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疙瘩村出現的“詭異的屍體案”,讓刑警大隊隊長歐陽健很是頭疼。這天早上,歐陽健來到局長張靜安辦公室,將案情詳細的作了彙報。當他說到孫大中建在山崖上的“懸屋”時,張靜安來了興趣,讓歐陽健把這件事再詳細地說說。
歐陽健說,孫大中是退伍軍人,因爲在部隊學了一年醫學知識,回村後開了一個小診所,並靠着還不錯的醫術,很快成爲十里八鄉首屈一指的富裕戶。但不知什麼原因,他沒有娶媳婦,在別人看來有點怪怪的。更奇怪的是,去年,孫大中承包了村後的那個懸崖,並請建築隊把離地面二十幾米的一個山洞鑿大,並安上了門窗,成了一座懸在空中的別墅。孫大中在山崖上安裝了一架不鏽鋼的伸縮梯,並且是遙控指揮的,站在山崖下一按,梯子就自動放下來,人上去後再一按,梯子就收起來,除了飛鳥,沒有人能徒手進入別墅內部。
張靜安仔細地聽着,突然問道:“村民所說的‘鬼屋’就是指這間‘懸屋’嘍?”
歐陽健點點頭:“據說懸屋建成後,曾有一個道士經過此地,說那是一間兇屋,讓孫大中拆掉,被拒絕。不久,就出現了村民耿鍾申暴死的事情,因爲屍體很詭異,村民們便懷疑是因爲那間懸屋。”
張靜安用手託着下巴,望着窗外出神。那是屍體的報告他看了,說詭異一點不過。那天,當解剖的部位暴露到大家面前時,人們驚呆了,就連見多識廣的法醫也嚇了一跳。只見屍體的內部組織就像被灼燒過一樣,全部是焦黑的顏色。不僅這樣,隨着手術刀切下去,胸腔被剖開,人們更是驚得目瞪口呆,死者的內臟也像被燒灼,全部成了黑炭一樣。
雖然警察沒有下結論,但聽慣了鬼故事的鄉下人還是首先相信了鬼怪之說。道理好像顯而易見——屍體表面沒有燒灼的痕跡,但皮下和內臟卻被嚴重的燒灼過,這根本不符合科學邏輯。
正在這時,歐陽健的手機響了,聽完電話,歐陽健神色凝重地說:“局長,耿鍾申的侄子耿小強昨晚突然死亡,我帶人先去看看。”張靜安說:“我也去。”說完,跟着歐陽健上了車,警車一路鳴笛駛向菜疙瘩村。
經過屍檢,耿小強的死和耿鍾申一樣,也是皮下組織和內臟都被燒灼的像黑炭一樣。
張靜安搖着頭說:“這樣奇怪的事情,別說現實中沒有碰到過,連我的小說中都沒有。”
張靜安雖然是公安局長,但卻是省作協的會員,常有小說發表在各大文學報刊上。
“這倒是個好的小說引子。”張靜安突然說:“我想去孫大中的懸屋看看。”
“局長是說,這個案子和孫大中有關?”歐陽健小聲問。
“不是,我只是感到孫大中的這座屋有意思,我去看看,說不定會成爲我小說中的道具。走吧。”
張靜安在村主任孫晉強的引領下來到孫大中的懸屋下面。
“孫大中,局長來了,把梯子放下來。”孫晉強在下面扯着嗓子喊。
孫大中探出頭看了看,極不情願地放下懸梯,一行人抓着扶手來到離地面二十幾米的屋裡。
“嚯,這裡裝修得不錯啊。你不帶着我們到處看看?”張靜安一步跨進屋裡,單刀直入。孫大中想了想,說:“好吧,我就帶局長看看。”說着,前邊引路,帶着大家看他的傑作。
“以我作者的心理來分析,你之所以選擇這樣一種不同尋常的居住方式,一定有常人不知道的隱情。而這,正是我小說中用得到的。”張靜安重新坐回到客廳沙發上,試探着問道。
孫大中看看周圍神情嚴肅的警察,欲言又止的樣子。
“你們先下去,我跟這位兄弟單獨說幾句話。”張靜安一揮手,幾
個警察慢慢順着懸梯到了地面。
“說吧,現在就我們兩個了。”
孫大中順手在腰間摁了一下,外面立即有人大聲喊道:“哎,梯子怎麼收上去了?孫大中,你想幹什麼?局長……局長……”
張靜安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他大聲說道:“孫大中,你什麼意思?”
