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很暗,在兩堆包裝箱的夾縫裡,我看到一團黑影在蠕動,那聲音就是從這黑影傳過來的。
我小心的俯下身子,儘量不發出聲音,蹲在黑影的後面才堪堪看清。
在夾縫裡,有一塊足有兩尺長的冰塊,這冰塊是血色的,就像是用鮮血凍成的,一個穿着灰色羽絨服的人,正趴在地上瘋狂的啃着冰塊,咔咔咔的聲音就是這樣發出來的。
誰大半夜的會在外面啃冰塊?
看那羽絨服滿都是破洞,裡面的羽絨都冒了出來,上面沾滿了塵土和白霜,就在我打算慢慢退後的時候,那個人徒然轉過了臉,這是一張慘白沒有血色的臉,眼球發白就像得了嚴重的白內障,眼裡閃爍着兇光,嘴裡滿都是融化的紅色液體。
殭屍,我心裡立刻警覺起來,不等這殭屍發出攻擊,我的木劍已經刺了過去。
嘭,殭屍被我刺中趴在了地上,嘴裡發出慘叫聲,可卻不是鬼叫,而是人因爲疼痛纔會發出的聲音,“你是誰?來這裡幹什麼?”
我有些發愣,這傢伙是人。
我趕緊把那人扶了起來,有些歉意的說道:“我是靈異愛好者,是來看寒風女鬼的,你是什麼人,怎麼穿成這個樣子?”
“我是這裡的廠長。”那人揉着胸口,有些氣憤的看着我,“幸好你用的是木劍,要不然我沒被鬼害你,倒被你給殺了。”
“你是這個廠長?”我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殭屍男,如果他不說誰能想到,一個冰激凌廠的廠長會落魄成這樣,就這破羽絨服估計扔大街都沒人撿。
“怎麼不像嗎?哼,我姓吳,你就叫我吳廠長吧。”吳廠長用袖子擦了擦嘴,看了看地上的冰塊,又看了看我,突然嘿嘿的笑了起來:“你是被女鬼帶進來的吧?”
“女鬼,你說的是誰?”我有些發愣,被問蒙了。
“你這個傻小子,半路是不是有美女搭車搭訕,然後她百般勾引帶你來這裡,那美女就是個鬼,是寒風女鬼的僕人。”
我盯着這滿嘴是血的吳廠長,這傢伙比臨潁更像鬼,吳廠長看我不信繼續說道:“我知道你不信,可是我告訴你,這廠子裡就只有我一個人了,剩下的都是鬼。”
“你說這廠子裡都是鬼。”
“是啊,要不然我會大半夜的出來啃草莓汁過活嗎?”吳廠長的眼裡滿是沮喪,“十年了,自從開了這冰激凌廠,我就沒安生過,現在廠裡連粒米都沒有,不吃這些冰塊我早就死了。”
原來那紅色的冰塊是草莓汁,我心裡安定了一點,“那你幹嘛不逃出去。”
“哼,周圍都是鬼在監視我,我能逃出去嗎?要不是很多事情需要我出面處理,我也早被害死了。”
我有些同情的看着吳廠長,這傢伙十年裡竟然靠吃冰塊活着,能活下來也算是個奇蹟了,不過我也有些疑惑:“廠裡都是鬼,那真心冰激凌又是怎麼生產的?”
叮鈴鈴鈴。
一陣急促的鈴聲出現了,就像是小時候上學的鈴聲,響亮的聲音在廠區裡迴盪,讓人全身都不自在。
吳廠長一把抓住我的手,看的出來他很害怕,眼睛看着不遠處的一座二層小樓,小樓裡傳來有些雜亂的聲音,就像有人在下牀。
砰砰砰,一個個房門打開了,裡面開始有人走出來,周圍的光線很暗,可這些人都不開燈,就這麼排着隊走下了樓梯,然後進去了生產車間。
生產車間的機器開始響了起來,上面的燈泡也亮了,昏黃髮暗的燈光照射了下來,終於讓這片廠區有了些光亮。
在昏暗的燈光下,數十個人在工作,他們動作熟練一絲不苟,就像是一羣機器人,就連衣服都是一樣的,高領的紅色毛衣,手裡帶着白色的手套,這不就是臨潁的裝束嗎?
這些人雖然工作的很快,可眼裡卻沒有一點神采,臉上也沒有一絲表情,最顯著的是他們的皮膚,有很多人的臉上都出現了紅色的斑點。
這是屍癍,被冰凍後解凍纔會出現紅色的屍癍,這些人都是死屍。
我悄悄後退了一步,這時候看到一個女孩在生產車間裡巡視,像是車間主任,這個女孩就是臨潁。
果然,臨潁是個鬼,我早就在懷疑了,可臨潁看上去和正常人一樣,再加上我想讓她帶我來這裡,所以沒有太深究,可現在看來,這臨潁根本就是和寒風女鬼一夥的,要不然她怎麼可能監管這些死人呢?
臨潁走在車間設備的過道上,我只能看到她的上半身,因爲這廠子的窗戶設計的有點高,我也看不到設備上的產品,不知道這些死人手裡的是不是血粼粼的心臟。
我想靠近看看,慢慢的想着車間的大門走去,就在我要看到車間情況的時候,我突然發現臨潁猛地回過了頭,一雙血紅的眼睛看了過來。
要被發現了,我心底緊張的不行,這裡都是死人,弄不好都是殭屍,要被發現絕對會被抓起來送到寒風女鬼跟前。
我的手被人狠勁的拉了一把,吳廠長心有餘悸的小聲說道:“你不要命了,那女鬼在這廠區裡面是很厲害的,殺人不眨眼。”
“那她昨晚爲什麼沒抓我?”
吳廠長冷哼了一聲:“她出去釣人,外面的溫度太高,她一個凍死鬼要消耗很多怨力,你手上有桃木劍,她怕對付不了你,現在她的怨氣已經恢復了,可現在到了上班時間,她不能私自行動,要不然你早就被抓了。”
“不過,你要是出現在車間,那她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抓你了。”吳廠長拉着我躲在牆角,“你知道這車間裡在生產什麼嗎?”
“冰激凌唄。”我笑着回答, 可心裡卻暗暗期待起來,或許吳廠長要說的話,就是我這次探查的真相。
吳廠長撇了撇嘴:“鬼沒事會生產冰激凌嗎?她們賺陽間的錢有什麼用?”吳廠長或許是很長時間沒和人說話了,但還是有些害怕,“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有煙沒?”
我點了點頭,吳廠長立刻高興的笑了起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這十年也沒有白過,找到了一個寒風女鬼都不知道的地方,我帶你去慢慢說。”
吳廠長在這呆了十年,這裡的事情應該很瞭解,也許從他的話裡能查到八心鬼嬰的線索,我立刻跟了上去,很快發現,吳廠長要帶我去的地方竟然是宿舍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