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宮裝的女子跟在蘇息身後緩緩走過來,低着頭,小碎步,看起來內斂安靜。她走到御前,跪下請安,聲音顯得十分柔弱:“奴婢夏熙塵,參加王上、娘娘!”
姜堰含笑道:“擡起頭來。”
跪着的女子也就擡起了頭。我心頭一跳,一股不祥的預感涌上了心頭。眼前這一張臉,在掖庭老實說,算不得出彩,至少有納蘭蒼蒼、我、納蘭修容、赫連九在,就出彩不起來。但是……
怎麼說這一張臉呢,讓我想到的第一個詞,竟然是水!
水一樣的眼睛,水一樣的皮膚,水一樣的身姿,水一樣的神態。這纔是真正的女人,取冬日裡飄落的第一場雪,融化成的水,至純,至淨,至寧。誠然她不是絕色,卻,叫人移不開眼睛。
這樣的女人,最叫人疼惜!
可……
姜堰看了她半晌,看得眼前這個女人的臉都泛紅,好似要滴血一樣了,才說:“孤和娘娘在這裡賞花,誰準你放聲歌唱的?”
一瞬間,夏熙塵的臉從紅變白,毫無血色!
我也愣了一下,誰能想到了,姜堰傳她來,並不是要見她,而是要問罪於她!更想不到的是,她是這樣一個我見尤憐的,姜堰見了,卻毫無感覺!我簡直都要懷疑姜堰的審美是不是有問題,他卻又說:“宮門重地,私自擾亂清淨,你的規矩是誰教的?”
“奴婢……奴婢……”夏熙塵臉色煞白,冷汗涔涔而下,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姜堰冷冷道:“拖下去,掌嘴三十。”
暴君!
我冷眼在一邊看着這一幕,也不能不感嘆一句。姜堰不殘暴的時候,確然是一個好君王,可若是殘暴起來,真心是讓人始料不及。今日的兩件事,已經讓我深刻認識到了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尤其是要陪伴在一個擁有兩面的君王身邊,更是要小心謹慎。
夏熙塵的慘叫聲響在遠處,我聽着都替她覺得痛。可,剛剛怎麼回稟的?夏熙塵,是納蘭修容宮裡的宮女,納蘭修容的宮女爲何會出現在這裡,又出現得這樣巧,何種貓膩一看便知!
納蘭家,是真想讓姜堰的掖庭都是他們家的女人吧!
我是很生氣很生氣,但是,這個時候要大度,才符合“青雕兒”善良的本性。
我呷了一口酸梅湯,擡頭淡淡地看他一眼:“今兒火氣這樣大,是怎麼了?”
其實心裡隱隱清楚,還不是剛纔那兩個奏摺在作怪,納蘭修容又不合時宜地插了一腳,才挑的他怒氣難填?
“她唱得我頭疼。”姜堰並不答我。
我含笑着伸出手,在他太陽穴上輕柔:“來,我給你揉揉,就不疼了。”手下不輕不重,姜堰享受地閉上眼睛哼哼了兩聲,我才說:“其實細聽起來,她唱得不賴,也許只是無心。你又何必跟她一般計較?”
“你喜歡聽?”姜堰反而問我。
我笑道:“還不錯,很有江南的味道。”
姜堰壓下我的手,扭頭吩咐蘇息:“去,傳她回來,就在這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