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他們走了。”
站在門口佇立,眺望着那擡着慕汐若回清樂宮的內侍消失在清樂宮的大門口,紅妝不屑地嗤笑兩聲,便跑進寢殿,嫣然笑道。
躺在牀上的佳人緩緩睜開雙眸,沒有看說話的紅妝,而是眸光流轉間,似有深意地凝向靜默守在一旁的滄離,“墨繡,你說……今晚允宣哥哥會來看我嗎?”
滄離擡眸,淡淡地看了看她,斟酌着出聲:“端良娣不見得會願意此事被傳出去。”
“也就是說,如果此事被傳出去的話,允宣哥哥便會來看我的,對嗎?”慕汐若脣角微漾,綻開淺淺的迤邐笑痕。
滄離凝着她淡淡嫵媚的笑靨,眸光微深,抿脣不語。
慕汐若今日一大早在洛陽宮無端受了不少的氣,尤其是沈瀾兒毫不避諱的尖酸之語,更是一一紮入她的心底,就算沒有鮮血淋漓,也定是免不了痛。她心中不忿怨恨,一時忍不住裝暈,出於想要嚇嚇那些人的心,此事無可厚非。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出自靜安王府的清樂郡主初初入宮,便在端良娣的洛言宮昏倒,這事怎麼聽起來都不是什麼好事,就算是端清萱親自下令封口捂得再瓷實,但只要有人有心訛傳,還怕傳不出去?皇宮是什麼地方?到處遍佈眼線,從來沒有絕對不透風的牆!
所以,如若不出意外的話,納蘭允宣今夜便會在清樂宮出現,這……怕纔是慕汐若最想要的吧!
只是,她沉不住氣的後果,卻也是可想而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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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有你!都去給我把庭院打掃乾淨!”紅妝站在庭院當中,隻手叉腰,下顎微擡,一臉倨傲地伸手指手畫腳指揮着庭院的一衆太監宮女。
“你們,把這個盆栽搬到那個角落,生長得這麼滲人也不懂得修剪一下,若是嚇着良娣和殿下,你們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還愣着做什麼?難道要等我親自來搬不成?還不快些動手?”
“手腳麻利些!今晚太子殿下
便要來清樂宮了,若是看到整個清樂宮遍佈落葉黃沙一片死氣沉沉的,下一次還能願意過來嗎?良娣是你們的主子,你們卻折了主子的福,哼,自是沒有你們的好下場!”
在庭院一棵杏樹下的石凳之上隨身坐下,冷眼看着一衆人在庭院當中頂着頭頂的烈日忙進忙出,紅妝隨手捻起盤子裡的瓜子放入檀口,倒是嗑得不亦樂乎。
“咣啷——”
驀然的一聲脆響,驚得衆人皆愣住,眸光不約而同地投擲於那聲源。
兩名宮女臉色煞白,怔怔地看着腳下破裂開來的盆栽,泥塵散了一地,花根連底翻起,毫無生機地躺倒在地上。
“你們……”紅妝臉色勃然,頃刻間染上了怫然,摔下手裡的瓜子,霍然起身,怒氣騰騰地朝着那兩名宮女而去,高揚起手,驀然甩下,啪啪地各自狠狠給了二人一個響耳光。
“你們當真是窩囊廢!連這點小事也做不好!我還怎麼指望你們能夠伺候好良娣?”毫不留情的訓斥,猶如冷霜襲面而來,格外的生寒,那兩名小宮女手捂着辣痛的臉頰,縱使心中有着百般的委屈,卻也只化作垂首咬脣,默默承受。
“杵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些把這些殘渣收拾乾淨?”
猶如驚雷的斥聲驀然咆起,驚得那二位小宮女神色大變,忙彎下腰手忙腳亂地收拾起來。
“你們都給我當心一些!若是再砸壞什麼東西,定叫你們吃不了兜着走!”掃了一遭庭院當中默默埋頭幹活的衆人,紅妝甚是不豫地冷哼一聲,轉身朝着杏花樹下的石桌行去,卻在轉眼間瞥見了自長廊而過的滄離,神色一凜,頓改了方向,朝着她徑直而去。
“墨繡!”
滄離停下腳步,神色平靜地看着迎面而來的紅妝。
“你要去哪裡?”站定在滄離面前,紅妝神色不明地看着她,直接開口問道。
“與你無關。”滄離冷冷地掃了掃她,轉身繼續往前而去。
“你——你站住!”紅妝禁不住心中生怒,指着滄離的背叫喊,可看到她絲毫
沒有駐足的意思,更是怒極,快步跑到她面前,伸臂將她的去路攔住,“墨繡,不要以爲郡主聽信你的,你便翅膀硬了由不得人,可以在這清樂宮作威作福了!”
“難道你不也正是仗着郡主寵着你,所以才膽敢在清樂宮作威作福的?”滄離擡眸,脣角微微含了嘲意,眸光淡漠地放置眼前清秀女子的臉上,神色波瀾不驚。
“你——我就算再怎麼作威作福,也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郡主是我的主子!纔不像你,一臉清高自傲,完全不將郡主放在眼裡,怕是早忘記自己身爲奴才這件事了罷!”紅妝冷哼不已。
“多虧了你的提醒,不然我倒真把這回事給忘乾淨了。”微微勾脣,勾靨出一個極其涼薄的冷笑,滄離微微傾身向前,湊至琳琅耳畔,壓低聲音道:“可不像你,時刻將自己的身份記得如此牢實!有些人爲奴,身份卑微心中尚保留着尊嚴;有些人爲奴,那份奴xing,可是深深地刻入了骨子裡!”
“你……你竟敢嘲諷我!”紅妝勃然盛怒,高擡起手就要揮下。
可甩下來的手臂尚來不及碰及滄離的臉頰,就被她輕而易舉握住,任紅妝如何掙扎,也掙脫不開半分。
“你放開我!”
滄離冷冷地勾了勾脣角,倏然鬆手,並順勢往前一推,紅妝頓時整個人往後連連踉蹌好幾步,並最後身子趔趄往後跌坐在地上。
“並不是任何一張臉,都會容忍你這隻手的碰觸的。”冷聲言罷,滄離徑直往前離去,不曾多看地上狼狽的女子一眼。
“你……墨繡!你不要太囂張了,我不會放過你的!!”怒焰於眸中狂熾,紅妝坐在地上對着滄離的背影神色顛狂地咆哮。隱隱聽見身後有竊笑聲傳來,她倏然冷厲回眸,庭院當中的人立即不約而同地垂下頭去,一聲不吭,只默默地幹着手裡的活兒。
紅妝心中有氣卻不便發作,只臉色鐵青地自地上爬起,狠狠地拍去臀部上的塵土。這時,卻偏巧看到文苑自清樂宮的大門走入,身後還跟着好幾名擡着各種品種的盆栽的太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