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進營帳,朱植問瞿能:“怎麼樣,那邊的情形如何?”
瞿能道:“昨天剛到時,末將派出了幾隊斥候。【 木魚哥 ——更新最快,全文字首發】 今日回報,女真人在離撫順關二十里的蘇子河谷老虎灘左岸紮營,估摸着有一萬二千人。
”說着翻開地圖,爲朱植指出位置。
朱植道:“鐵長史制定的只是大致的計劃,具體怎麼打大家有什麼意見嗎?”這次出征,朱植特地留下鐵鉉坐鎮遼陽,全盤掌握增援後勤。
楚智正在整訓廣寧中衛,而小馬王也成爲定遼右衛指揮使,正在*練神機營和弓弩手,也不能從徵,所以參贊軍機的只有葉旺和瞿能父子。
葉旺道:“那倒要看想打成什麼樣子。 ”
朱植道:“此話怎講?”
葉旺道:“如果只是想教訓教訓女真人,只要尋找機會吃掉他們一小部分就是大捷了;如果想全殲這股女真人,那費的勁可就大了,需要周密部署一下。 ”
朱植道:“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我大軍興師而來,目的就是把他們打疼,而不是輕描淡寫地搔搔癢。 ”
葉旺道:“既然如此,不如黑虎掏心。 斥候回報,女真人營盤扎得很稀鬆,而且防守鬆懈,不如今夜三更全軍夜襲老虎灘,打他個措手不及。 ”
瞿能想了想道:“葉將軍建議很好,從撫順關到老虎灘只有二十里路程,快的話一個時辰就能到,初更出發,二更到達,三更就可以發動攻擊。
我軍有過夜戰訓練,正好能用。 ”
朱植沉吟道:“這個嘛,還是從長計議爲好。 訓練時日尚短恐怕行動起來不容易。 ”朱植對此次出征一直小心翼翼,歷史上那些失敗的親征時刻縈繞在他腦海裡。
現在自己有兩萬精銳騎兵,何必打夜襲這樣的冒險戰法。
瞿能和葉旺對望了一眼,輕輕嘆了口氣,葉旺想了想,又道:“不如這樣,夏天山裡河水上漲,正好可以利用。
我軍一部可到蘇子河上游攔壩,等下游水淺,我軍大隊涉渡到老虎灘旁密林裡待命,等明日清晨拉開水壩,大水而下,正好衝進女真大營。 我軍再趁亂殺出,可一舉全殲敵軍。
”
朱植覺得這個辦法倒不錯,在三國演義裡。 火燒新野的諸葛亮就使用過此計,當即同意了葉旺的計策。
命令張倫羽林右衛左營立刻行動,沿蘇子河右岸密林,務必在天黑之前趕到渾河與蘇子河交匯處的界凡寨。 然後築壩截水,約定明日凌晨卯時放水。
七月。 遼東地黃昏,太陽照在地上,影子拉得很長。 當最後一線陽光被層巒疊嶂的山峰吞沒之時,寒意立刻從地底生起。 讓人忍不住緊緊身上的衣甲。
層層森林望不到邊際。 “絕影”焦躁地跟在隊伍中間,朱植的中軍由二百名王府侍衛營和羽林右衛的親兵百戶組成。 前面是羽林衛前營,後面是右營和押送輜重的後營。
再往前面一里的地方是定遼中衛各營。 山道很窄,只能容納兩騎並排通行,整整一萬八千人的隊伍拉開了一條近五里地隊伍。
大家馬頭接馬尾,除了馬蹄聲和偶爾馬的嘶叫,基本悄無聲息。 看來,半年嚴格的訓練。 的確讓士兵們的戰鬥技能提高了不少。
葉旺對這樣的陣勢緊張異常,派出整個斥候百戶兩百多斥候,前後搜索,生怕遇到埋伏。
朱植倒覺得這樣的可能性不高,畢竟女真人又不是神仙,他們怎麼可能就知道我方的計劃,除非是被細作打聽去了。
隊伍突然停了下來,有傳令兵來報。 到了蘇子河邊。 只是河水依然很急,不適合大規模涉渡。 葉旺命令隊伍停止前進。
先派一個營渡河佔據對岸地險要地形,爲後隊大部提供掩護。
官兵得到了暫時的休息,衆人下馬,在山腳,林間尋找平緩的地勢倒下休息。
輜重營快速上來送飯,爲了不驚動女真人,輜重營預先烙好大餅,官兵們就着水吞食,朱植也不例外,只是王爺多了兩塊熟牛肉而已。
“呱啦啦……啾……”天已經全黑了下來,只有幾隻驚飛的鳥兒,發出讓人心驚膽戰的叫聲。 這是朱植次野外過夜,臨戰地氣氛讓他坐立不安。
那種馳騁疆場,氣吞的豪氣完全消失無蹤。
莊得被瞿能安排在朱植身邊統領親衛百戶以及精騎營,加上統領侍衛營的小陳子,朱植纔有了點安全感。 看着莊得在前面的樹下正狼吞虎嚥着一張大餅,朱植心中一樂。
朱植小聲對小陳子道:“小陳子,你試過走夜路行軍嗎?”
