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遇見你,邂逅我(2)
淡淡的食物香味飄到鼻端,應璃驚詫地起身走出去,房裡已經開了燈,明亮的燈光下,樑韋琛圍着圍裙在廚房裡掌勺,見她出來,微側了身,自然而然的開口:“到晚飯時間了。”
應璃望了望窗外,暮色沉沉,已是華燈初上。
“那我趕緊把工作做完,不打擾你了。”應璃放下喝空的水晶杯,想着完成工作回家去。
誰知樑韋琛又來一句:“多你一雙筷子也不多,工作的事等會兒再說。”
這都一拖再拖了,應璃有些無語盥。
樑韋琛這人,俊美非凡,可也太過捉摸不透了。
無緣無故,爲什麼要留她吃飯?
很快,擺滿了一桌子的菜,應璃有些傻眼,這些菜貌似都不是s市的本土菜色,甚至不像中.國的瀘。
“抱歉,我只會英國菜式。”樑韋琛擺放碗筷時輕輕解釋。
應璃立刻識相地搖頭,人家好意留她吃飯,她哪能嫌東嫌西的挑剔?好在燒的非常可口,還有一個西紅柿蛋湯。
“怎麼?不合口味?”華麗的餐桌邊,坐在對面的樑韋琛蹙眉低問。
應璃搖頭,不是不合口味,而是她因爲妊娠反應吃不下肉類,只挑青菜和西紅柿吃,讓樑韋琛誤會了,可她又不好解釋。
樑韋琛凝了她一眼,忽然起身走到和他一樣高的冰櫃前從裡面拿出什麼放到了微波爐里加熱,他動作熟練的戴上手套又拿出,而後端到她面前。
應璃錯愕地怔住,不是什麼鮑魚熊掌,而是普普通通的鴨脖子,一個一個整齊地碼放在白色的瓷碟裡,光看着就勾出了她的饞蟲。
“你喜歡就多吃點。”樑韋琛沒有多餘的語言,語氣平淡,聽不出一絲情緒。
應璃忍不住伸手就去抓,半空中,卻被樑韋琛握住,四目相交,應璃帶一絲慌亂和窘迫,而樑韋琛,平靜淡然,靜靜開口:“用筷子。”
應璃難爲情地呵呵一笑,自他修長有力的指間縮回了手,拿起筷子斯文地吃了起來,沒辦法,樑韋琛哪怕是拿刀叉都是優美動人的,好像經過了正規的禮儀訓練,貴氣十足的氣派,哪怕是去參加皇室聚餐,也令人刮目相看。
應璃很沒出息地啃光了一盤鴨脖子,吃了一碗米飯一碗湯,好在樑韋琛神色平淡,看不出是否嫌她吃的太多。
這頓飯吃的極爲安靜,卻非常的輕鬆自在。
飯畢之時,應璃站起身說:“我來收拾吧。”
本是一句客氣話,誰知樑韋琛竟認真地點了點頭,吐出一個字:“好。”
應璃有幾秒鐘反應困難。
這鴨脖子……果然不是白吃的。
因爲不熟悉樑韋琛家裡的高檔廚房,應璃磕磕絆絆地收拾完都過了半個小時了,這半個小時裡,樑韋琛閒適地坐在沙發裡看財經新聞,而她就在廚房裡忙忙碌碌。
等一切收拾好擦乾淨手之時,應璃仰望着那臺冰櫃露出狐疑的神色,偷偷去看樑韋琛,他高大的身軀靠在沙發背上,好像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電視上,於是,她自以爲乘他不注意的時候打開了冰櫃門。
從上到下襬滿了新鮮的蔬菜,其中的第三格,放着一摞的鴨脖子。
應璃傻愣愣地盯着那些鴨脖子看,腦袋裡一時之間想不出個所以然。
“你好了嗎?”突然,一道低沉醇厚依舊清冷的好聽嗓音從她身後揚起。
應璃手一動,趕緊關上冒着絲絲寒氣的冰櫃,尷尬地轉身,“呃……好了。”
“今天很晚了,你的工作下次再做吧。我送你回家?”雖是徵詢的語句,可卻用肯定句。
應璃看一眼樑韋琛,他很高,每次看他都要直起脖子仰望,似乎比陸少寒還要高出幾公分。
看着他的俊顏,她很想生氣,因爲她從五點多到這裡,現在都過八點了,在他的干擾下,工作居然一點沒做。
可吃了人家的飯,怎麼還好意思抱怨?
