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店內開着溫度適中的冷氣,解決完美美的一餐後凌年昔依舊是被熱得出了不少汗,擦着額角的細汗,向前臺走去付錢時瞥到了擺放在桌上,相框裡照片上女孩的笑顏一愣。
“這是……”
“我的女兒。”
說起她,老闆忍不住嘆了口氣:“說起來也是丟人啊。我這女兒從小就很懂事,後來考上川大住校那幾年性子突然就變了,很少回家也不跟我聯繫。我後來得知她在學校傷人被告上了法庭,被判刑兩年啊。她在獄中的表現不錯,減刑了半年,明天就能出來了。我暫停修業就是爲了去把她接到這邊來,給她找個學校唸書重新做人。”
男人的話語裡充滿了父親的感嘆和惆悵,天下父母至死前都會爲了兒女擔憂,那鬢角上長出的白髮也是爲了她愁的。
“我相信程林嬌同學一定會改過自新重新做人的,老闆你也別太傷心了。”
“小凌你認識我女兒?”
凌年昔點了點頭,回答道:“嗯,我也是川大的學生,和她見過幾次面。”
“原來是這樣啊,林嬌平日裡沒給你惹麻煩吧,那孩子從小便就沒了媽媽,我一個大男人爲了賺錢養家也沒時間管她那麼多,連她性子大變都不知。哎,也都怪我啊,應該多陪着她纔是。”
“誰都有叛逆期,過了這個度就會沒事了的。”
“嗯,期盼是真如你所說啊……”
離開面館後,凌年昔站在十字路口,望着那一閃一閃的紅燈漸漸的模糊了視線。
去年的夏天,程林嬌和另一個同學在廁所內惡整她,導致她全身有三分之一的肌膚燙傷,最後在法院的判決下入獄兩年。
曾經以爲會銘記於心一輩子,眨眼間忘卻,記憶隨風零碎。
原來已經過了那麼久了啊……
“年昔,發什麼呆呢。”
接到電話的小雅趕到,她躡手躡腳地小跑到凌年昔身後,不輕不重地拍了拍少女的肩頭。未得到凌年昔的回話,小雅疑惑的伸手在少女的眼前晃了晃,湊近她的耳垂喊了聲:“該是回神的時刻了,凌年昔同志!”
“啊?”
“啊個嘛啊,你剛在想什麼,我叫你半天都不搭理我。”
“一些往事而已。”
說着,見綠燈閃爍,凌年昔邁步往前走去。
小雅見此緊跟而上,她總覺得凌年昔怪怪的,她最近是越來越弄不懂凌年昔了……
“聽說程林嬌她們要出獄了。”
“嗯?”
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的小雅愣了幾秒,視線在凌年昔的後頸上瞥過,隨之想起了那號人物做的好事。
“我記得還有半年的時間吧,怎麼提前了。還有你怎麼知道的?”
“說起來也是巧了,她的父親在前面的小吃街開着一家麪館,就在剛纔我看到了程林嬌的照片。從老闆的口中得知,表現良好提前出獄。”
“嗯,那這跟你這幅跟吃了屎的表情似得有什麼關係。”
“我在想啊。”
坐到長椅上的凌年昔雙眼望空,眸中流光迴轉:“犯了錯誤的人究竟該值不值得被原諒,如果原諒了她,那曾經被造成的傷害也能消失嗎。然而並不能吧,你說呢,小雅。”
“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我也是弄不明白啊……”
像是島津柳賴所述說的那些話語,抱憾而終離開這個世界的心情該是有多悲涼,島津佑仁對待她母親又是做出了怎樣的事,纔會造成父子之間無法彌補的裂縫。
“別鬱悶了,陪我逛街去吧。”
換做在平日裡凌年昔抵死也不從,可目前她一心吊在這島津柳賴他們父子之間的事情上面,需要找尋一些事來分散下心情。
“嗯。”
兩人並肩離去,鴿子在空中拍打着翅膀,最後停落在她們剛坐過的長椅上咕嚕咕嚕的叫着。
夜,靜寂。
離開了聖格林學院,凌年昔住進了鬱瑾逢在英國的公寓,在飯桌上時不見另外兩人的身影,可見這兩人是不回來吃飯了。
和長輩在一起,吃飯不得多說話,悶得很。
早就習慣了這幅場面的凌年昔今天卻有些坐不住了,望着對面臉色平淡喝湯的島津佑仁,
不知怎的,火氣一下子串上了心頭:“柳賴到現在都沒回來,你難道就不擔心嗎?”
島津佑仁沒回答,繼續垂眉喝湯。
“兒子在外不知情況,老的坐這安心享受,我也是呵呵了。”
難怪了,換做是她,面對這薄情的父親想必也會變得和島津柳賴一樣。島津佑仁就像是一個鐵盒子,將自己所有的感情都封鎖在裡邊,同時他也是一個刺蝟,豎起全身的尖刺不讓旁人去靠近。
“瑾逢,你該管教下你女兒。”
“我覺得年昔這樣挺好的。”
鬱瑾逢撐着下巴,臉上噙着一抹悠然自得的笑意:“有話直接說出來,不像是某些人將感情藏得那麼深,明知有誤會也不去說清。佑仁你說,這樣的人是不是很差勁呢。”
鬱瑾逢這話說的幾乎是挑釁了,好在早已習慣鬱瑾逢性子的島津佑仁只是皺了皺眉頭,然後輕放下勺子,道了聲:“我飽了,先回房。”
然後起身離去。
“年昔啊,你二伯脾氣不好,你記得以後別在他面前提起那些事了。”
“我知道了。”
兩人畢竟是兄弟,鬱瑾逢會維護島津佑仁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凌年昔點了點頭,頓時沒了吃飯的胃口,索性起身上樓。
島津藍和島津柳賴終究是一夜未歸,中途島津藍和凌年昔電話聯繫過,說是過幾天才回去。掛斷電話後,凌年昔突然覺得有些悶了,起身向陽臺走去透透風。
推開落地窗來到圍欄邊,一股煙味隨着吹來的風劃過鼻尖,凌年昔愣了愣,扭頭看去。
隔壁的房間也有陽臺,只隔着幾米的距離。
夾在指尖的香菸燃着猩紅的火光,男人倚靠在圍欄上,臉色有些黯淡。
第一次從島津佑仁的臉上發現到這種表情,凌年昔以爲自己眼花了,她揉了揉眼睛,發現那抹神色是真實的存在,凌年昔驚訝了。
“想聽聽我和美雅的故事嗎。”
島津美雅,島津佑仁已過世的妻子,島津柳賴摯愛的母親。
那個抱憾而終的女人……
“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