溫暖。
羯看着她一臉滿足的笑容道:“你很喜歡陽光?”
彩將衣服上的口袋撐開,朝着陽光,想要收住這慢慢一袋的溫暖。
“是啊!你看,將口袋撐開,陽光就會跑進你的口袋裡,撐得滿滿的,你可以把它們收起來,到很冷的時候,就不會感覺到寒冷!”
羯被她那璀璨的笑顏撥動了心絃。彩就像天上那顆最燦爛的紅日,總能在寒冷的時候溫暖着身邊的人。他的心總是在不經意之間被她的笑容打動。
“呵呵,好主意呢!我試下!”
羯笑着將手伸進自己的衣袋裡,撐開口袋,朝向太陽,溫暖的陽光劃過他的手,掌心的溫度在上升,臉上的笑容在綻放。
“溫暖吧?”彩一臉滿足地笑着問道。
“是啊,不過,逛到這也差不多了!”羯笑道。
他的手輕輕地捂住口袋,緊緊地包裹住那收來的溫暖。
“我們回去吧!天色很容易就暗下來了!”
彩看了看天空,陽光漸漸稀薄,雲層開始蔓延,潮溼漸漸襲來。
“恩,走吧!”
羯自然地牽起她的手往前走去。彩驚訝地望向他的背影。她沒有說出一句話,只是靜靜地看着他的背影,任由他牽着往前走去。
儘管他的手掌溫熱厚實,可她卻沒有一絲的悸動,她的心裡和眼裡裝滿着驚訝和疑惑。羯這是要帶她走向哪裡?
兩人穿過條條小徑,清幽的花香綠草,她沒有心思欣賞路旁的風景。過了一會,他們已經站在小區大門前。
門開了,羯依舊牽着她的手往外走,直到車子旁,他才放開了手說道:“彩,到了,開車吧!”
彩卻怔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看着他,她的表情有些怪異。
“彩,怎麼了?別愣着了,開車吧!”
羯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一張熟悉的笑臉就快要貼近她的臉蛋了。
“哦哦,好!”
彩回過神來,條件反射地彈開了身子,急忙從口袋中抽出車鑰匙,兩人坐進車內。
她跳上車子,關上車門,仔細地看了他一眼,漫不經心道:“羯,你有想起什麼嗎?”
“什麼?過去嗎?”
羯坐在她身邊認真地繫好安全帶。
“恩!”彩一邊繫上安全帶一邊說道。
“沒有呢!還是一片空白!想去想起它,卻離得越遠的感覺!”羯看着前方,嘆了口氣道。
“沒事,那就不要刻意去想,有一天,該記起來的,總是會有的!”
彩笑了笑拍拍他的手臂安慰着。
“是啊!聽你的!”羯轉過頭看着她笑道。
她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那一雙深邃的黑眸總是像那無盡的黑洞,能把她的目光吸走。
彩遂轉過身扯開話題:“你餓了嗎?咱還沒吃午飯呢!”
羯一聽便笑着拎起她那鼓鼓的小書包道:“有你在,還怕沒東西吃嗎?小饞貓!”
“哈!你怎麼會知道的!”
彩驚訝地笑了起來,她的包裡確實有許多小零食,當然也有很多其他的東西,唯一沒有的就是書。她的腦海裡已經裝着太多的書,包裡只裝其它需要的東西。
“在醫院的時候,一次你出去時包掉在地上,我撿起來才發現滿地的零食,一本書都沒有呢!”羯不禁要佩服起彩來。
“原來如此,喜歡吃什麼自己拿咯!”彩哈哈大笑道。
她將腳下油門一踩,車子駛上了路。這一次車子很平穩,羯終於放下了那顆心,他安心地笑着,不過瞬間,他的神經又緊繃了起來。
羯瞪大眼睛緊緊抓住安全帶問道:“彩,這不是回去的路吧?”
彩不知將車開向哪個地下室去,一路向下,越走越黑,這不是他們來時的路。
“是回去的路!”彩笑道。她不想再多浪費時間,至少,有些東西,她需要及時去理清。
不到多久的時間,一片光亮照耀着周圍,車外面一路上空曠無人,水泥鑄成的空間裡倒是寂靜得有些可怕,只有那馬達聲肆虐着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