更何況聽李均澤說,她的那副‘殘畫’的錢人家都付了,她還又得了一筆不少的提成和獎勵。
算了,下次就下次吧。
……
剛走出電梯,應璃就看到迎面走來的方惠,臉色頓時一緊。
“樑韋琛,謝謝你送我,還是不麻煩你了。”樑韋琛本是走在應璃前面,應璃快走幾步,與他擦身而過之時對他說了這麼一句話。
樑韋琛沉穩的步子一頓,深邃的目光循着應璃前行的方向看去,看到了方惠和另一名貴婦。
應璃小臉板的跟大理石一般,面對着兩名婦人。
他目光微微一沉,旋身,走至大堂一旁的休息區,拿了張報紙隨意翻看。
……
應璃沒想到韓佳儀女士會和方惠一起出現,看她神色不虞,想必來者不善。
也是,畢竟在t大校門口,她可是讓應月狠狠挫敗了一番。應月的拿手好戲就是讓父母爲她撐腰,現在一定是來發難的。
至於方惠女士,她的婆婆,爲了逼自己的兒子,連她肚子裡的孩子都算計,好歹還是她的孫子,竟那麼不留餘地,對她,連敷衍都讓她痛心疾首。
“應璃,這麼晚了你還要上哪去?”一見面,方惠便發問,好似應璃沒人身自由一般。
應璃聽着心裡不快,面上卻還忍着,“家裡沒飲料了,我出去買一點。”
韓佳儀眉目一皺,“少寒怎麼沒陪你?他不在家嗎?”
“不在。”應璃硬邦邦地吐出兩個字。
“我們上樓聊吧。”站在大堂太過引人注目,方惠提議。
韓佳儀沒意見,可應璃卻不願意了。她已經好幾天不回那個‘家’了,陸少寒只說讓她冷靜冷靜,沒提讓她回家。
再者,他說了她也未必回那個名不副實的‘家’。
“你們找我有事嗎?要不就到那邊去坐坐?”應璃擡手一指休息區,沒想到一眼看到了樑韋琛坐在靠邊的位置,手裡拿着報紙擋住了他半張臉,可即使是露着額頭,她也能認識。
他並未回去。
韓佳儀和方惠本來就沒想待多久,便也點頭同意了。
方惠先坐下,選的位置正好在樑韋琛邊上,其他二人只得坐到她對面,應璃很驚秫地坐到了樑韋琛的對面。
可以想象,接下來的談話必定會被樑韋琛全部聽到。
應璃哀嘆一聲,但也別無他法。
……
“我先說吧,應璃,你怎麼不乘上次的事好好抓住少寒?”方惠先開口,語氣間充滿不以爲然。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應璃埋藏的怒火蹭蹭冒了出來。
“媽,我懷孕了,你是知道的,可你爲什麼還要那麼害我,你不知道孕婦不能吃安眠藥嗎?就算陸少寒不要我,我也不可能自殺。”
“我這也是爲你好,你只吃了五片,五片的伎倆不會有事的,媽心裡有數,可這件事你要是利用好了,以後少寒對你一定服服帖帖的,我聽小洛說,你居然犯倔,跟少寒說你沒事,以後也不會再做這種傻事,你怎麼那麼笨?”他苦心經營了這麼一出,居然被這食古不化的丫頭攪黃了,怎能不叫她生氣?
應璃聽着方惠的話,心,一再的下沉。
醫生的話言猶在耳,安眠藥會引起胎兒先天性異常……方惠毫不在意。
她把期望的眼神看向自己的親生母親韓佳儀,期待從她臉上看出反對,可沒有,一丁點都沒有。
這就是她的婆婆?
這就是她的親媽?
她們根本不在意她的感受,根本不!