孫大中一改剛纔的矜持,冷笑着說:“張局長,我們以前認識嗎?”
張靜安說:“這個我不關心,開始,我只想知道,你爲什麼要弄這麼一座奇怪地地方居住?現在,問題又多了一個,你爲什麼要害我?”
孫大中哈哈大笑着說:“你倒很聰明,一眼就看出我要取你的性命。不過,說什麼也晚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好,既然你這麼關心這座屋子,我就告訴你。其實,這座屋子就是爲你準備的。因爲你是局長,如果不弄點稀奇古怪的東西,就不能吸引你走進我設的圈套。”
張靜安不解地問:“你剛纔說我們認識?在哪裡認識的?”
“部隊!”
“你也當過兵?”
“當然。還和你是一個團。你也許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因爲就是你搶走了我留在大城市的機會。”
張靜安苦笑着說:“我越來越糊塗了。我在部隊時最大就當了排長,怎麼會阻擋住你的去與留?”
孫大中大聲說:“夠了!別裝的跟正人君子似的!你說,你是怎麼提幹的?還不是你父親給你花錢走的後門?你倒好了,不用費心就走了光明大道,可知道你的那個名額是別人的嗎?是你搶走了我的鐵飯碗!”
孫大中說的沒錯,他和張靜安是戰友,本來,在部隊時,孫大中就要提幹了,最後卻被告知名額被取消。孫大中暗中打聽,才知道是張靜安的父親暗中給兒子使了勁,最終使張靜安頂替了孫大中。
“就爲這個?”張靜安不相信。
“如果只因爲這一點,我自認倒黴。但你小子太不是東西,復員後成了一名警察不說,還奪走了我的愛人!你知道,一個人可以不要地位,但殺父奪妻之恨是不能就這樣輕易過去的。”
看着孫大中咬牙切齒的表情,張靜安笑了:“難怪。可是,你和我妻子的事,我真的不知道。再說了,那時你們沒有結婚,也不能說是你的妻子啊?”
“這我不管!”孫大中粗暴地打斷了張靜安,“你使我失去的太多了,我們之間有一個成語很貼切,那就是不共戴天!”說着,孫大中猛地拉開抽屜,抽出一支一尺多長的獵槍,把槍口對準了張靜安的胸口。
“好吧。”張靜安嘆了口氣,“即然這樣,我也不再說什麼。不過,有一件事我想弄清楚,耿鍾申和耿小強與你有什麼深仇大恨?還有,他們的屍體爲什麼會那麼詭異?”
孫大中不屑地說:“你錯了,耿鍾申和耿小強不是我殺的,我沒有殺人的習慣,殺你只是被逼無奈!”
“喔,不是你殺的?”張靜安好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錯,那兩個人都是孫晉強殺的。現在告訴你也沒什麼,反正你就要見閻王了。”
原來,前段時間上級查的嚴,小煤礦都被關閉。本來,菜疙瘩村有三個小煤礦,是村裡的經濟支柱,現在突然被關,孫晉強很是窩火。這天,他和幾個小煤窯的礦主一商量,想偷偷開產。耿鍾申的弟弟因爲前段時間被埋在小煤窯裡,雖然孫晉強給了他家二十萬元私了,但他還是覺得這小煤窯就是地獄的入口。這天,耿鍾申找到孫晉強,勸他不要玩火了。孫晉強罵道:“你別他媽吃了我的還說我飯孬!是,你兄弟死了,可我也賠了你們錢啊?二十萬啊,夥計,要是外地的,一萬也拿不走!”耿鍾申也火了:“你
以爲錢可以買到一切嗎?我明天把錢退給你,你還我兄弟的性命。不然,你就別再幹這傷天害理的事!”說完,耿鍾申氣呼呼地走了。孫晉強惱羞成怒,在一天晚上趁耿鍾申玩牌回家的時候,在後面用毛巾捂住了耿鍾申的嘴,讓他窒息而死。後來,因爲耿小強報了案,孫晉強幹脆一不做二不休,也用同樣的手法殺死了耿小強。當然,爲了讓大家相信兩人不是被人殺死的,就事先安排一個外地人冒充看風水的道士,讓全村人都知道是這座“懸屋”惹得禍。
張靜安搖搖頭:“你在撒謊。如果真如你所說,耿鍾申和耿小強都是窒息而死,那他們內臟搞成那個樣子又是因爲什麼?”
