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到這裡,小和子倒是不往下說了。看樣子倒是有些冷,還有些怒,核仁覺得不好,結結巴巴接話,“難道是……來害娘娘的?”
也不能怪她這麼想。自從娘娘懷有雙胎的消息被傳出去之後,這錦宮裡已經打發了好幾撥人了。
有太監有宮女有嬤嬤,核仁對那些被打發出去的人,一個都靠不踏實,娘娘說她這叫被害妄想症,可不管什麼症,只要主子好了,一切都好。
曾經的前車之鑑,不再能發生了。
小和子搖搖頭,只道:“太醫只說這裡面的幾味藥,連他也是未曾見過的,所以並不確定是否對娘娘身體有害。”
“那,這可是皇貴妃娘娘賜下的,就這樣要給主子佩戴麼?”
就算是皇貴妃娘娘賜下的,可這樣來歷不明的東西,核仁是萬萬不敢給娘娘放在身上的。
內殿裡,錦貴妃換了衣服,這一次素色柔白,倒顯得整個人更加清減,反觀皇貴妃倒是面色紅潤,極是精神,眸光裡透着仁和的神韻,見着錦言便眼前一亮,“妹妹穿這身衣服,倒是越發的像個仙子了。”
素色妝點,不施粉黛,墨黑的秀髮披下來,只在腦後用一根簪子簪了,足下踏着軟靴,手扶着高高隆起的腹部,她清麗的容顏如同出塵的荷色,嬌柔中,又再帶着一種格外乾淨的色彩。
皇貴妃抿了抿脣,視線從她面上掠過,原本還有一些隱隱的心軟,可到現在,當她親眼看到她的肚子時,她心中只剩下了嫉妒,與怨恨。
嫉妒她一生的好命,數次死裡逃生,竟然還能懷上雙胎。怨恨她的清麗出塵,就算不是那麼國色天香,也依然將皇帝迷得團團轉。
從錦宮離開,皇貴妃快步回到明華殿,想了想今兒這一天的事,終是又讓人將受過杖罰的採嬪喊了回來。
冰冷的容顏噙着獰猙的寒意,她慢慢動手,將自己肚子裡的軟枕抽出來,當着採嬪滿臉的慘白,將軟枕摔到一邊,告訴她,“如今,本宮的一切,你都知道了,你也更該知道如何去保命吧?”
指節敲着桌面,皇貴妃一手端了奶茶,一邊慢慢喝着,狀態極是悠閒。
貼身宮女翠紅,眼不見爲淨的低着腦袋,手裡捧着伺候着的托盤,等着娘娘喝完,便再行退下去。
採嬪完全已經傻了。她拖着被杖罰的身體,好不容易來到這裡,卻完全沒料到這裡竟然有這樣一幕等着她。
“娘娘,你……”
她呆呆喊着,喉嚨裡像堵着一團棉花似的,無論如何都吐不出口。皇貴妃卻依然悠閒,一掃之前賢良淑德的美名,在她美麗的高貴背後,她擁有的是,是一顆冷硬,冰寒的心。
“本宮的事情,你既然知道了,這以後就脫不開牽連。實話告訴你吧,本宮並沒有懷孕,只是本宮需要一個懷孕的假象,來讓自己達到最後的目的。”
深宮之中,若無一子傍身,將來情況堪憂。
“娘娘,您這是……欺君之罪。”
採嬪結結巴巴的說,皇貴妃驟然起身,揚手一個耳光甩過,採嬪哭泣的捂着臉,她身上
疼,臉上更疼。
皇貴妃這一巴掌,不留任何情面。
“本宮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指手劃腳,你只需給本宮好好記住,以後,想盡辦法的伺候皇上,能儘快懷孕最好,若是懷不上的話……那就好好的守着貴妃吧!”
冰冷的語言,透着絕不容情的狠戾,採嬪呆呆看着,臉色惶恐,卻拼命忍着不敢哭出聲來。
皇貴妃如此手段,是她萬萬想不到的劫。
她想到自己的父親,若是她在宮中出了事,那父親,必定也不會再受重用……不!她要等着父親,有朝一日,等成爲威風凜凜的大將軍,今日之辱,她必定加倍奉還!
“娘娘,臣妾知道了,臣妾一定不負娘娘所託。”
捂着臉爬起身,採嬪聲音發顫的由宮人扶着出去,皇貴妃下巴一擡,“派人盯着她!”
就算是說出了自己的秘密,可人心隔着肚皮,也不能不防。
翠紅應聲,派人下去盯着。這時候,皇帝上次要派過來的嬤嬤也到了。都是宮裡的老人,是伺候過前朝太妃的。不過太妃現在歲數大了,身邊也用不了這麼多人,便也讓她們過來了。
“娘娘。”
四個嬤嬤一字排開的見禮,“老奴王氏。”
“武氏。”
“張氏。”
“何氏。”
四個嬤嬤,王武張何。
這名字倒是好記,索性皇貴妃也沒打算要記住,隨意擺了擺手,扶着又重新塞了軟枕的肚子,往牀後靠去,“本宮累了,退下吧!”