“媽,你說我該怎麼做?”應璃小聲地問韓佳儀,嘴角似乎還噙着最後一絲期待。
“媽覺得你方惠伯母說的很對,你是太傻了。”韓佳儀這麼回答。
應璃一顆心像是墮入冰窟,凍得她要死。
“你的少寒哥,你還不瞭解嗎?小時候就屬他最疼你,怎麼可能看你出事?我聽說他爲了儘快送你去醫院連闖了幾個紅燈,連駕照都被吊銷了,在醫院也很緊張你,這不說明他心裡還有你嗎?”韓佳儀循循善誘,歷數陸少寒的好,都快讓應璃懷疑,陸少寒到底是她的女婿,還是她的兒子?
是,她承認陸少寒最起碼還是關心她的生死的,可她覺得這只是出於一個人的愧疚心理,如果她真的出事,想必他會內疚一輩子。
爲了不讓自己內疚,他自然很緊張。
“可是,我覺得這樣做很傻。”面對她們的說辭,應璃還是堅持己見。
她這麼一說,氣的兩位‘媽媽’臉都快變形了。
“你怎麼那麼蠢,這是少寒還緊張你的,換做鐵石心腸的男人,哪還會管你的死活?”韓佳儀氣壞了,像以前一樣臭罵應璃。
應璃慢慢低了頭,她雖然很渴望很渴望陸少寒能夠愛她,很渴望很渴望能夠和陸少寒做夫妻相親相愛一輩子。
可是以這種方式要挾來的愛情和婚姻,她不屑,不恥,不願。
然而,她親愛的‘媽媽們’並不認同她的想法。
“惠姐,要不我單獨跟這孩子談談,你先到一旁等等我。”韓佳儀見應璃實在頑固,眼看氣的方惠變了臉色也不知察言觀色,當即支開方惠。
方惠點着頭起身走向了大門口,把應璃全權交給韓佳儀教訓了。
“應璃,媽沒想到你會做出這種事。”方惠一走,韓佳儀迫不及待話鋒一轉,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應璃懶得問,反正她還會繼續下去。
“你竟然真的搶你姐的男朋友。你知道嗎?這幾天你姐把自己關在房裡,難過的飯都吃不下。”想到大女兒憔悴的樣子,韓佳儀心疼不已。
應璃冷眼看着韓佳儀心疼的神色,她被方惠陷害住院的時候,她在哪?
她懷孕了,沒聽到她一句安胎注意身體的好話,全是責難,全是責難。
“然後呢——”應璃忍不住露出譏刺難過的表情,怔怔看着眼前衣着高雅的貴婦人,心中一片淒涼。
“既然你都懷孕了,還是好好抓緊少寒,不要再跟你姐的男朋友糾纏不清了。”韓佳儀明明看到了應璃傷心難過的臉,可仍是硬着心腸說話。
應璃不由自主呵呵笑了起來,一句一個你姐的男朋友,那個人正好就坐在她的身邊呢?
這會兒聽到她的姐姐爲他茶飯不思,心裡應該很受用吧?畢竟自己魅力無邊啊。
而她的母親,也爲了他爲難自己的小女兒,他應該有點得意吧,證明他是個搶手的香餑餑啊。
“你笑什麼?”韓佳儀被應璃臉上冰冷的笑容刺了一下,磣的她手臂上冒出了雞皮疙瘩。
“難道姐姐沒跟你說嗎?樑韋琛說寧願選我也不要她呢,還叫她趕快死心,是她自己要死要活的纏着人家,你們怎麼總是怪我?”應璃含笑調侃着,姐姐,姐姐,他們心裡永遠只有她的姐姐。
應月,就是天上的月亮,光芒照大地。
韓佳儀臉色一變,脫口而出:“怎麼可能。”
應璃挑眉一笑,感覺自己似乎有些癲狂了,她斜一眼邊上不動如山的樑韋琛,像個惡作劇的壞孩子一般嬉笑開口:“不一定哦,他知道我喜歡吃鴨脖子,就買了好多好多,塞滿了整個冰櫃呢。”
“你去過他家?”韓佳儀反應很快,一下子就聽出了應璃話裡隱藏的信息。
應璃愣了一下,好像不知道自己剛剛到底說了什麼,而韓佳儀以一種懷疑的眼神不住打量她。
她受不了地霍然起身,“除了關心我的話,其他的我一概都不想聽,如果你還當我是你的女兒,現在就走。”
應璃指着大門口方向,臉色冷淡。
“你——”韓佳儀氣的不輕,猶豫一下,終究是走向了大門口方向。
望着韓佳儀和方惠一起離去的背影,應璃沉重地呼出一口氣,一屁股跌坐在座椅上,剛剛的談話僅僅不到十分鐘,卻好像耗費了她全部的精力。
一股無窮無盡的疲倦襲上心頭,讓她疲憊至極。
