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心裡是拒絕見長輩的，從前的事情.......就是那個視頻的事情，對我的名聲到底毀到什麼程度，我並沒有切身的感覺到。不過我能想象得出，這次回來，見的基本上都是以前親近的人，這些人大多都知道當年我跟季賀同之間的內情，就算是彭震，我記得我當時也是第一時間說了的。
可是長輩們到底會怎麼看我，我真的心裡沒底。
好抗拒。
金戈補充着說：“她說知道你最近幫忙辛苦，想要見見你，沒有別的意思。”
我嘆口氣，答應下來。
今天是葉飛馳的婚禮，就算是我不主動的跟人打招呼，可我作爲葉家人無論如何都還是要有基本的禮儀的。人家母親都點名道姓的叫我了，我再不過去，就顯得很沒有禮貌。
跟着金戈往內場走，在爲新娘子準備的化妝間裡，我見到了金戈的母親。
鋼川此時就站在她身邊，看到我跟金戈來，跟看到救星了似的。在我們面前那麼肆意的一個人。到了佟夫人這裡縮着頭跟鵪鶉一樣。
佟夫人帶着眼睛，人看起來很有些威嚴。
金戈的長相其實雖母親比較多，身上的威嚴大概也是遺傳的吧。
佟夫人目不斜視，倒是沒看到我跟金戈來，所以她態度不變的在對着鋼川訓話，“你外面那些花花事兒，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自己也好好掂量着辦。不過醜話我給你說頭裡，我這輩子最要這張臉，你要是敢讓人透過我的耳朵說出什麼不好聽的來，可別怪我心黑手狠！你的那個小玩意兒，別以爲你護着，就能萬無一失。”
鋼川半彎着腰，真跟電視裡那種卑躬屈膝的太監似的。頻頻點頭，不敢多說一個字。
“媽！”金戈叫了一聲。
佟夫人這纔看向我們，見到金戈，佟夫人雖然臉上威嚴的表情沒有變，但是眼神明顯就柔和了許多。鋼川在旁邊大吸一口氣的模樣，實在有些滑稽，想想都是四十歲的人了。在母親面前還是這樣膽戰心驚的，確實挺可樂。
金戈一擡手，虛虛地扶上我肩膀，“這是嘉嘉，葉高的妹妹。”
佟夫人的眼神看向我，大概有幾秒鐘的沉默時間。這樣的時間在這樣的會面中實在是太長了，我想不僅是我。鋼川金戈他們都會覺得緊張。
佟夫人看了我一陣，點頭肯定，“不錯，是個好姑娘。”
這話一出，我明顯感覺到身邊人鬆了一口氣。
其實對於我來說，佟夫人喜歡不喜歡我，並沒有那麼重要。她喜歡最好，討厭也沒什麼，我反正今晚就要走的。
只是我並不喜歡自己這樣被人打量評價的時光，何必呢，我不是待價而沽的商品，沒必要承受這份忐忑。
我笑着，“佟伯母。”
佟夫人對我招招手，讓我走到她身邊，她拉着我坐下，問我說：“我當了一輩子老師，琢磨了一輩子人，看眼睛就能看出人的心來，你不錯，還有赤誠之心。”
我無可無不可，其實也沒她說的這麼好。
“聽說你從前也是當老師的？教什麼的？”
這個問題。
已經很久沒有人提過我的工作，在米國先開始的時候我身體不好，沒有辦法工作，後來......因爲heaven，我對兒童早教產生了興趣，就全身心的投入到孩子的早教工作當中去，雖然也算是老師，不過跟從前卻有很大的差距了。
不過她既然問我。我自然要回答，“嗯，從前是初中老師，教語文。”
“聽金戈說你是師大中文系畢業的？”
沒等我回答，鋼川已經開口，“媽，您老這查戶口的習慣能不能改改，小心都給您嚇跑了。”
佟夫人眼睛一瞪，鋼川就有縮頭。
我大概能明白爲什麼佟夫人對金戈更疼愛一些了，就佟夫人這種性格能喜歡鋼川這樣的纔怪。心裡好笑，不過面子上我倒是沒表現出來，誠懇的說：“對，我是北師大畢業的。”