層層疊疊的帷帳落下來,皇貴妃在他人見不到的黑暗中,冷冷的咬着牙關。
總有一天,她會是鳳儀天下的一國之後!
“寒秋,貴妃回來的事情,你也是知道了。從即日起,便去錦宮伺候着吧。朕信你,相信你不會再一次的背叛朕,所以,朕也希望,你能將貴妃娘娘保護得很好。”
數日後,寒秋領命去了錦宮。這一次,他不再是以侍衛副統領的身份去的,他着了一身太監的服侍,當寒秋低着腦袋被小和子引到近前,並說明這是由皇上親自指過來的人時,錦言看清了他,差點就給驚着了。
“寒秋,怎麼是你?”
看一眼內殿裡並無其它人,錦言還是讓小和子在殿外守着,她帶着滿心的疑問,與寒秋道,“皇上赦你無罪了?”
畢竟從前的事情,寒秋之罪可大可小,按理當斬也是可以的。
不過眼下,寒秋來到了錦宮,這倒是讓她出乎意料了。
“回娘娘的話,罪人寒秋得皇上赦免,無以爲報,今日之後,定在宮中竭盡全力保護娘娘。”
身前跪下,寒秋聲音沉穩,而氣息更冷。
仿若改頭換面一般,若不是知道他的從前,根本就不會以爲現在的這個人,也竟是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宮中侍衛副統領。
“可是,你這樣的打扮,你……”
錦言頓了頓,又遲疑的問,視線在他身上掃過,她知道這事難堪,可她就是好奇。而寒秋也明白她的意思,很平靜的道
,“回娘娘的話,奴才自此之後,便是太監之身。”
皇帝再怎樣對他不計前嫌。也是絕不會允許他一個罪臣之身,以男子的身份,入住錦宮。
錦言怔了怔,便不知道再說什麼好。
雖然她心中是隱約想到了此事的,可眼下當真是真的這樣了,她反倒是覺得有些可憐他了。
“那,本宮也答應你,日後,若是等抓到害死三清的兇手,本宮會將兇手任你處置。另外……”她頓了頓,又嘆息一口氣,“如果你以後要是不願意再留在宮中時,本宮也任你離去。”
好好的一個男兒,真是可惜,說是太監便是太監了。
寒秋謝過娘娘好意,便起身與小和子出去,自此之後,他果然一心一意忠心於貴妃。
只因爲他的前半生,已經錯得犯下了滔天大罪,還害死了自己喜歡的女人。這以後的後半生,他便是一具行屍走肉。
三清的死,給他的打擊太大,而武國公是他曾經的恩師,他也幾乎是以命相抵了。
當天,皇帝再來錦宮,帝妃二人又窩着說悄悄話。屋裡地龍極好,兩人心情也都不錯。
談完了寒秋的事情,又談起自己未來的孩子。
說着說着話,肚子有些餓,錦宮半依着牀邊起身,要下牀去拿些點心來吃。皇帝擡手按了她,“你躺着別動,朕去吧。”
嬌憨的小貴妃卻不情願的嘟着嘴道,“還要躺着啊。臣妾每天都躺着,身上都要長毛了。”
“長毛也得躺着,你身體一直不好,又多受創傷,朕不放心你。還有這大冬天的,殿裡是燒着地龍,可你有身孕,萬一再着了涼怎麼辦?”
有了前車之鑑,景元帝堅決不同意自己女人去犯險。起身掀了錦被,他踢了鞋子過去,將桌邊擺着的點心端了一盤過來,錦言狼吞虎嚥的抓了就吃。皇帝看着心疼,“是核仁他們沒有好好伺候你麼?看你這麼餓,是胃口不好?”
“不是。我就是餓。肚子這麼大,還有孩子,不多吃些,他們怎麼能長大?”
又一塊點心下肚,又拿來水喝了,這麼覺得終於有些舒服了,胃裡不再那麼餓,她便推了推盤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道,“皇上,臣妾現在這個樣子,也不能伺候你……”
“朕也不需要有人來伺候。”
景元帝將盤子重又放了回去,這些他們帝妃間的小事,便不用核仁她們進來伺候。
重新落了帷帳,皇帝雙臂伸開,將牀裡的小女人虛虛抱住,又忍不住失笑,“你肚子這樣大,還有差不多好幾個月的時間,朕就怕到時候,你長得跟個球似的……”
想想那模樣,就覺得想笑。
“皇上,說起這個事,臣妾也在想。就算是雙胎,這肚子能有這麼大嗎?”
從前她在宮外的時候,那時候還小,可她也見過旁的鄰居,有將生時的模樣,這麼大的肚子,就算是雙胎,也很吃驚了。
“那,你是覺得?”
皇帝怔怔的問,錦言搖搖頭,有些膽心,“臣妾要不然就是……很早前就有的身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