不斷縫縫補補的心口,此時裂開了一道口子,疼的難受,她毫無形象地仰靠在椅背上,望着頭頂鑲嵌入內的小燈發呆。
大堂里人來人往,有不少住戶帶着孩子出門又回來,也有年輕的夫妻匆匆回巢,可一切都成了靜態的。
她看不到,也聽不到。
……
“起來,我送你回家。”一個人的傷心難過之時,忽然有一道深沉悅耳的嗓音在她頭頂上方淡淡響起。
依舊帶着一股子嚴苛的冷意,可聽在應璃耳朵裡,怎麼那麼溫暖,那麼感人呢。
應璃慢騰騰地支起身子,擡頭看着站在她身側的樑韋琛,燈光下,他俊臉惑人,一雙黑眸幽深如古井,看不出端倪。
他朝她伸出了一隻手,這隻手,應璃記得,乾淨又溫暖。
她情不自禁把手放進了他的掌心,他微微用力,把她拉了起來,默默牽着她往外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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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他們誰都沒有說話。
應璃像是戰敗的小獅子,沉默悲憤地窩在椅背上,連什麼時候到的她都不知道。
“到了,回去休息吧。”樑韋琛淡淡提醒。
應璃轉動眼珠子,是到了。
下車,沒想到樑韋琛跟了下來,在應璃離開之前對她說:“你做的很對,我很欣賞。”
也很堅強,自我。這是樑韋琛未說出口的話。
應璃怔了一下,續而說不出的心酸和感動,沒想到那個理解她的人居然是樑韋琛。
“嗯,謝謝。”應璃鼻頭髮酸,怕自己再多停留一分鐘就會忍不住流淚,趕緊轉身離去,望着小區深處走去。
樑韋琛四下一看,這裡跟上次來時一樣,只是對面拆遷工程已完成大半,殘垣斷壁,在黑暗中,顯得陰森森的。
那麼純淨的女孩兒,卻住在這裡。
他有些不放心,終於疾步追上去,可她單薄窈窕的身影已經消失了,他找了一圈,仍是沒有找到。
……………………
走回小閣樓的路上,應璃總覺得怪怪的,似乎有個腳步聲一直跟着她,她以爲是樑韋琛,可回頭去看,黯淡的燈光下並沒有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甚至連其他人都沒有。
真是詭異。
應璃甩甩腦袋,轉過身繼續往前走,可沒走幾步那種詭異的感覺又冒了出來,她頓住,驟然轉過身壯着膽子大喝一聲:“誰?誰在我後面?”
可空氣裡只有她的聲音,對面路上走過一個晚歸的老媽媽,以奇怪的眼神看着應璃,似乎覺得她有點神經。
應璃揉了揉腦袋,睜大眼四下裡探看,黑幽幽的,實在看不清。
畢竟是女孩子,心裡止不住地害怕,趕緊快走,可轉念一想萬一真的有壞人跟蹤她,知道了她的住所,那她豈不是會更倒黴?
心裡越想越怕,便掏出手機打電話給許婉揚,誰知她居然關機,也不知道她到底回家了沒有,如果是兩個人,她還放心些。
很快上了樓梯回到小閣樓,第一時間把房門關的死死的。開燈叫許婉揚,這傢伙還沒回來。
小閣樓上的窗戶不方便查看下面,應璃關了燈走過去看,下面黑黝黝的,偶有人走過,也認不出誰跟誰,她也不確定是否到底有人跟蹤她。
這一晚,在許婉揚回來之前,應璃反覆安慰自己,直到許婉揚回來才鬆了一口氣。
……………………..
黑暗中,程默擡頭,遠遠地望着那棟亮着燈光的小閣樓。
蘇雅然不是說這個小蘿莉很有錢嗎?怎麼住這種老小區的爛房子?
這裡的治安還非常不好,他剛剛就看到了一個醉漢攔住了一個下了晚班的年輕女孩子,幸好被他撞見,要不那女孩子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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