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宜與我們跪別,我遞給她一個荷包:“裡面還有一些碎銀和小額銀票,出宮之後,切忌要遠離京都,否則,你性命不保,我和崔歡亦在劫難逃。各種干係重大,萬自小心。”
“娘娘和崔大人的救命之恩,雙宜永不敢忘。此生只怕都再難見到娘娘和崔大人,惟願天神庇佑,娘娘和崔大人都能平安一生!”雙宜盈盈拜倒,哭泣起來。
蘇息催促道:“快走吧,讓人看到,就不好了。”
雙宜含淚又扣了一頭,這才大步出了宮去。月光下,她的背影挺直,走路的姿態柔軟纖細,誰能想到,這個女子有着過人的膽識呢?
我亦不曾想到,今日的一個心軟,放走了她,許久以後,她亦在我窮途末路之時,感念我的恩德,給了我一條生路呢?人生路,波折起伏,世事難料,很多年以後,我站在掖庭最高的朱元閣,回想這些年總總,總是想起這一年她在月光下走遠的身影。
這個看起來柔弱,又縈繞着堅強的背影!
這一年,我是高高在上的儷夫人,她是爲報崔歡救命之恩的小小宮女,我們都以爲這是我們唯一的交集了。
我很感傷,蘇息送走了雙宜,就迅速返回姜堰身邊,崔歡陪着我慢慢走回宮裡。
我被姜堰弄出來的傷都已經好了,只是近來不敢去見姜堰,一想起那日他滿目的陰狠,我就渾身都起疙瘩。他亦不來見我,具體原因我自然是不知道的,許是因爲無顏見我吧。
“除了打姜圖和姜文的主意,還有什麼辦法,可以除去納蘭修容呢?”我仰頭看着天空,新月要來了,夜裡即使有月亮也顯得格外黑。
跟我的心情一樣,看不見出路。
崔歡思索片刻,才道:“如果不能構害她,便讓她消失。”
“如何消失。”我皺眉。
崔歡嘴角勾起一個笑,夜裡看來透着一股子的滲人:“誰能阻止生老病死呢?送她一場瘧疾,不愁她不香消玉殞。”
我猛地頓住,扭頭看他:“但是這樣一來,納蘭家,就未必會被她牽連了。”
“不怕,收拾了一個,再收拾其他的,總有一天,會一個個都收拾了。”他倒是很淡定,很看得開。
我又發愁了:“主意是好,可要怎麼樣,才能讓她突然感染瘧疾快速身亡呢?”不能給姜堰時間,一旦姜堰關注到她,念在她是納蘭家的嫡女,一定會給她治病,到時候納蘭修容再利用病情邀寵,很有可能成爲大敵。
崔歡笑道:“不愁,我來想辦法。”
這件事就這樣定了下來。
可是,不等我去理會這些,天命所歸一般,好似一道驚雷瞬間擊中了我。
姜圖病了!
小孩子的病來勢洶洶,我送走雙宜回來,照看他的方嬤嬤來跟我說,小王子今晚沒有吃奶,一直哭鬧,餵了也吐。
我大吃一驚,連忙讓方嬤嬤抱他過來給我看。
姜圖小臉漲得通紅,睜着一雙溼漉漉的眼睛,瞅見我,就伸出小手要我抱。我心肝兒都抖痛起來,幾乎是搶一般地奪過孩子抱在懷中。姜圖原先沒有哭,一到我懷裡,就扯開嗓子哭起來,聲音卻弱弱的,揪人心肝直痛。
(本章完)