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剛一上班,市刑警大隊辦公室就接到了朝陽派出所的報案,說馨苑小區的一個老教授在家中被害。大隊長陳麟趕緊帶着助手小王和小張驅車到了現場。
從現場分析,此係熟人作案,因爲老教授的身上沒有外傷,現場也沒有搏鬥的痕跡。陳麟一邊通知法醫來做屍檢,一邊在屋裡尋找着蛛絲馬跡。這個兇手很有反偵查的本領,現場沒有留下任何有價值的線索,連地面都是事後用拖把從裡到外拖了一遍。陳麟點燃一支菸,四下打量着這間面積不大的老式樓房。忽然,他發現,這個屋裡的牆壁都貼了白色的瓷磚。他馬上讓小王叫來對門的鄰居孫師傅,孫師傅說,老教授老伴早亡,獨自一人生活在這裡,這瓷磚還是她女兒給他裝修的,爲的是好打掃衛生。說着,孫師傅領陳麟來到洗手間,卻一下子愣住了。陳麟問他看到什麼了,孫師傅說:“怪了!這瓷磚上的字哪裡去了?”聽孫師傅這麼一說,大家才明白。原來,老教授得了健忘症,坐着想好的事,有時站起來就忘了。所以,老教授就把要辦的事,用一隻彩色水筆寫在洗手間的瓷磚上。時間長了,洗手間都成了萬花筒。更有意思的是,老教授連別人借他的錢也寫在瓷磚上,還讓借錢的人簽上自己的姓名。但現在,瓷磚上的字卻神秘消失,不能不引起人們的猜疑。陳麟謝過孫師傅,獨自一人對着衛生間的牆,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出曾經寫過字。但憑多年的刑偵經驗,這牆上的字一定是兇手擦掉的,這說明,牆上一定有兇手曾經留下的簽名。
事不宜遲,陳麟馬上給局長打電話,請求派一名懂化學的同行來協助破案。一個小時後,宋海泉來到現場。宋海泉是局裡唯一的碩士,且對化學實驗“情有獨鍾”。陳麟將自己的想法對宋海泉一說。宋海泉說:“我試試吧。”就出去買化學試劑了。
大約過了兩個多小時,宋海泉拎着大包小包的上了樓。大家一看,不僅有化學試劑,還有一個小型噴霧器和噴燈。宋海泉找來一個臉盆,將化學試劑一份份倒進盆裡,再攪勻,倒進噴霧器裡,然後對着那面牆均勻地噴灑了一遍,又用噴燈快速烘乾。這時,奇蹟出現了,牆上出現了淡淡的綠色字跡。陳麟喜出望外,趕緊命令小王用數碼相機拍攝下來。
回到局裡,陳麟將照片輸入電腦,局部放大後一點點研究。這
些字跡雖然有點模糊,但仔細看還是能看得清。這上面既有交電費、水費的日期,也有老教授亡妻的忌日。突然,一個“借條”引起了陳麟的主意。這張借條用了整整四塊瓷磚,上面應該是老教授寫的,說借款30萬給內弟做買賣,下面還有一個人的簽名,仔細辨認後,此人叫歐陽平。
陳麟馬上派小張去調來歐陽平的所有資料。一個小時後,歐陽平的資料擺在陳麟面前的桌子上。陳麟只看了一眼,就撥通了局長的電話,請求立即傳迅歐陽平。
但出去的人很快就回來,說歐陽平隨市裡的經濟考察團去了海南,明天才能回來。
陳麟立即給在海南的考察團領導通了電話,但對方回答,歐陽平從未離開考察團,也就是說,歐陽平沒有作案的時間。
“他可以僱兇殺人啊!”小王說,“又殺了人,又製造了不在現場的證據,這是他們慣用的犯罪伎倆。”陳麟沒有回答,只是看着顯示屏發呆。
第二天,考察團回來了,歐陽平一下火車就被“請”到刑警隊。當他聽說老教授被人害了,頓時淚如泉涌,歐陽平說:“我幾天前剛還上了姐夫的錢,當時好好的,怎麼……?”說着,歐陽平從提包裡拿出一張紙,說是老教授給他開的收據。陳麟接過來,見上面寫着:今收到內弟還款30萬元整。下面是老教授的名字。陳麟又把紙條上的字和電腦上老教授的字跡對照了一下,放進口袋裡。