佟夫人微微笑，“師大的中文系可是很不錯的。哎，我就是沒有女兒。生了兩個青瓜蛋子，看着女兒我就眼熱。當年小貓倒是在我身邊呆的日子不短，可是後來小貓她媽非得把還孩子送國外去，我就瞧着國內的教育不錯，弄到國外去說是什麼開放自由，完全就是不服管教。”
挺大家長似的語氣。
我現在明白了爲什麼金戈會把母親教皇太后，先不論金戈的父親，但是金戈的母親，恐怕就是極守舊，講究極權的家庭。
這樣的家庭能培養出來金戈這樣的人，實在是太正常了。
只是鋼川......可真算是異類。
果然是壓迫有多強，反抗就有多強。
金戈看出我的不自在，主動開口替我解圍，“媽，您見過嘉嘉了，我們就出去幫忙去，小貓那裡沒個人盯着不成。”
佟夫人點點頭，“是該去看看，那孩子毛糙的很，別出了什麼岔子。”
我站起來說了告別的話準備走。
金戈原本是跟我在一起的，誰知走到了門邊，佟夫人突然說：“金戈你等會兒，我還有話要跟你交待。”
結果就是我跟鋼川一起出來了。
鋼川出門就大呼一口氣，骨頭都跟鬆了一樣，吊兒郎當樣。
我看着他笑，他要是戈初中生，我也不會覺得這麼好玩，可就是年紀不小了，還是這樣的動作，才具有喜感。
鋼川恨恨的哼，“你別笑我，往後有你痛苦的時候。”
我搖搖頭，“沒有那樣的時候。”
說完我就打算走，結果鋼川竟然追上來，問我，“你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鋼川眉毛都倒立起來，“你看不上我們家金戈？”他這話說出來，就有些不善了。
再怎麼，金戈也是他心中最好的弟弟，甚至可以說是最完美的人，他從來都以弟弟爲驕傲，所以根本忍受不了有人對金戈的輕視。
金戈在我面前從不提這些，反倒是鋼川這麼大剌剌的說出來。
我態度從來坦然，並不覺得自己需要隱瞞什麼，“不是看不上，而是就從沒有看過。鋼川哥，我的事情你應該知道一點，我不想再讓自己變成別人估價的商品。我想自己把自己當個人。”
在這個圈子裡只要談婚論嫁，那就沒有不牽扯到利益的，我不想在成爲利益角逐的一員，因爲曾經見識過在利益爲主導的關係裡，無論什麼都是不能超越利益的。
人情就會變的很淡，甚至於連人性都可以被摒棄。
我想讓自己活的像個人，而不是被利益吞噬的物品。
我想鋼川能明白我的。果然在聽了我的話後，鋼川大嘆一口氣，“我的那個傻弟弟，怕是要傷心了。”
“不！”我否定鋼川的看法，“金戈他跟你不一樣，他心裡到底想的是什麼，我們誰都不清楚。”
金戈是對我好。可是他從不過界，也絕不多言。
誰能肯定的說金戈對我有意思？
金戈在本質上跟葉高馳他們都是一種人，心裡縱有千千結，表面上卻是半點不露的，他的心思，誰能真的明白。
鋼川好哥們的一摟我，聽哥倆好的樣子說：“難怪老太太剛纔誇你呢，就衝着你這什麼都能看透的心，也值得誇誇。”
我被鋼川親密的動作，實在是不適應。
可是他真的沒有任何的邪念，一路摟着我，見人就給介紹，“這是我妹妹，往後都給我罩子放明白點。敢惹了她，摳了你們的眼珠子。”
這話到底是捧我呢，還是罵我呢。
我無奈的很。
不過鋼川雖然在母親面前跟鵪鶉一樣的，在外，那還是非常有震懾力的，他這麼摟着我一圈下來，別管是認識的不認識的，見我都點頭哈腰，好不客氣。
我總算擺脫鋼川到了小貓身邊，她站在前面迎客，也有一陣子了。
端了熱水給小貓喝點，不問詢問，“你感覺怎麼樣，要是不舒服我就陪你先去休息會。”
我說了這話，我三嬸自然是要跟着說的，“就是，小貓你要是不舒服，就先去休息，前面還有我們呢。”
小貓的母親我早上已經見過，這會兒看我倒是很親切，“還是嘉嘉想的周到。既然大家都說，小貓你就去休息。”
小貓偏不同意，說話也驕蠻，“我不去，要去也要飛馳跟我一起去。”
三嬸急忙跟着附和，“那就讓飛馳跟着去。”