小陳子道:“回殿下,從來沒試過。 ”
朱植道:“你害怕嗎?”
小陳子一愣,道:“嘿嘿,說實在話,多少有點怕。 如果真上去撕殺了還好辦,現在不知道敵人在哪呢?”
朱植嘿嘿一笑:“說實話,我也是,這大黑天地萬一殺被女真人埋伏了可不是好玩的。 ”
莊得不知道什麼時候湊了過來,這廝依然保留了落腮鬍子的威武造型,道:“殿下,放心吧,從山路向兩邊各延伸一里,都有我們的斥候在巡查,女真人又不是鳥,飛不過來。
”
朱植髮現自己有點窘迫,作爲堂堂王爺怎麼能在屬下面前露怯呢?趕緊轉換話題:“就你知道,本王不知道嗎?明晨全軍突擊的時候,你衝上去,殺幾個女真人的頭目,本王給你升官。
”
莊得嘿嘿一笑:“升不升官的就算了,末將的職責是保護好王爺,就算王爺趕我也不敢輕離一步。 ”
朱植心裡一股安全感油然而生,莊得是自己一手提拔起來地嫡系,有他和小陳子在身邊,那是萬無一失。
小陳子拿過一條羊皮襖鋪在地上,讓朱植休息,又把一條狐狸披肩蓋在他身上。 吃飽了飯,又暖烘烘的朱植眼皮一重,竟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朱植被人搖醒:“殿下,起來了,要走了。 ”朱植騰地驚醒,夜晚的山風吹過,他迅速從睡夢中清醒過來。
騎兵在的夜晚順序前進,只有前方一點燈火時隱時現。 朱植知道,那是爲後隊指路的信號,如果不是遼東軍,即使在黑暗中看到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終於穿過層層密林,一輪半月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掛在天空,明朝的天空啊,如此的純淨。 前面傳來嘩嘩的水響,逐漸到了蘇子河邊。
藉着月色,只見河水很淺,還不及馬地小腿。 兩排騎兵站在河中間隔出一條通道,朱植就在通道中涉水過河。
來到對岸,正好碰到等候多時地瞿能,朱植問道:“怎麼樣,行軍還算順利嗎?”
瞿能的長子瞿卿道:“回殿下,現在是二更時分,從初更開始,水量開始減少,看來左營已經得手。 其他一切順利,斥候沒有發現異常情況。
前面還有五里就到達宿營地了。 ”以前朱植和瞿卿打交道不多,印像中他身長玉立,是個英姿颯爽地年輕將領。 和兩個弟弟不同,瞿卿不愛說話,朱植對他頗爲欣賞。
所謂的宿營地不過是一片丘陵的山坡,由於此處沒樹,士兵們可以和衣睡在草地上。 朱植躺在羊皮之上,欣賞着皎潔的月色。
遠方的羣山彷彿的武士矗立在大地之上,黑洞洞地威風凜凜,時常有幾隻夜鳥從遠處的樹梢騰空而起,飛向月亮;遠處的蘇子河水“汩汩”地流淌着,川流不息,不分晝夜。
也許這裡自誕生那刻起都無人經過,只是到了清晨,千百年來恬靜的河谷,將被血腥的撕殺打破。
天漸漸發亮的時候,瞿卿神色緊張地來到朱植身旁,道:“殿下,前面出了點狀況,昨夜放出去監視女真人大營的幾名斥候都沒有回報,恐怕一定出了問題。
葉將軍正和父親在商量對策。 ”
朱植緊張道:“會是什麼問題?”
瞿卿道:“還不清楚情況,現在前面的定遼中衛已經整戈待旦。 父親請殿下起來,做好準備。 ”
果然,等到天放亮的時候,大水奔騰而下。 站在山坡上的朱植不時看到河水中夾雜着一兩頂帳篷。
只是前面傳來的消息逾發令人擔憂:斥候終於接近了女真人的營帳,只是被沖垮了一半的營帳內,一個女真人都沒有,他們如同空氣一般消失在老虎灘上。
瞿能一發現這樣的情況,立刻派出十個傳令兵,火速趕往界凡寨命令張倫率領左營迅速向老虎灘靠攏。
朱植在大批將領的護衛之下,策馬走進老虎灘。 只見靠近河邊的營盤已經完全被清晨的大水沖毀了,只有靠着山的那面還有一些營帳矗立在山坡上。
但整個營地除了馬糞,連個人影也沒有。
朱植的眉頭擰成一股繩,一絲不祥的味道清晰地竄入鼻子。
故事不會那麼簡單的,女真人不會就這樣等在那裡被大水一衝,然後再被明軍屠殺一番?他問道:“大家對眼前的情況怎麼看?女真人都跑到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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