這時,屍檢報告也出來了,從老教授的胃裡提取的食物化驗,有足量能致人於死地的砒霜。
他殺已無可置疑,但歐陽平又沒有殺人動機和作案時間,那麼,真兇又是誰呢?莫非牆上的字只是兇手隨手擦掉,沒有任何價值?陳麟對着顯示屏上的照片看了好一會,突然,最下面三個字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仔細辨認了一下,那三個字是“幫你忙”。這是什麼意思?陳麟站起身,嘴裡唸叨着在屋裡來回走了幾圈,突然眼前一亮,對小王說:“馬上查查,有沒有一個叫‘幫你忙’的家政事務所?”小王出去了,很快信息反饋回來,離馨苑小區不遠的華康路上,有一個叫“幫你忙”的家政事務所。他們立即去了那個事務所,在工作人員的協助下,查到前幾天老教授曾找了一個叫唐小雨的保姆,但唐小雨只幹了一天,就嫌老教授事多麻煩,不幹了。
現在,唐小雨在城郊的天怡小區當保姆。
陳麟立即要了唐小雨的地址,驅車來到天怡小區,很容易地就找到了在這裡當保姆的唐小雨。唐小雨說,瓷磚上的字是老教授讓她擦掉的,說他要去見老伴了,那些字沒用了。但她剛擦完,老教授又罵她爲什麼把字擦掉了。唐小雨一氣之下,辭掉了這份工作。現在,聽說老教授被人害了,唐小雨顯出很後怕的樣子,說:“幸虧我走得早,不然,我可能也被歹徒殺害了!”
正在這時,只聽房門吱悠一聲開了,一個男人邊進來邊說:“寶貝,我回來了。”但他擡頭一看,愣住了。陳麟也楞了,進來的是歐陽平。再看唐小雨,目瞪口呆,好像泥塑一般。
陳麟只愣了一秒,就敏捷的撲過去,將手銬銬在歐陽平的手腕上。歐陽平大喊:“放開我,你們憑什麼抓我!”陳麟說:“你想聽嗎?好,讓我告訴你。其實,從你出具那張收據時,直覺就告訴我是張假的。你想,誰能把一張收據隨身攜帶呢?後來,專家鑑定證明了我的想法,那張收據是僞造的。後來我們去銀行調查,發現在老教授被害的當天,賬戶上的錢已被悉數提走。而今天來後一對照,提錢的就是當了一天保姆的唐小雨。而只當了一天保姆,東家不會把存摺密碼告訴她。在我們調查中還發現,老教授沒有幾個至親,這讓我很容易地想到了你。只要搞清你和唐小雨是什麼關係,真想就可能大白於天下。剛纔唐小雨說是老教授讓他把牆上的字擦掉的,我就有點懷疑,因爲老教授的鄰居說,老教授這一習慣已保持了幾年,不可能說改就改。但我還是沒有想到,你和唐小雨是這層關係。就因爲你進來後對唐小雨的親暱稱呼,告訴了我們事情的真相。這樣一來,即使最拙劣的警察,也能想到是怎麼回事。你以爲將牆上的字擦掉,就萬事大吉了。殊不知,我們能再讓擦掉的字復原。”說着,陳麟拿出一張照片,歐陽平一看,汗就出來了。陳麟接着說:“如果你不擦掉瓷磚上的字,我們可能不會首先想到你,是你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做法,給我們引了路。”
唐小雨使勁地地抓自己的頭髮,歇斯底里地喊道:“別說了!我受不了了!我全說!”
陳麟和小王相視一笑。陳麟說:“好,準備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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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