這個婆婆，可真是好的沒話說。
可葉飛馳那裡走的開，他現在還在部隊，這一結婚從上級到戰友，都是成建制來的，一批一批的，根本不可能不管。
葉飛馳忙着照顧來的戰友，軍人們之間，見了哪有不說說笑笑，甚至上手打鬧的。
就算是三嬸這麼說了，可是葉飛馳根本做不到。
小貓就犟住了，葉飛馳不走，她也不走。
這兩個人的官司，那可真是沒完沒了。
沒辦法，我只能陪着小貓一起站在，幫着給她端茶倒水，還有陪着她一起上洗手間。
彭震來的不早也不晚，帶着霍芳菲一起來的。
小貓看到霍芳菲，全身馬上緊繃，拉都拉不住的撲過去抱住葉飛馳的手臂。我看着小貓露骨的動作，真是很無奈，這樣明顯，生怕別人看不出她介意又心虛似的。
對彭震的到來。大家還是很重視的，至少在我看來小貓的父母還有三叔三嬸在面子上都給到了十足。
跟之前來的那些葉飛馳的戰友，全部靠葉飛馳張羅不同，彭震來，家長居然出動了，親自招待，這可是不容易的事情。
彭震今天倒是很守規矩的穿了得體的西裝。
霍芳菲穿着金色的長裙，兩個人站在一起，倒是一對壁人。
霍芳菲先開的口，“飛馳，你的伴郎伴娘找的真不好，這明顯就要把你們的風頭壓下去。”
葉飛馳身邊站在金戈，他已經回來了。
原本也沒說過今天誰要來當伴郎伴娘的，只是金戈是小貓的表哥。我是葉飛馳的堂姐，作爲親戚，我們跟着幫忙罷了。
被霍芳菲這麼一說，反倒真像是那麼一回事情。
小貓聽到霍芳菲說話，馬上就露出氣呼呼的臉。這姑娘實在是表現的太明顯，真是半點矜持都不懂。
葉飛馳今天也不知道抽了什麼風，說話更是沒頭沒腦。“可不是！佟二哥跟嘉嘉從來都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剛纔嘉嘉還去見了佟伯母呢，聽說鋼川哥說，佟伯母特別喜歡我們嘉嘉。”
這都是哪跟哪兒啊！
我有心讓葉飛馳別胡說，可這樣的場合，我根本就控制不住。
偏葉飛馳還不嫌事大，扭頭問金戈，“二哥，我沒胡說吧？你家太后不是出了名的挑剔嗎？不照樣喜歡我們嘉嘉。”
金戈露出無奈的表情，話倒是誠實，“我媽是挺喜歡她的。”
齊刷刷的眼神都射向我，真是......如有實質。
這次霍芳菲沒話說了，小貓倒是很高興，在唯恐天下不亂這一點上，小貓跟葉飛馳到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她咋咋呼呼的補充，“我就說你剛纔怎麼離開了那麼長時間，原來是見我舅母去了啊。嘉嘉姐你要是直接嫁給我二哥，給我當嫂子，我保準歡天喜地。”
這話說的多露骨。
我想要阻止，擡頭就正對上彭震的眼睛。
咳咳......嚇死人了。
因爲他的逼視，我反而不想說辯解的話了，他這眼神是什麼意思？好似我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我覺得我沒有必要對彭震，再抱有什麼愧疚之心。
別說我什麼都沒有做過。
就是真的我想要找個人結婚過日子了，跟彭震也沒有什麼關係了吧。
我看着霍芳菲緊緊摟着彭震的手臂，他明明已經佳人在懷，又何必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這麼想着，我就什麼話都沒有說了。
在外人看來，我這樣的態度簡直就是默認。
霍芳菲長長的哦了聲，對着金戈笑着說：“看起來今年還能吃你的喜酒呢。”
這話才說完，彭震腳步一動，那一瞬間我心臟都提起來。
彭震氣吐血了......噗.....
晚上九點第三更哈，我儘量準時，拖延症晚期，你們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