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離站在牢籠之外,眸光涼涼地睨着百堯那張笑得妖嬈的臉,“你知道我會來?”
“阿離,我說過,自你尚在襁褓當中,爲師就已經在你的身邊,你的心裡面在想着些什麼,想要做什麼,爲師比你自己還要清楚。”百堯往後傾了傾身,慵懶邪魅地倚靠着身後的牢籠。
“是嗎?”滄離冷冷一笑,“那照你這麼說,你也知道我今日爲何而來了?”
“阿離爲何而來?”百堯聞言,故作疑惑地蹙了蹙眉,忽而揚脣,“怎麼,阿離昨夜蠱毒沒有如期發作,是特地來向爲師道謝的嗎?”
看到滄離眸光幽凜地睇着自己,卻沒有說話,他擡手摸了摸下顎,鎖鏈隨着他的動作而叮鈴脆響,“難道不是嗎?那爲師再猜猜,難道是慕子幻已經將蠱毒之實告訴阿離了?阿離覺得爲師騙得你好苦,心中恨意綿綿卻無法消除,所以特地前來找爲師算賬的?”
凝着他一張笑得恣意妖冶的臉,還有那雙隱在黑夜當中熠熠生輝的碧眸,滄離真有一種衝上前去將他撕裂的衝動!可是心裡卻又比誰都清楚,他不能死,只要她還有一絲活下去的慾望,他便也要活着。
但是這十七年來,他對她所做的事,每一件,每一件,都讓她恨得刻骨銘心,甚至很多時候,她想着就乾脆與他同歸於盡好了,如此,她也好有個解脫。
“你爲何要騙我?”沉默了許久,斂下心底洶涌着的恨意,滄離冷冷地問道。
“阿離跟了爲師恁長時間,難道還不瞭解爲師嗎?”百堯隱在幽暗光線當中的笑容百媚生,“自然是好玩了……說起來,你還需要感謝爲師纔是,如若沒有我這個謊言,你又如何有這個機會去接近慕子幻,並讓他愛上你呢?”
對於他的調笑置若罔聞,滄離冷冷地睨着他,“也就是說,所謂的三味藥引,皆是假的,對嗎?”
“阿離不相信爲師,難道還不相信慕子幻嗎?”
“真正的解藥在哪裡?”
“什麼真正的解藥?”百堯勾了勾脣,恍若翠玉般華麗的碧眸
興味盎然,“難道慕子幻沒有與阿離說,當初爲師在阿離身上所種的蠱蟲,是用爲師自己的血喂大的,它也只認得爲師的血?所以,在這世上,僅有爲師的血,才能夠救得了阿離……這也是爲何慕子幻要不惜勞師動衆,不擇手段將爲師捉來這個骯髒得令人難以忍受的鬼地方的原因啊!難不成,阿離還天真的以爲,這世上當真還有另外一種解藥?”
滄離緊緊地攥住雙掌,強壓住渾身遍體所涌起的寒意,冷然一笑,“百堯,我永遠也不會再相信你!所以,你方纔所講的,我也不會相信!”
“阿離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你閉嘴!”滄離驟然厲喝,恨恨地睨着牢籠當中的人,脣角勾靨出一抹殘戾的笑,“我找不到解藥,百堯,對你而言,倒也不會是一件好事!告訴你,如果我找不到解藥,你就做好一輩子好生留在這裡的準備吧!”
“滄離,你莫要與他動氣。”弄月皺了皺眉,垂眼看了看她猶尚扁平的肚子,“若因爲這種人動了胎氣,就……”
“弄月!”
滄離的心驟然一跳,臉色煞白,未等他說完就急急忙地開口喝止了他,並下意識地回頭去看牢籠當中的百堯,卻發覺他原本碧芒閃爍的眼睛驀然一滯,明顯着意想不到的詫異。然後,慢慢地,慢慢地化作一種令她毛骨悚然的詭譎,“怎麼,阿離有身孕了?”
滄離抿了抿脣,沒有說話。
他眸中的詭譎令她莫名的心驚肉跳,她不知道他這種眼神到底是因爲興趣,還是因爲別的……但是,在十七年前,他能夠輕易將她自守衛森嚴的皇宮當中抱走,來去自如,她不敢保證,如若他對她腹中的孩子有了興趣之後,她是否還能夠守得住她的孩子。
“看來,爲師療傷的這大半個月,發生了許多有趣的事情啊。”緩緩地,百堯勾起脣角,笑靨魅惑而幽涼,“爲師不在身旁,阿離倒是如魚得水,滋潤萬分吶。”
“自然,只要沒有你這個大魔頭從中作梗,滄離可以過得比任何一個女人還幸福,因爲她有一個愛她勝
過自己生命的男人。”弄月冷冷一笑,睨向牢籠當中的紅影的目光甚是不屑。
“可是……”百堯慢慢地擡起手,指着滄離的腹部,詭異一笑,“阿離,你會後悔留住這個孩子的。”
看到他碧眸閃閃地睨着自己的小腹,滄離下意識地用手遮住,冷冷地睨向他,目光堅定不可撼動,“她是我的骨肉,我永遠也不會後悔!”
“是嗎?”百堯妖邪一笑,卻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目光涼涼地望着她的腹部,眸底的碧芒詭譎而滲人。
滄離心底的不安愈發的難以掩飾,只覺得一股不知名的幽寒自周身遍體蔓延而過,禁不住地輕顫。緊緊地握住微顫的手掌,沒錯,她不會後悔,這是子幻與她的骨肉,是他們的孩子,她永遠也不會後悔擁有,更不會後悔留下!
窮此一生,她也要護她一世周全!
眸光寒芒驟然一閃,滄離回頭望向站在一旁的弄月,“把嗔癡大師留下來的靈符拿出來。”
弄月微微一愣,待反應過來,便從衣襬當中拿出一大疊明黃色的咒符來。這是他們來這之前,滄離叫他帶上的,雖然不明白她要做什麼,但是心想着百堯這個大魔頭妖里妖氣的,帶着這東西能求個心安也不錯,便聽了她的話給捎上了。
“在這牢籠周圍都貼上吧。”滄離冷眼瞥了一下他手中的一大疊紙符,淡聲說道。
弄月不明所以地擡頭看她,但是滄離並沒有多加解釋,他心中雖疑惑不解,但也鬼使神差地聽話,開始在牢籠的鋼架之上貼起手裡的咒符起來了。
“這些咒符,都是嗔癡大師下過咒的,可以抑制巫力,讓你的巫術無法施展開來。”滄離眸光凜寒地睨着坐在木牀之上的百堯,冷冷地勾脣,勾靨着絕美而殘戾的笑,“所以,百堯,你這輩子都別妄想着逃出去,更別想着要傷害我的孩子!”
冷冷丟下這話,滄離轉身便離去,沒有看到百堯的脣角漸漸地揚起,碧色的眼眸底下所閃的,是一種毀滅xing的邪戾。
或許,一切,也該終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