“這是我做的。”孫大中咬牙切齒地說,“開始孫晉強找到我時,我並沒有答應,因爲殺人畢竟不是好玩的事情。但那天我喝了點酒,忽然就想到了你,於是,我就答應幫他;但目的卻是引你出來。因爲一般的刑事案件,你這大局長是不會屈尊到我的陋室的。”
“我知道你是醫生,可以讓屍體變得詭異。但我當了這麼多年警察,都沒見過這樣的屍體。”張靜安看着滿臉殺氣的孫大中,依然面帶微笑。
“你當然沒見過,這是我在一篇外國報道上學的。”孫大中說着,得意地把一本雜誌推到張靜安面前,那上面有一篇文章,一段話被人畫了粗粗的黑線。那段話告訴張靜安,如果把火鹼溶液和淡草酸混合,用注射器注入屍體,就會出現“火燒內臟”的假象。
張靜安微微點頭:“人如果變的邪惡,真比魔鬼還可怕!”
“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孫大中說着把獵槍頂到張靜安的胸口上。
“砰!”槍響了。
張靜安端坐着看孫大中慢慢倒了下去。
隨着槍聲,旁邊的櫥子門一開,歐陽健端着手槍走了出來。
“局長,讓你受驚了!”歐陽健上前去扶着局長起來,“幸虧有這個大廚子,不然,按原計劃藏在沙發後面,還不把我憋死?”
張靜安沒有動,而是拿起孫大中的小獵槍把玩。突然,他一轉身,衝着歐陽健的胸口扣動了扳機。一聲沉悶的槍響後,歐陽健大瞪着眼睛搖搖晃晃地倒了下去。
張靜安拿過遙控器一摁,不一會兒,下面的警察衝了上來。張靜安裝作很痛苦的樣子說:“歐陽健爲了救我……唉!”但他心裡卻說,小樣,還想跟我鬥!
前段時間,歐陽健曾經暗中舉報張靜安辦人情案,但檢察院內有張靜安的戰友,把這件事告訴了他。於是,張靜安就發誓要除掉歐陽健。正愁沒機會,出現了現在這個案子。張靜安其實早就知道孫大中是他的戰友,也從別的戰友嘴裡輾轉知道了孫大中恨不得找個機會殺掉他,於是,就走了一步險棋。在他進入孫大中的懸屋時,一眼就看到了靠牆的大立櫃,他趁孫大中帶他到處看看的時候,示意歐陽健藏進櫃子裡。於是,就出現了剛纔的一幕。
就在張靜安滿臉沉痛地站起身,想走出懸屋的時候,突然看見歐陽健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
“你……”張靜安驚地目瞪口呆。
歐陽健在警察們驚奇的眼神中快步走過去,掏出手銬給張靜安戴上:“對不起,局長。剛纔的對話全在這裡,我們還是到檢察院去聽吧。”說着,從兜裡掏出一個微型錄音機晃了晃,“噢,對了,局長,你一定想知道我爲什麼沒死,是我今天破天荒地穿上了防彈背心。不過,倒不是想到了今天有人要向我打黑槍,而是今年是我的本命年,今天又是我的生日,早上出門時,老婆非讓我穿上她給我買的紅背心不可。我不願穿,又怕她不高興,就把這件紅色的防彈背心穿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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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