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逼我。雙眸滿是淋漓的血色,頭上金釵玉搖落地,半蓬頭髮散開來覆在臉上,跟着的錦瑟整個人止不住地哆嗦着。“說了,負我,一定走,這就走……”
段宇緊緊地抓住錦瑟的手,哽咽地把臉埋在了她沒有任何溫度的手掌內,一頓之後,他的語調突然低了下來,像風中的弦,顫抖着快要斷掉,拼命地擠出支離破碎的聲音。“我帶你走,好不好?”
錦瑟的手吸收了他溫熱的淚,一點一點正滴到她已經沒有溫度的心裡去。
“我不能跟你走。”錦瑟顫抖着向段宇伸出手去,狠命地抽了一口氣咳了起來,血的味道是苦的,咽不下去,從嘴角溢了出來。
“爲什麼?”
“我答應過夏戈爾,我要和他回京。美文小說?”
錦瑟不知道,她的眼看着段宇,反射着朦朧的光,那是一種悲哀到了極致的依賴。
一旁的夏戈爾霎時間變得猙獰得嗜人,他不允許她這樣看着段宇。
“你是怎麼了,錦瑟,你知道軒轅恪爲什麼要讓夏戈爾帶你來太和城嗎?”段宇沉聲的說,他不禁想搖醒錦瑟,想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想。
“回去,回去。大文學就算死,我也不要留在這。”她突然笑了,過了好一會兒,她突然擡頭,詭異的看着段宇,“太和城,我來這幹什麼?我……”
“不是軒轅恪令夏戈爾帶你來的嗎?”段宇蹙眉。
“軒轅恪?”錦瑟恍恍惚惚中,喃喃念,“是,是,是他。^烽^火^中^文^網^我要走,要離開,我不想再見到他。”說到最後,幾乎已是撕力竭底。
夏戈爾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你放開她。”
“我和她一起回去。”段宇緩緩起身,“你也看到她的樣子了,她鬱結於心,沒法排遣的結果就會瘋掉。”
“就算瘋掉,我也不會允許你們在一起。”夏戈爾猙獰的笑着,“我知道,你段宇是江湖上的有名之人,論膽識,謀略,武藝,也許我夏戈爾都拼不過你。不過,若論施蠱,我夏戈爾自認還沒有人能比得過我。而且人有失手的時候。剛剛你悲痛的時候,也許沒有覺察,現在的你不是我的對手。”
錦瑟朦朧視線裡,所有的人影也似籠上霧,模糊得那麼遙遠,彷彿永不可觸及。
好久,她才聽到自己的聲音,“段宇,你不能跟我走。=F=H=Z=W=W=夏戈爾,把解藥給段宇。”
段宇抿緊脣,一言不發。
夏戈爾卻笑了,“好,你說什麼我都聽。大文學我們現在就會都城,武王造反已成定局,我們大可不必在此久耗。”
窗外風聲陣陣,彷彿是要下雨,雲厚閉日。
夏戈爾的聲音在風聲中仍然異常清晰,“如果是聰明人的話,今天的事就不要告訴王爺,江湖永遠不及朝廷,當真就以爲安全了嗎?你有妻兒,何必來趟這些渾水?”
“他是我妹妹。”段宇面色慘白。
“妹妹,只是一個永遠得不到的女子罷了。”夏戈爾挑眉,輕蔑的笑。
段宇只覺那笑就是一把利刃插在了心口。烽~火~中~文~網
錦瑟微微擰眉,什麼都沒聽到,又似乎什麼都聽在了心裡。
“錦瑟,我們走。”夏戈爾對着她是溫和的。
她聽着,面無表情,卻隨着他向外走去。
“去告訴武王,王妃出去遊玩了,天黑前會回來。”夏戈爾走到門邊,想了一下,才說,天黑,足夠他遠離太和城。
現在的軒轅恪絕對不能親自脫身來追他們,這樣,他就能將她帶回都
城。
他和段宇一樣通醫理,又怎麼能看不到,錦瑟得了失心瘋。不過,無妨,她會一點一點的忘記所有的事,留在他的身邊。
樓下雅房裡的軒轅恪直到吉晉王離去,才緩緩的倚到座椅上,輕聲苦笑道:“真是糟糕啊……”
卻在一擡眼的時候看到了段宇,不由有些詫異,“瑟兒呢?”
段宇面色一僵,側過臉去看向窗外,“說是出去走走,晚了自會回來?”
聞言,軒轅恪眼底有遮不住的火在燃燒,“她走了,是嗎?”
段宇微微一震,但見軒轅恪已經闔起了眼睛。
青竹的簾子落下,外面的風抽得簾子梭梭地聲響,光穿過細細縫隙,明暗之間,軒轅恪眼角的皺紋清晰有如刀刻。
段宇衝動的脫口,“去追她回來。”
“你先出去,不用了。”軒轅恪陡然睜眼,冷冷一笑。
段宇的手緊了又緊,到底一轉身,離去,狠狠帶上了門。
她還是走了。
他那樣的深愛着她。
試問她是天下最美的女子嗎?是天下最好的女子嗎?
也許都不是!
他只知,輕擁着她,心是如此輕快安寧。就算他遠離她,在征伐連天的戰場,在野地荒蕪的營帳,只要偶然想起她,絲絲溫暖沁入心胸。
她就這樣慢慢滲入他的骨髓,成爲他生命無法割捨的一部分。
今日所做的決定,他要怎麼對他說出口。
明知不是這樣,還是沒有辦法解釋,倒不如等所有的事解決後,再去接她回來。
他希望自己在她心裡是好的,所以才隱瞞,用隱瞞等待她最後以自己的聰明睿智,以自己的豁然大度,全然理解他的所作所爲。
到底是將她一寸寸打得她體無完膚,打得她心灰意冷。
現在,她終於要離開他麼?
他要這天下,也要她。
若從此以後,這恢宏天下萬里江山中沒有她的笑顏,他如何孑然自處?
他知道自己已經落淚。
不是一滴淚,而是滿面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