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身後表情迷茫的少女,臉色淡然的陳黎往旁邊跨了一步,擋在凌年昔的面前,凝視着羅意輕聲道:“秦以洛會接她回去,不勞煩羅先生你了。”
十八年來的東躲西藏,這些人不就是希望凌年昔被仇敵發現嗎。羅意現在當着諸位來客的面說出這樣的話來是什麼意思?
“讓開!”
對於陳家的人,羅意向來沒好語氣。
陳黎:……
少年沒動,他直直地站在凌年昔的身前,明亮的燈光從天花板折射而下曬在陳黎的頭頂,纖長的睫毛被燈光剪裁成一道陰影蓋住了眼角,他雙瞳明亮而幽深,其內彷彿有兩簇亮光在燃燒,嘴角緊抿成一條倔強冷硬的線條。
在面對羅意,陳黎絲毫沒有一絲害怕的意思。
“陳黎,過來——”
略微緊張的話語聲涼涼的傳來,陳黎看了眼陳勳,眉頭輕蹙,然後又轉回了頭。
見陳黎不肯聽從自己的話,陳勳眉頭深鎖面露不悅,他非常的想上前去把陳黎給拽過來。這羅意身後的可是離穆,在沒有準確的把握下,連他也不敢與他們抗衡。
之前,許青蓮因說錯了一句話,當場就被羅意打了個巴掌。現在陳黎執意不肯放開,他幻想不出來等會兒會發生怎樣的好事。
他將陳黎帶回家中,聚少離多,父子倆很少聚會。但這不代表他對陳黎沒感情,畢竟是自己的孩子,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踏進險地而不顧。
同時,陳勳對凌年昔的身份更加好奇了,先前,他公司的下屬在川大見到羅意親自去學校接凌年昔去離宅,說是沈玫爲了尋找她新書的女二號擇選。
上川的人民都知曉,能使喚得了羅意的人只有一個人,那便是離穆。
沈玫和羅意的關係在熟,也沒有資格。
得知這件事後,他特意讓秘書去調查了凌年昔的身份,調查的中途得知許青蓮也曾查過凌年昔這個女孩,許青蓮是個怎樣的人他心裡非常清楚,無非是因爲秦以洛……
事後,他曾問過陳黎,凌年昔與他的關係。
既然是普通的同校同學,他便覺得沒必要浪費精力在一個孩子身上,反正與他的利益無
關不是嗎。
現在想來,是他錯了。
羅意和離穆不請自來的目的,並非只是爲了當年的事,他們的目的是凌年昔。
陳勳不由自主的打量起了凌年昔的相貌,視線在她的臉龐上細細的掃過,往下移去時撇到了少女肩頭的那處胎記。年代久遠的記憶破土而出緩緩在腦海中回放,他雙目睜圓,不敢置信的哆嗦了下身子。
難道,這個孩子是……
“我再說一次,讓開!”
陳黎:……
依舊沉默,身形不動。
從初次見面記憶中的羅意總是笑臉迎人,第一次看見與陳黎對立站着的男人臉色鐵青,凌年昔似乎能懂得爲何大家看見他們會唯恐多之不及了。
男人立在燈光下,靜靜的,雖然什麼都沒說,卻給人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會讓人下意識時的膽顫。
“羅管家,謝謝你的好意。我想我還是等秦以洛回來在一同回去好了。”
“年昔小姐,不是會秦宅,而是離宅喔——”
男人鏡片下的雙瞳墨色翻涌,眼神像是兩柄利劍直直的刺向陳黎,在看向凌年昔時瞬間褪去寒意,雙眸的柔色都能融化冰塊。
回離宅?
凌年昔眨了眨眼:“是沈玫姐找我嗎?”
會和羅意扯上關係,也是因爲沈玫。所以凌年昔在第一時間裡想到了去離宅,是沈玫找她談天空拍攝的事。
羅意:……
凌年昔還不知道嗎?
羅意想了會兒,然後扭頭看向久未出聲的離穆,示意接下來該怎麼做。
離穆讀懂了羅意的眼神,他掃了眼會場內的衆人,在掃過陳勳時若有所思的停留了幾秒,嚇得被看過的陳勳心中咯噔了一聲。
離穆邁步,徑直走向了前方,他停留在凌年昔的面前,緩緩地伸出了手。
在廳內衆人一心以爲,那個叫做凌年昔的小姑娘拒絕了羅意,惹得離穆不快,即將被懲罰時。離穆擡起的手停在了少女的頭上,輕輕的揉了幾下她柔順的長髮,然後男人牽起凌年昔的小手,語氣接近於自豪的宣佈着:“她,就是我離穆的孫女——”
剛踏進會場
的秦以洛腳下一個趔趄,他下意識伸手抓去身旁的擺設以求保持平衡。秦以洛隨手抓住的是個釉下彩瓷青花瓶,它看似體積龐大,也重量輕的很。
察覺到不對勁的秦以洛趕忙放了手,可青花瓶仍是逃不過摔成千萬片的悲劇。
‘啪’得瓷碗碎裂的清脆聲響徹大堂,剛被離穆的宣言震懾到的衆人順着聲音望去,秦以洛身形彆扭的靠在牆上,他的腳邊是碎了一地的瓦片。
凌年昔觀察的比他們仔細的多了,發現秦以洛右掌的鮮紅緩緩滲出凝聚在手側凝聚成血珠子一顆顆掉落,凌年昔想也沒想,甩開了離穆的手掌,提着裙襬大步跑向秦以洛的身邊。
一般來參加宴會的女人都會隨身帶着一個小包包,拿來裝手機之類貼身用的東西。凌年昔可就不同了,奇葩的她在包內塞了些醫用品。
握住秦以洛受傷的右掌,用溼紙巾輕柔的擦拭着他掌上的血跡,凌年昔不忘開口唸叨:“沈大哥說你走路從來不看前面老是碰傷,幸好我有先見之明帶了這些東西。不然等回到家你傷口都已經被感染了。夏天傷口癒合的慢,你明天有一項關於手錶代言的活動,看來只能叫沈大哥幫你推了這項通告先了……”
被凌年昔愁苦模樣逗笑的秦以洛噗嗤一笑,要拍廣告的是他,凌年昔怎麼比他還緊張。
“你笑什麼?”
“傻丫頭,右手不行,可以換左手啊。”
他又不是隻有一隻手……
“哦,也對。”
她擡眸彆着小臉呆萌的眨了眨眼睛,然後將包裝紙塞回包包內。
站在一邊的離穆將秦以洛和凌年昔之間的舉動談話全數聽入了耳中,讓張凌翠花演上一齣戲,迫使凌年昔被追趕來到上川投靠秦以洛,這是他的主意。
現在看着凌年昔和秦以洛之間和諧的畫面,他的心中有些不平衡了。
比起離穆心中的不平衡,在場所有人的心思可謂是心有靈犀,他們無不一震驚,驚駭的望着與秦以洛在談話淺笑的少女。
同時,他們心中感到羞辱,他們居然被離穆戲耍了整整十八年。離凌是個幌子,他們這些年下來竟然被離穆當猴一樣耍,還不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